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評布哈林的哲學遺稿

摘 要：布哈林的哲學遺稿《哲學短篇集（辯證法概要）》，是布哈林生命里留下的最后一部偉大的哲學著作，也是布哈林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最新貢獻。布哈林將辯證法貫穿于這部著作始終，對馬克思主義哲學進行了豐富而廣博的論述，可以說此部手稿是布哈林作為忠誠的馬克思主義者對真理的最后探索與追求的結晶。布哈林在手稿中提出的豐富而具開創性的哲學觀點直到今天仍有重大意義。

關鍵詞：布哈林；辯證法；哲學遺稿；哲學短篇集

中圖分類號：B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33-0046-02

一、布哈林哲學遺稿的大致概況

布哈林的哲學遺稿完成于其生命中的末年，即1937年，這一年春布哈林被投入監獄，布哈林在監獄里被關押了一年多，1938年3月15日布哈林在一場精心策劃的公審中被判處死刑。在極其艱苦的監獄環境中，布哈林創作出包括大小40個章節（每章2頁到15頁）的手稿，布哈林為此命名為《哲學短篇集（辯證法概要）》。透過書名，每位讀者都會首先思索書名所傳達的信息和蘊含的真意，從手稿的名字我們大致可以認為這部著作不是對辯證法的完整的和系統的論述。布哈林這種在生命受到威脅的際遇下還能對真理孜孜不倦，甚至至死不渝地探索與追求的精神令人無比嘆服，他憑著超于常人的執著和毅力，寫出了包括大小40個章節的手稿。布哈林的哲學遺稿雖不是對辯證法系統的論述，但其內容觸及到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廣闊領域，透過以下目錄，就可窺一斑：

1.論外在世界的真實性，并論唯我主義的詭計。

2.論對世界的認可和不認可。

3.論自在之物及其可認識性。

4.論空間與時間。

5.論間接認識。

6.論抽象與具體。

7.論感覺、喪象、概念。

8.論生動的自然界和對自然界的藝術態度。

9.論理性思維，論辯證思維和直觀。

10.論一般實踐和認識論中的實踐。

……

俄《哲學問題》雜志1993年第6期僅發表了其中11章，因此要對布哈林這部遺稿做出全面的評論會不太現實。從以上題目看出，布哈林的這部哲學著作不僅內容廣博，而且研究的是純粹的哲學問題，這也正符合布哈林寫作此書的初衷：“忘記意識形態問題，忘記經濟、政治，而試著理解生命的一般意義和價值?！盵1]布哈林為此書寫了一篇序言：“本書由一系列短篇集成，文章從辯證唯物主義觀點出發，闡述了若干最重要的哲學問題；雖然采取敘述的形式，有些章節且有政論的性質（主要是在該書的開頭部分），但作者力求保持一定的比例，把‘短篇’連成一體。對所涉及的一切問題都從實質上加以討論；重點放在問題的辯證法方面，出發點是列寧在一些卓越的提綱和片斷中闡發的若干新觀點。”從這短短的序言中我們看到其研究的重心在于遵循列寧的哲學觀點，并強調堅持辯證法。從這部遺稿的目錄中，也可以明顯看出布哈林始終堅持辯證法，并在堅持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基礎上對馬克思主義主要哲學問題做了廣博的論述。

俄羅斯哲學家奧古爾佐夫曾這樣評價道：“布哈林的手稿是創立另一種非斯大林式的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最后一次嘗試；1938年是布哈林被殺害的一年，也是最終在蘇聯確立大一統的哲學思想的一年，即斯大林對馬克思主義哲學所做的貧乏干癟的解釋取得勝利的一年；這以后，馬克思主義思想在俄羅斯的發展也就停止了，直到50年代中期第一次解凍前，它一直處于休眠狀態?！盵2]

二、布哈林哲學遺稿中新的東西

布哈林的手稿是不同于斯大林主義的另一種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最后探索，直到20世紀90年代才刊登問世，但僅發表了11章。“編者在選擇布哈林這份手稿的某些可供發表的章節時，力求展示布哈林哲學思想的特點和那些新東西”[2]。這部哲學遺稿提出的很多問題都是當時的馬克思主義新的課題，我們僅從已發表的11章內容里就可以看到布哈林哲學遺稿中的新東西有多少：

抽象和具體的問題，這是馬克思在批判黑格爾時已討論過的問題，但一直以來其追隨者鮮有提起，直到20世紀50年代中期才被重新研究。

闡述在實踐上、理論上和審美上把世界看作一個統一的過程，這就使得能從更廣泛的角度來理解實踐，并得出實踐是認識的標準的結論；強調實踐到理論和理論到實踐的不斷轉化，即理論和實踐的循環問題。

揭示自然界中聯系的各種類型，包括因果關系、功能關系、統計學上的聯系、目的論上的聯系，等等（這成了60——70年代研究的對象）。

研究自由形式和必然性形成的多樣性問題，克服了“自由即是對必然性的認識”這種狹隘的定義。

把目的論看作必然性的一種，布哈林認為“認識和生產作為理性的能動過程，乃是目的論的過程，在其背后是必然性”。布哈林在其《歷史唯物主義理論》著作里闡述過目的論的問題，但否定目的論的必然性，在《哲學短片集》中，布哈林認為目的論是必然性的一種，“認識和生產作為合理的積極的過程乃是目的論的過程，在其背后則是必然性”。①布哈林這個觀點相對于過去正是布哈林又一個哲學上的“新東西”。新事物一般都會超越舊事物，而布哈林對同一個問題在不同時期呈現出的不同詮釋，也應該是新觀點能超越舊看法，布哈林在《哲學短篇集》中對必然性問題的分析能明顯看出其正確性：在現實世界里確實存在將事物的發展向錯誤的方向指引的東西，這樣的東西可以確定首先是人自身的實踐。有一種客觀聯系，屬于人之外的范疇，當其被認為是客觀規律時，在有目的的實踐中就成為一種規則。培根稱這種客觀聯系為：“在觀察中是原因，在實踐中則是規則?！比绻訜峥梢允贡鶋K融化，那么，要使冰塊融化，就需要給他加熱。所以說，存在相對適應外部環境意義上的目的性，人的有目的的活動是個事實。①

研究“認知方式”和“生產方式”的關系問題。關于這個問題馬克思曾提出過一個原理：“生產方式”決定“認知方式”。馬克思對生產方式有過系統研究，對認知方式雖有過暗示，但沒有進行過明確研究。布哈林認為認知方式“是一個時代的意識形態的總的風格，也就是一定時代特有的，各種觀念、思想、感情、形象的特殊結合方法。”②布哈林之所以給認知方式下一個定義，首先是因為他認為認知方式既然是一種歷史的客觀的存在，那么這個與生產方式相對應的概念就應當確立，在物質生產方面存在生產方式，那么在人類精神生活上就應該存在相對應的認知方式。其次，必須明確解釋認知方式和生產方式的關系，必須對是前者決定后者，還是后者決定前者的問題做出科學解釋。

強調藝術中感受和體驗的作用，科學中直接知識的作用，包括“接近自然界”的重要性，“同自然界的感情聯系”的重要性；布哈林提出理論和歷史的統一思想，即“理論是歷史的，而歷史是理論的”。

以上只是對布哈林哲學遺稿中部分“新東西”的簡明概述，這僅僅是從已發表的11章內容里所發現的，《哲學短篇集》里包括大小40個章節涉及馬克思主義哲學非常豐富的內容，以探索純粹的哲學問題為基礎的，除去已發表而余下的那么多章節的內容，還有待后人去研究學習，并發現更多有價值的“新東西”，但以上布哈林哲學遺稿中“新東西”足以說明布哈林的哲學思想非常具有前瞻性。奧古爾佐夫也曾指出，布哈林首次提出并加以論述的許多問題甚至到60年代對馬克思主義哲學來說仍然是新鮮的。①

三、布哈林哲學遺稿的核心問題及意義

奧古爾佐夫給予布哈林的哲學研究極高的評價，他認為布哈林的思想是同20世紀最杰出的馬克思主義者葛蘭西和盧卡奇的思想朝同一方向并行發展的。布哈林在手稿中提出的豐富而具開創性的哲學觀點直到今天仍保持其價值。他所發揮的哲學觀點本來有可能將馬克思主義哲學引向全新的境界，哪怕它在60年代才得到公正的評價和研究。

布哈林這部著作觀點的核心問題是馬克思主義的實踐觀和人對世界的實踐關系的思想。馬克思主義的實踐觀認為實踐是人們改造客觀世界的一切活動，實踐是客觀的物質性活動、有目的的能動性活動和社會性歷史性的活動；實踐包括生產實踐活動、處理社會關系的實踐活動、科學實驗活動。布哈林強調人對世界的實踐關系，認為實踐是主體見之于客體的復雜的對象性活動，是合客觀性、規律性及目的性的統一。布哈林還認為實踐的本質就是物質地、技術地掌握自然界的物質，就是勞動，就是改造物質，就是社會與自然之間的物質交換。布哈林沒有像傳統的唯物主義那樣只從物質客觀性角度理解，也沒有像唯心主義那樣只從主觀層面去看待實踐，布哈林強調實踐具有主觀因素，它是人的有目的的活動，同時認為實踐又是作為物質實體的人通過工具等物質手段同世界之間進行物質變換的客觀過程。

布哈林以積極的世界觀立場，深刻地論述了認識的主客體的社會本性問題；把實踐理論作為對理論的全新詮釋；對目的論的考察也是從全新的角度，即以有目的主體的存在來解釋目的論；認為要從社會的角度解釋“感性材料”及認識到當代科學的實踐方面。布哈林構筑的社會認識論“不僅克服了認識論和社會學割裂的現象，而且為提出和討論經典的認識論問題提供了嶄新的社會參照系：我們如何認識？認識的途徑有哪些？什么是真理？什么是幸福？什么是自由？”[2]；布哈林這部手稿的完成，作者不僅達到了對自己的哲學觀點進行周詳的解釋的目的，而且同篡改其觀點的敵對勢力進行了公開的論戰，捍衛了列寧的哲學遺產，也維護了布哈林自己的哲學思想。

布哈林以研究經濟學開始他的理論家生涯，以研究哲學結束了其碩果累累而命運多舛的一生。布哈林一向沒有以哲學家著稱，他頭上一直帶著“不懂辯證法”的“煩瑣哲學”的帽子，然而，布哈林以其堅毅的品質，不屈的精神鑄就的《哲學短篇集》中，那字字珠璣，句句經典，聲聲吶喊充分證明，布哈林是那個時代最好的掌握和運用馬克思主義唯物辯證法的哲學大家。布哈林思想的精髓還有待我們繼續探索和學習，布哈林這種對真理執著追求和為無產階級解放事業獻身的精神值得我們為之傳頌并發揚光大。

參考文獻：

[1]H.貝爾格爾.動蕩的一代[J].哲學問題，1993，（6）：4.

[2][俄]A.奧古爾佐夫：鮮為人知的布哈林哲學[J].哲學譯叢，199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