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計算機和互聯網出現在19世紀中葉,也就是第一次工業革命時期,世界的面貌將會怎樣?
由美國著名科幻作家威廉·吉布森和布魯斯·斯特林合作完成的科幻小說《差分機》,就試圖構建這樣一種不同于現實的歷史:在那個電報剛剛發明,居民用電尚未普及,蒸汽動力占據絕對主流的時代,蒸汽機驅動的機械計算機把人類帶進了信息時代,甚至人工智能的苗頭也隱隱浮現。
構成這部小說精神內核的“差分機”,是英國發明家查爾斯·巴貝奇設計的一種機械計算機。在真實的歷史中,巴貝奇早在1822年就從一種以穿孔卡片控制的提花織布機得到啟發,制成了第一臺差分機。這種以杠桿、齒輪等結構進行運算的機械計算機,可以自動處理不同函數的計算過程。此后巴貝奇又試圖制造計算精度更高的差分機,以及用途更廣泛的“分析機”。
雖然巴貝奇的這些構想最終沒能實現,但在計算機發展史上,他的工作仍然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他的分析機已經具備了類似現代計算機的結構和工作模式,比如數據儲存模塊、運算模塊和控制模塊,只是受制于19世紀中期的機械加工精度而未能成為現實。20世紀末和21世紀初,一些科普機構根據巴貝奇留下的圖紙,運用現代精密加工技術建成了可以實際運行的分析機,證明了他的設計并非空想。
但在《差分機》這部小說里,兩位作者設想了歷史的另一種可能:巴貝奇的分析機研制成功,并被大規模生產,廣泛應用于社會的各個領域。于是,19世紀的西歐進入了信息時代。英國建成了基于電報的“互聯網”,每個人都擁有“公民編碼”,而且這一串數碼兼具身份證號碼和“電子郵箱”的功用,既對應著警察局里的檔案和犯罪記錄,又可以作為直接接收電報時的通訊地址;基于穿孔卡片技術的信用卡已經普及,用起來也不麻煩;由分析機控制彩色小木片組成點陣呈現影像的技術,在那個世界里扮演著類似PowerPoint幻燈片的角色……
但與此同時,這個“早產”的信息時代,也充滿了許許多多的陰暗面、不公與躁動不安。為下層民眾爭取寧靜生活的工人運動領袖被殺害,他的女兒不得不淪落風塵;美國在英國情報人員策劃的政變下分裂成了4個國家,彼此征戰不休;偽科學和愚昧仍然占據著許多人的心靈,石油被當成包治百病的良藥;克里米亞戰場上,配有分析機的重型火炮不斷實施精確打擊,讓戰場變得更為血腥……
這個把文明與野蠻雜糅在一起的信息時代,或許可以反映出兩位作者對現實世界科技飛速進步的一種擔憂:人類心智的發展程度,是否足以駕馭最先進的科技成果?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我們便如同偶然得到了火種的猴子,也許能幸運地吃到幾頓熱餐,但最終的結果將是燒掉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