逆光飛翔——夢回2007

2007年總決賽失利的陰影，勒布朗·詹姆斯直到上賽季戰勝雷霆才完全釋放，沒想到時隔一年，詹姆斯在總決賽的舞臺上再次碰到了曾經的苦主圣安東尼奧馬刺。

這是詹姆斯最好的告別痛苦歷史的機會，但事實并不簡單。當年讓自己難堪的鄧肯、帕克和吉諾比利似乎歲月在他們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六年后的他們依舊不可阻擋，而他自己不但更換了球隊，身邊的隊友越來越出色，自己的實力越來越強大，可還是不能在這三個老家伙身上予取予求。馬刺以“不變”應詹姆斯的“萬變”，一場變或不變的戰爭再次在總決賽中硝煙四起。

“籃球于我，一直是悲喜交加。”詹姆斯在自傳中這樣寫道，“籃球既然要品嘗它為你帶來的歡喜，就一定要承載它同樣賦予你的汗水、淚水和憂傷，你必須為它做出犧牲?！痹谡材匪沟幕@球生涯中，籃球就像一把鋒刃，總在他生命中刻下痛徹心骨的印記——三歲時第一次接觸玩具籃球，詹姆斯的外婆就在同一天去世；他的第二個兒子出生那天，騎士被馬刺橫掃，無緣NBA總冠軍。

在2006-07賽季總決賽第四場比賽開打前20個小時，勒布朗有了第二個孩子，他一開始想將“馬克西姆”作為這個寶貝的名字——“馬克西姆”是他最愛電影《角斗士》中的男主角——但未婚妻布林森不同意，爭吵后，詹姆斯將“馬克西姆”作為小兒子的中間名，大名成了“布萊斯”。勒布朗半驕傲半開玩笑地稱呼布萊斯為“小普林斯”，因為他剛剛在東部決賽里徹底擊垮了那位活塞防守悍將，只是他沒能在總決賽第四戰中成為“角斗士”。

比賽前，NBA名宿比爾·沃爾頓把他的總冠軍戒指帶到克利夫蘭，當著詹姆斯的面告訴他：“雖然你們已經0比3落后，但我仍然相信你能奪冠。”詹姆斯決心放手一搏，在第三節落后8分的情況下，第四節打出11比0，一度將比分超出。接下來的時間，原本是詹姆斯再次征服聯盟的時刻——比賽還剩2分15秒，馬刺不過領先5分，可詹姆斯漫不經心的運球直接出界，吉諾比利隨即上籃得分；“小皇帝”在終場前4.9秒投中三分球，將分差咬回2分，但吉諾比利兩罰命中后，騎士徹底失去希望。哨音吹響了，82比83，馬刺獲得了2007年的總冠軍。

就像現在一樣，詹姆斯沒有和馬刺的球員打招呼，他扭過頭想迅速離開速貸球館，但蒂姆·鄧肯攔住他，說出那句后世人皆知的話：“總冠軍現在是我們的，但未來是你的?！蔽磥淼拇_是詹姆斯的，可那時的他被布魯斯·鮑文打中鼻子后忍不住流淚，他把馬刺稱為“The Sopranos”（黑道家族）；他在第四戰前暗自祈禱帕克自己啞火；他在憤怒之下沖著場邊的麥克·布朗大吼；他在三分不中后向安德森·瓦萊喬聳肩……他當時才22歲，還不夠完美。

在2007年的第一次總決賽之旅中，詹姆斯的投籃命中率不過36%，他在第四場比賽中更只有30投10中。馬刺在多數時刻派出雙人包夾“皇帝”，他時好時壞的跳投，的確無法給騎士得分保證。詹姆斯曾說過，那場比賽的投籃陰影一直在他頭頂，直到2012年總決賽他投了一個球之后。那是雷霆和熱火總決賽系列賽第四場，還剩5分49秒時，因為腿部無法正常彎曲，詹姆斯沒有參與回防，卻幸運地投進一個擦板球；詹姆斯回到替補席上待了70秒，因為疼痛忍不住大喊大叫，奮力抖動著雙腿，盡管它們非常僵硬；他重新上場，面對塞弗洛沙，不斷運球，抬頭張望，在進攻時間還有3秒時強行出手三分，球進了，鎖定勝局的一球。

那一年（2012年），詹姆斯在總決賽中的三分球命中率不到20%，三秒區外的投籃命中率不到30%，看上去和2007年總決賽一樣；當人們認為他在關鍵時刻仍然無法在投籃上給力時，他投出了這樣一個球。投完后，詹姆斯一瘸一拐地走下場，兩分鐘無法動彈；很快，他借此拿到了第一個冠軍，略顯麻木地慶祝、喝香檳、與冠軍金杯照合影、大喊大叫、跳舞，直到第二天早上詹姆斯才意識到自己終于進入了一個新階段。他給自己童年好友馬弗里克·卡特發去短信，“我終于從2007年走出來了?！闭材匪箤懙?，“我有點遲鈍，但我現在就是冠軍?！?/p>

一年之后，人們覺得這世界上的巧合真是太多了——詹姆斯又在總決賽中碰到了鄧肯和馬刺，只是這時候的圣安東尼奧沒了鮑文，禿了吉諾比利，老了帕克，而詹姆斯卻已經是一個“比2007年總決賽強出20倍、40倍、50倍的球員”。當年的他尚未奪得MVP，也還沒有入選過最佳防守陣容一隊，拿得出手的榮譽只有2005-06賽季的最佳陣容。六年后，詹姆斯已經是四次奪得MVP，連續六年入選最佳陣容，連續五年入選最佳防守陣容的聯盟第一人。

NBA教練夸核心球員喜歡用“XX自己就是一個體系”類似的話，而六年后的詹姆斯就是一個日臻完善、無明顯漏洞可尋的體系?！膀T士時代，球更多需要經由我手來處理，所以我進攻更偏向于外線，擋拆打得很多，所以我的外線出手也比較多?！闭材匪乖@樣解析他在騎士時代的打法。那時候，他是聯盟最可怕的面筐突破魔王，左右手都能隨意的靠運球變速突破上籃，尤其是在中路的突破，殺傷籃筐效率聯盟聯盟第一。而且那時候他的進攻依賴擋拆，他用擋拆持球進攻和分球撐起了騎士的進攻。簡單說，詹姆斯就是個頂尖的突破手和分球手。但是在投籃選擇方面，詹姆斯卻暴露出了很多不足——他只有不到四成的投籃是在油漆區，卻有超過六成是在外線，他的中投準星只有35%，出手卻達到了580次，比起在三秒區的出手還要多。進攻方式上，詹姆斯的跳投占到了58.7%的比重，但命中率卻只有28.2%，每回合得0.668分，在至少出手100次的球員中，他兩項數據都是聯盟倒數第一。

“年輕的時候命中率低，還體會不到高命中率意味著什么?！闭材匪拐f道，“不過一路走來，我更加意識到得提升自己的效率，也為球隊贏得勝利?！闭材匪沟奶嵘蕬穑蛷母纳仆痘@開始。自2008年開始跟投籃教練克里斯·簡特開小灶之后，詹姆斯的投籃逐漸進步，本賽季他已經將卡梅隆·安東尼那招“中距離接球，原地試探步點出空間，拔起中投”給用熟了。常規賽期間，詹姆斯557投換來575分，每回合1.032分，比全聯盟87%的球員都要出色；他在中距離的準星提升到了頂級的43.1%，比六年前高了15個百分點；而且他的接球跳投次數更多了，命中率高達46.6%；另外，他的三分球命中率超過四成，生涯新高……

但是，當詹姆斯在總決賽中遇到圣安東尼奧馬刺時，他的這些常規賽技能似乎都失效了。就拿前三場來說，詹姆斯的得分分別只有18分、17分和15分，命中率呈遞減狀態，分別是43.8%、41.1%和33.3%，他三場一共只得到7次罰球，助攻次數也是呈遞減狀態。在三分線外，詹姆斯12投3中，命中率為25%，六年前他在三分線外19投4中，命中率21.1%；在16-23尺處詹姆斯總共11投3中，命中率為27.3%，雖然比六年前的20投3中要準一些，但也比其賽季平均值差了接近20個百分點；在10-15尺詹姆斯8投1中，六年前是9投1中。惟一看上去很美的是，他在9尺內投出了63.6%的準星，比六年前的58.5%高出不少，但考慮到他常規賽在這個位置的命中率高達69%，場均能在這個位置出手9次，很明顯，無論是命中率還是出手次數，詹姆斯在總決賽中都未達到賽季平均值。

詹姆斯承認，馬刺對他的防守非常到位，而談及球隊對詹姆斯的防守，鄧肯分析道：“我們防他是用五個人，我們明白他是哪種球員，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員，我們尊重他，我們就是竭盡全力給他每次觸球增加難度?！痹诟材匪沟膶怪校茟选惣{德一炮走紅，很多人認為他的防守是勒布朗啞火的關鍵，但波波維奇不這么看，他說道：“我們的團隊防守并不僅僅針對勒布朗，你們都是不斷提勒布朗，但是我們防其他人所用的團隊防守跟防勒布朗的一樣，無論誰在場，這都不會改變，團隊防守就是團隊防守?！?/p>

與詹姆斯的大幅度改變相比，馬刺在六年的時間里也變了許多，卻又仿佛一點沒變，六年前鄧肯+帕克+吉諾比利，一起贏了快60場常規賽，今年依然！盡管他們完成了核心的過渡，風格的轉變，戰術的調整，除了GDP組合，他們在其他位置上的球員都跟2007年那支冠軍之師不同，但六年如一，馬刺卻從來沒有跌出總冠軍競爭者的行列。2006-07賽季，鄧肯仍處巔峰，那年季后賽他場均轟下22.2分、11.5個籃板、3.3次助攻和3.1次封蓋。那一年，馬刺無人能挑戰其戰術核心的地位。鄧肯的存在，加上歐洲步突破怪獸吉諾比利和突破得分型控衛帕克，決定了那支馬刺是一支以內為主，內外結合、防守先行的球隊，他們的防守效率聯盟第二，油漆區出手比重高達46%，他們的外線遠投很多也都是靠鄧肯做軸心，帕克、吉諾比利突破分球而來。依靠強有力的防守、低位的牽制加上外圍遠射以及帕克和吉諾比利的擋拆、突破、分球，馬刺轟出了聯盟前五的進攻效率，輔以聯盟第二的防守，于是以攻守全能的姿態奪冠。

之后，隨著年齡增長，鄧肯開始走下坡路，他的狀態、個人數據節節下滑，馬刺進入陣痛期。這時候的鄧肯已經無法像巔峰時期那樣統治內線，他的活動區域越來越靠外，尤其是在2011年馬刺慘遭黑八后，波波維奇下定決心實現核心過渡，扶植帕克上位，將球隊的進攻重心轉移到外線。在打法上，這幾年，馬刺一直研究擋拆，增加擋拆的戲份，波波維奇就說：“這是所有人都習慣的進攻方式，通過擋拆也能讓更多人得到進攻機會，這就是我一直堅持擋拆的原因，我相信我的球員們能夠適應。”過去兩個賽季，馬刺的擋拆持球人進攻均達到了15%以上。

自2007年奪冠后，馬刺的節奏越來越快，場均得分越來越高，進攻效率也一直保持在聯盟前列，但他們的問題在于防守強度的下降。2011年和2012年兵敗季后賽，馬刺不是因為進攻，而是因為防守。2011年馬刺一大四小被灰熊雙塔鑿死，2012年馬刺為了提速反擊，放雷霆遠投，結果被俄城三少投死。痛定思痛，2012-13賽季，波波維奇將斯普利特調入首發，保持兩個七尺長人在場，目的就是加強防守。斯普利特猶如當年的鄧肯和2007年的埃爾森，到處延阻，保護外圍；鄧肯則如2003年的羅賓遜，控制禁區。本賽季，馬刺限制對手三秒區命中率聯盟第四，而上賽季，馬刺限制對手三秒區只排在聯盟第十二。

2013年，我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吉諾比利。2007年，他是個突破之妖，借一個擋拆，就化身水銀，開始邁歐洲步滑過人群，扭曲上籃。現在的吉諾比利比2007年要起伏得多，對勇士第一場，他那記剛過半場的三分多招人恨，最后絕殺的三分就多讓人愛；他那些隨想隨到的失誤多讓人想掐死他，那些風流飄逸的單手10米大揮傳就讓人多想為他雕一座銅像。如今飄忽如風的吉諾比利和穩定如恒的帕克，在2005年是掉轉過來的。那時候，帕克的中遠投一如現在吉諾比利的三分球，每次他出手，都讓人恨不能把頭發揪下來撒滿地，而現在世界才發現，運球、擊地傳球、上籃、中遠投、長傳，這家伙好像沒什么技能有瑕疵。實際上，如果你從2003年開始統計，帕克從一個上籃王到如今的中投王，其投籃提升之大，近古罕見，只有勒布朗·詹姆斯2008年至2012這四年間的投籃進步可與之相比。

甚至，波波維奇，這個看上去固執的老頭兒也比六年前有了天翻地覆的轉變。不說戰術方面，當年的他還很執拗，會狠訓球員，也對老頭子們深信不疑。2007年馬刺奪冠時，陣中除了鄧肯、帕克和吉諾比利，剩下的是33歲的芬利、35歲的巴里、35歲的鮑文、30歲的埃爾森、31歲的奧貝托、36歲的霍里和31歲的沃恩，也就只有尤德利和邦納算比較年輕的。對于這一點，他在采訪時說的話很經典：“我們的體系太復雜了，小孩子根本不會懂！”但現在，他寬和了，他肯用倫納德、格林和尼爾這樣的毛頭小子，肯在季后賽讓約瑟夫進主力輪換，對斯普利特不離不棄。實際上，波波維奇是個好老師，更加是個偉大的學習者。他是布朗的弟子，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他和鄧肯、吉諾比利與帕克，不是單向的師生關系，而是逐漸彼此影響的。

隔了六年，原來足夠讀完一整個小學的時間，如今讓帕克從一個上籃手+定點中投手變成擋拆大師、讓鄧肯從背身軸心變成高位策應機器、讓吉諾比利從騙犯規王變成組織者、讓波波維奇從慢到快再變慢并開始信賴年輕人的時光。滄海桑田，雨翻風變，圣安東尼奧馬刺這些老頭子，白銀一樣綿延柔韌，換了幾次臉，終于又進到總決賽了。我沒想過圣安東尼奧馬刺這些老家伙還能回到總決賽。馬刺就像你看了許久的一部溫馨家庭肥皂劇。你總不忍心看到結尾，你希望每個人長生不老，在其中來來去去，把職業體育勝利、利益、金錢的暴風關在門外，雖然你明知道這其實做不到。

我們把歷史的時鐘，撥回到2007年。當時，馬刺剛剛把他們的第四面總冠軍旗幟升起到ATT中心的天花板上。那一年，鄧肯31歲，吉諾比利也已經29歲，作為球隊老板，皮特·霍爾特面臨著這樣一個嚴肅的話題：馬刺還能依靠他們再拿一個總冠軍嗎？對此，霍爾特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我可不想重蹈公牛和湖人的覆轍，我不會拆散這支球隊，就算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瘪R刺曾經有過很多拆散三巨頭重建的機會，吉諾比利和帕克也曾一次次陷入交易傳言。在很多人看來，這是完全合理的，如果送走馬努，他們能換來更多的年輕球員、得到更好的深度和運動能力。但霍爾特、布福德和波波維奇，一直拒絕這樣的嘗試。

“死在一起”只是個浪漫的說法，馬刺管理層不肯拆散三巨頭的根本原因是：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一個屬于球星的聯盟，超級明星的個人能力才是在NBA取得成功的最大原動力。波波維奇就有過這樣的表態：“聽著，這是運動員的聯盟。對于教練來說，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就是讓他的球員對此深信不疑?！边^去十多年，我們反復表達對波波維奇的崇敬，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善于隨機應變，他的思路總能與時代邁進的腳步緊緊契合。他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認識到，2005年后重修規則的NBA，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依賴外線巨星的個人能力，因此你會發現，馬刺的攻擊重點逐漸轉向吉諾比利和帕克。也正是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看清“外線巨星主宰聯盟”的趨勢，2010年，熱火集齊三巨頭時，波波維奇是第一個給帕特·萊利打去電話表示祝賀的對手。

這就是馬刺GDP和詹姆斯六年之間的關系，他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今年的總決賽，絕不僅僅是單純的天賦vs團隊這么簡單，因為他們都是天賦和團隊的美妙結合。詹姆斯終于跨過了馬刺這道關口，而馬刺距離勝利也僅差了一點點機會，他們之間的瓜葛還在繼續……

“如果我沒有為明天的比賽做好準備，那么我估計未來10到15年內我都會為此事后悔?！笨倹Q賽搶七大戰開始前，托尼·帕克這樣說到。

法國人可以豁出一切，但人生本來有很多事情都是徒勞無功的，所以在這場生死大戰上，他盡快拼盡全力，最終只能收獲失望的結局。比賽的最后時刻，波波維奇將心愛的弟子換下場去。坐在板凳上的帕克臉色沉重，但并沒有鄧肯那樣的大慟大悲，堅毅的眼神昭示著他復仇的決心，畢竟，“GDP組合”里，帕克的年齡是最小的，更有機會卷土重來，收復失地。當然，錯過這次機會仍然讓帕克難以釋懷，因為他的球隊距離總冠軍獎杯只差一場勝利（已經幾乎到手了）。如果論功行賞，帕克也足以被記上頭功。他這個賽季的表現一直很好，無論是常規賽還是季后賽。且不說他在西部決賽馬刺橫掃灰熊的系列賽上的完美發揮，就算是總決賽前五場，帕克的表現也一直令人稱道。特別是總決賽首戰，他在關鍵時刻投出的一記準絕殺球，被稱為“殿堂神作”。

比賽最后30秒，馬刺以90比88僅領先兩分。帕克接過隊友的底線發球，將球運過半場，熱火并沒有采取犯規戰術，他們打算防下這一次進攻，這樣即便馬刺耗光24秒進攻時間，熱火還有5秒到6秒的時間追平甚至反超比分。然而，出現奇跡的那次進攻就這樣開始了。帕克運球至三分線弧頂，詹姆斯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此前，熱火都是用錢莫斯或諾里斯·科爾防守帕克，這一次，全隊防守最出色的詹姆斯站了出來。

在耗掉了近10秒的進攻時間后，底線的倫納德跑到三分線弧頂與帕克打擋拆，但效果并不好，帕克無法突進內線，只得運球到了左側45度三分線。因為戰術沒有成功，帕克又將球運至球場的右側，但他在45度角三分線內一步的地方遭到了夾擊，熱火的防守非常成功。

帕克在球場的右側45度三分線和底線間來回運了幾下，但詹姆斯一直緊貼著他。有兩次，帕克都險些丟球，其中一次更是滑倒，但帕克還是控制住了球。這時馬刺場上的隊員都過去接應帕克，但帕克沒有傳球，他先是一個轉身面向了籃筐，然后做了一個投籃的假動作躲開了詹姆斯的封蓋，最后用一個非常難的姿勢將球投了出去。幾乎在帕克出手的同時，24秒進攻笛聲響起。帕克投出的球打到了籃板，隨后彈到了籃筐，皮球在籃筐上跳了幾下后進了。92比88，馬刺在最后5.2秒領先4分，裁判員隨后進行了細致的錄像回放，判定帕克出手時24秒尚未到時，進球有效。暫停結束后，熱火進攻未果，馬刺贏得首戰勝利。這是場精確到毫厘的比賽，兩隊一共只有12次失誤，這解釋了為何是他們而不是其他28支球隊站在這個舞臺上。但是，帕克并不是這場比賽中的絕對主角，輿論在賽后最關心的問題依然是：熱火三巨頭怎么了，為何勒布朗的攻擊欲望并不強烈？

也許人們只是厭倦了穩定和一成不變，以至于對十幾年如一日毫無微瀾的風景失去了審美欲望，因而陷入誤解，而后選擇無視。所以對于帕克，這個麥迪眼中“近十年季后賽最佳控衛球員”，他已經31歲了，卻因為天時地利之差，從未有機會接受全面公正的評判……

總決賽第五戰，帕克的表現也很令人稱道，他全場14投10中，8罰6中，得到全隊最高的26分，還有5次助攻和1個籃板，投籃命中率達到了71.4%?？倹Q賽中單場出手14次以上，且命中率超過70%的球員，上一次出現還是在六年前，巧合的是那個人也是帕克。誠然，帕克在總決賽最后兩場的表現令人失望，他的手感冰冷，突破也不再犀利。許多人覺得這對勒布朗對他的防守太好了，其實這更多是傷病在作祟。

這次受傷發生在總決賽第三戰，當時帕克因為感到腳筋有些受傷，在第三節中段曾返回休息室接受治療。他之后能夠回到替補席，并在第四節中再度登場，但他只打了一分鐘就又回到替補席。之后，帕克一直是拖著隨時可能報廢的右腿參加比賽的?！芭量朔浅娪?。如果他身處一個更大的市場，聯盟會把他塑造成下一個不屈的AI。”前馬刺功勛球員埃利奧特說。

資深NBA教練迪克·莫塔說過，除非親身經歷過，你永遠也不會理解一輪偉大而又重要的系列賽中所要承受的壓力。帕克非常認同這句話。12年季后賽生涯中，他曾因吃了客場酒店里的餐食而中毒；他曾被人大罵“法國寶寶”；今年和灰熊西部決賽，孟菲斯球迷制作了十來個伊娃頭像標牌，在帕克罰球時舉起干擾，并說出一些不堪入耳的垃圾話。比賽之余，當他想吃頓法國菜時，孟菲斯最有名的法國餐館據說又拒絕為他服務。帕克的回應是：命中系列賽里的幾乎每個罰球，單場送出18次助攻，在系列賽最后一戰中得到37分，率領馬刺橫掃灰熊。

這是法式“硬漢”的回擊方式，而這次勝利其實還有另一層意義。去年馬刺在客場輸給雷霆，六場敗北西部決賽，現場攝像機捕捉到，帕克在俄克拉何馬切薩皮克能源球館瘋狂的聲響中微笑著，至少是帶著笑意和鄧肯說話。帕克后來說，他告訴鄧肯的言語是：“我向你保證，會在夏天努力練習，然后我們會再回到總決賽舞臺上。”

帕克21歲就打過NBA總決賽，他說十年前“光顧著開心”，現在發現進入總決賽非常艱難，時刻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他，希望為鄧肯再帶來一個冠軍，就像鄧肯曾經為大衛·羅賓遜所做的一樣。這是馬刺式的“溫暖”，可惜帕克沒能做到這點，最后的總決賽系列賽對他們而言有些艱難。但可以肯定，帕克一定會再來一次，哪怕他們永遠不被看好。

“你們已經有五六年說我們太老了，所以我不會回答那個問題。”在被問到這是否是馬刺隊這幫球員最后一次爭奪總冠軍，帕克如此說道。

如果馬刺下賽季還是一支可以競爭總冠軍的球隊，你大可不必感到意外。如果帕克還是全聯盟最好的控衛，你更不用覺得奇怪?；乜?012-13賽季，帕克投籃生涯第二高的命中率（52.2%），送出生涯第二高的場均助攻（7.6次）以及場均得分（20.3），還有同樣是職業生涯新高的罰球命中率（84.5%），越來越老的帕克不僅沒有慢下來，而且還在進步。

沒錯，這臺“法國跑車”還沒想過要剎車，他會一直開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