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年的種種風云、風情、風景、風范,被一幢幢建筑在時空里沉淀、定格,講述著不僅僅屬于洛陽的宏大時代畫影。
公元1031年,宋代文學家歐陽修到訪洛陽,在此親眼見證此地的牡丹盛放之景,歷時四年寫出《洛陽牡丹記》,文中記載:“牡丹出丹州、延州,東出青州,南出越州,而出洛陽者今為天下第一。”這便是“洛陽牡丹甲天下”的由來。
而作為華夏文明發(fā)源地之一的洛陽城,從夏朝開始先后有十三朝在此定都。洛陽是中華文化的讀本:文明首萌于此,道學肇始于此,儒學淵源于此,經(jīng)學興盛于此,佛學首傳于此,玄學形成于此,理學尋源于此……
一個城市之于中國,像是一棵樹之于森林。洛陽,正是這座森林中一棵異常繁茂的古樹,見證著中國無數(shù)朝代的更迭變遷,歷史興衰。當年的種種風云、風情、風景、風范,被一幢幢建筑在時空里沉淀、定格,講述著不僅僅屬于洛陽的宏大時代畫影。
若問古今興亡事,請君只看洛陽城。
西有羅馬,東有洛陽
相距七千多里的羅馬和洛陽,作為絲綢之路的起點和終點,就這樣被聯(lián)系在了一起。
如果說洛陽古城是座舞臺,歷史是背景,建筑、時尚、宗教、工藝、自然,是一個個真實的切口,再現(xiàn)著每個中國人熟視的文化氣質(zhì)、生活片斷,對應著今日中國現(xiàn)代與傳統(tǒng)的沖撞。
洛陽街頭,一座座掩映在現(xiàn)代高樓之間的古代建筑,提醒著人們:歷史是由一個個瞬間決定的,建筑是人文的載體,歷史上的每一個事件,都與那一塊塊青磚綠瓦密不可分,它清晰地反映、見證并影響了整個時代。
這個十三朝古都,代表了最早的中國,也是最本色的中國、最淵深的中國。從東漢光武中興、明章之治、西晉太康之治,到北魏孝文改制、武周遺風,它似乎見慣了浮沉炎涼,所以,這里的人更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上下不慕,得大自在,喝著胡辣湯,吃著流水席,聽著豫劇,講著歷史,慵懶淡然地過生活。
他們住的是最古老的都城,居天下之中,既稟中原大地敦厚磅礴之氣,也具南國水鄉(xiāng)嫵媚風流之質(zhì)。開天辟地之后,三皇五帝以來,洛陽以其天地造化之大美,成為天人共羨之神都。洛陽是中華文化的讀本和華夏文化從萌芽、成長走向繁榮、壯大的中心和象征。
居于洛陽城,不能說是不幸福的。
牡丹,必取洛陽土
宋人陳師道有《后山談叢》:“花之名天下者,洛陽牡丹、廣陵芍藥耳。紅葉而黃腰,號金帶圍,而無種,有時而出,則城中當有宰相?!?/p>
洛陽牡丹根植河洛大地,始于隋、盛于唐、甲天下于宋。無論是姹紫嫣紅的魏紫、姚紅,還是令人稱奇的二喬、豆綠、黑牡丹,時至清明、谷雨時分,便會百花齊放,爭奇斗艷,一時間滿城繁華似錦,燦爛輝煌。洛陽牡丹栽培始于晉,興于隋唐,于宋代達到頂峰,至今仍長盛不衰。洛陽人養(yǎng)牡丹的風俗歷經(jīng)千年,當?shù)厝藢δ档せǖ臒釔郏谴呱宋灏俣鄠€新品種。唐代詩人白居易筆下“花開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的詩句,并非虛言——只需親臨洛陽一次,便可見證牡丹花會的盛況。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一方水土也養(yǎng)一方花。牡丹,是洛陽人的心愛之物。53歲的陳賢,自洛陽牡丹園建園起就在這里工作,如今侍弄牡丹已二十余年?!斑@個地方很怪,牡丹在這里長得好好的,移植到外地,就慢慢退化了,至少是花朵沒有過去大。而外地品種比較一般的牡丹,來到洛陽,一下就變精神了?!边@不僅是陳賢一個人的感覺,古人云:“種植好牡丹,必取洛陽土?!背齾s人為因素,洛陽確實是牡丹的天堂?!奥尻柧尤娱g,古善地?!逼錃夂蚧九c中國“二十四節(jié)氣”同步,四季分明,很符合牡丹的生長周期?!傲⒋骸睍r節(jié),牡丹的幼芽開始膨大,并逐漸綻裂,而這時洛陽的平均氣溫已回升到0℃以上,適宜牡丹發(fā)芽。“谷雨”時節(jié),洛陽氣溫穩(wěn)定在17℃左右,牡丹自然進入開花期。洛陽冬季沒有東北寒冷,夏季沒有南方濕熱,有利于牡丹的冬眠、越夏。
每年四月開幕的洛陽牡丹文化節(jié),持續(xù)將近一個月,幾個大型牡丹園因地理位置和氣候條件的差異,花期參差有序。四月上旬可游覽建于隋唐古城遺址的中國國花園,探尋洛陽牡丹發(fā)源地。中旬去王城公園賞花,在這座建于東周王城遺址的公園里漫游牡丹文化長廊,可一覽歷代文人墨客贊頌牡丹的詩句、題詞。下旬則可以前往洛陽國際牡丹園,這里的花期通常晚一到兩周,即使到了五月,依舊可以看到牡丹曼妙的身姿。
白馬寺,人與佛的共振
洛陽牡丹甲天下,得益于洛陽的山川形勝。而洛陽的山川形勝,不僅孕育了傾國花朵,更托起了十三朝古都、六朝陪都,坐上了105位皇帝,見證了古今歷代興衰。
佛教不是本土的信仰,卻深深扎根在中國這片遼闊的土壤里,相比于其發(fā)源之地,有過之而無不及,洛陽,應該是一座與佛教淵源最為深厚的城池,自東漢白馬馱經(jīng)于此,佛教的傳播便經(jīng)久不息。
洛陽白馬寺是佛教傳入我國后官辦的第一座寺院,創(chuàng)建于東漢永平十一年(公元68年)。史載東漢明帝劉莊夜寢南宮夢金人,遣使西域拜求佛法。公元六十七年,漢使及印度二高僧迦葉摩騰、竺法蘭以白馬馱載佛經(jīng)、佛像抵洛,漢明帝躬親迎奉。公元六十八年,漢明帝敕令在洛陽雍門外建僧院,為銘記白馬馱經(jīng)之功,故名白馬寺。從白馬寺始,我國僧院便泛稱為寺,白馬寺也因此被認為是我國佛教的發(fā)源地。唐朝時期,洛陽作為“神都”,白馬寺曾被擴建至3000畝。
佛教沒有渲染世間有不為生死左右的神,而是通過生生世世的輪回,讓世人去感悟佛法世界的真諦。懷揣著仰慕的心情,低頭在白馬的蹄印里讀洛陽的時候,殘夢便從魏晉的繁華里聳立起一座名為白馬的寺院,寺前有一對著名的青石圓雕白馬,為宋代遺物。山門內(nèi)東西兩側(cè)柏樹林內(nèi),有迦葉摩騰、竺法蘭兩位天竺高僧的墓。唐朝武則天時,曾大修過一次。當時香火很盛,大小和尚多至千人。此后元、明、清各代亦都進行過修繕和增建。白馬寺現(xiàn)存寺宇面積約四萬平方米,寺內(nèi)南北中軸線上有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清涼臺和毗盧閣等主要建筑。
大佛殿內(nèi)懸掛的一口重5000斤的明代大鐵鐘,聲音洪亮。它與洛陽東門城樓上的大鐘頻率一致,只要白馬寺鐘聲一響,城樓大鐘便產(chǎn)生共鳴,故有“白馬鐘聲,洛陽西應”之說。
一柱香點燃歷史的明滅,鐘聲就再也沒有沉寂,鐘聲就在滄桑里堅強而又深情地唱響了幾千年。而幾千年后的白馬,依然站在它最后的蹄印里,諦聽著馬寺鐘聲,守望著艱難跋涉的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