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年,我的七月是黑色的。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我病倒了,發燒燒了整整一個晚上。后來沒辦法,母親陪我去了醫院,吊完水回來,黎明也從窗外一點點地滲透進來。
有某個瞬間,我想棄考,可一接觸到母親那期待的目光,我就知道我根本無法忍心讓一顆等待了太久的心在一夜之間接受我的不戰而敗。除了告訴自己要堅持,我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
于是,第一天的兩科考試在我昏昏迷迷的狀態中畫上了一個句號,伴隨著的是深深的絕望。晚上繼續吊水吃藥還是一宿未眠,第二天的考場上,我似乎是在一場夢里。可是如果真的是一場夢,我希望這個夢永遠不要醒來……
成績出來的時候,我最后保留的那一點僥幸心理也被徹底摧毀,一個與平時大相徑庭的分數那么真實地出現在眼前,不想承認也得承認,不愿相信也得相信。那一刻,我聽見世界崩塌的聲音了,一點點地撕成碎片,灑落天涯。三百多個挑燈夜讀的夜晚,那堆積如山的試卷,那些爛熟于心的歷史事件,還有那么多演算了N遍的習題,背誦了N遍的單詞都在那兩天里被幾道題殘酷地否定掉了。
遭受分數打擊之后又迎來填志愿的新一輪轟炸,班主任說再差填個保守的重點應該不會有問題的。估分之后,填了最保險的一所省內的大學。只是運氣很差的是最終我還是差了一分與那所大學擦肩而過。而其他的志愿都是隨意填的,所以全軍覆沒。好在,那一年國家有了新的政策,達到分數線的可以在網上進行補錄。
所以,來到師院,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我原以為我會對這所大學失望,然后背起行囊走進高復班重新給自己一次機會。因為不論是這座城市,還是這個大學,都與理想中的相差甚遠。父親說,要不你先去看看吧,實在待不下去再回來也不遲。
坐火車到達淮南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一出站,寫著學校名字的牌子赫然出現在眼前。走過去有熱心的學長學姐幫我拿著行李,還耐心地介紹一些入學的基本情況。那一刻,內心竟然有了一種親切的歸屬感。
而實際上,來到學校之后,我那么安心地在這個校園里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努力地縮短著現實與夢想的距離。我生命里最美好的四年,活躍在大學里各個需要文字的地方。廣播站、記者團、文學社,我寫很多很多的文字,斑駁的陽光穿過學校道路兩旁香樟樹葉打在身上的時候,我背著雙肩包捧著圖書館的書看得青春明亮起來。
有時為了準備廣播站的稿子,常常中飯就一個面包打發掉,坐在廣播室里把稿子寫得大家都滿意。記者團的采訪,為了搜集到更多的資料,常常一個人在學校的機房里看到眼睛發酸。而為了學校文學社的那本雜志,我請教了很多老師和同學,只是想要做到更好。就這樣,就這樣一步步地做到讓自己滿意。沒有比自己喜歡更重要的事情了,梁靜茹有首歌里唱“我比較喜歡現在的自己,不想回到過去”。
于是,當有一天回過頭來看這四年里的努力換來的滴滴成果,我終于釋然了。在這所名不見經傳的大學里,我結識了那么多優秀的人,他們讓我相信“是金子,到哪都能發光”,我不是金子,但我渴望發光。
我一步步做過來,似乎真的聽到花開的聲音了。那天在網上看到白巖松為鄭州大學的學生演講時說的一段話,他說:“理想不能天天想,天天想就沒辦法過眼前平常的日子了。如果你擁有一個清晰的理想,把它藏在心里頭,努力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情。也許,一段時間過后,你一抬頭會發現,喲,這不是那個叫作理想的東西嗎?”“理想”這個詞,能讓人瞬間眼神發亮,因為它輕易地就觸及了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是的是的,夢想不是一日看盡長安花。埋下頭來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哪天抬起頭說不定看到的就是那片你期待了很久的遠方。就像有人說的,夢想有腳,它自己回家了。
所以如果現在的你還在為高考悲苦惆悵,那么我想說,朋友,走出患得患失的陰影吧,不要讓飄雨和落紅都為自己流淚,不要覺得一切都是灰色的。因為我們才剛剛開始,我們還有夢還有未來。大學是起點,也是拐點。只要你不放棄,拐點說不定就在下一個路口。
編輯/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