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江城盛夏來臨時,總會憶起那種淡黃色圓盒的小份冰淇淋,定價15元每杯的五豐杯充盈整個童年,爽滑冰涼、入口即化,奶味濃厚,比如今市面上任何同類品都醇正。也有家住偏僻的朋友說起,現在偶爾能碰見的“五豐”,還未來得及歡呼便得知它并不是兒時“五豐杯”。其實我對它的記憶只停留在1998年的夏天,如今想來什么味道,腦海一片空白。
小學三年級的暑假在醫院度過,體弱多病的童年傷不起。扁桃體發炎反復高燒,醫生建議切除吧,自打住進病房的那天起,我“每日一哭”的戲碼至今仍被父母拿出調侃。安撫情緒的神器便是五豐杯,直到要進手術室的前兩天才被勒令禁口。為了吃冰淇淋,死活不肯動手術的執拗太閃亮,威逼利誘、好話說盡擱我這都白費,為此挨揍也不低頭,最后主治大夫說,一做完手術就能吃,作用是冷敷傷口,聽完人就高興了,瞬間變臉忙問明天可不可以開刀?其實算不上癡迷五豐杯,它是我對抗恐懼的念想,要知道因為這病年幼時太少嘗到冷食,連吃數日冰淇淋的待遇堪比過節穿新衣、收紅包。推出手術室,只見父親手捧兩盒五豐杯靠過來,我瞪著騰騰冒冷氣的黃圓盒,小木棒上挑起的乳白膏體根本是金色的,那時不懂什么叫精神支柱,清晰記得在半麻醉狀態下想起五豐杯,內心滿載希冀:出去后吃冰,香草味的,兩盒。結果當然是無力張嘴,眼睜睜看著“缺心眼”的媽坐在跟前,三口兩口消滅全部的冰淇淋,氣得我眼角直落淚。整件事像個美麗的幌子,五豐杯最強大的力量是讓矯情作死的小孩忽然勇敢,回顧時心底有甜蜜也有酸楚。
據說,五豐杯早在1999年就逐漸減產;據說,它最興盛時一年能賣出五、六百萬盒;據說,最終大部分生產線被伊利租下;據說,五豐杯是輸給了包括和路雪、雀巢在內的諸多品牌,無法支付進駐超市的高額入場費;據說,五豐品牌的商標使用權在2009年到期。五豐冷食成為武漢80后們夏日的集體回憶,談起它只剩下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