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巨大的鮮花骷髏壁畫和雕塑是蔡赟驊今年初夏帶來中國的作品,濃郁的色彩和強烈的含義對比讓連卡佛購物藝廊也繽紛許多。當象征生機的鮮花在標志著死亡的骷髏上綻放的時候,東方的手工藝和西方的慣用符號就做到了完美結合卻又各自精彩。
進退都從容的極繁主義者
國內的很多人都非常熟悉Alexander McQueen的Floral Skull(鮮花骷髏)圖案,卻鮮有人知道它的設計師其實來自上海。蔡赟驊(Jacky),正是這個外表絢爛而含義深刻的作品的創造者。他是時尚設計師,更是一位藝術家,從中國美術學院出發,他已經在英國學習和生活了多年。早在2008年,當他從圣馬丁畢業時,他設計繪制的鮮花骷髏就已經出現在Alexander McQueen的男裝系列之中。不過,當時的他更鐘愛自己是個藝術家這樣的定義,選擇回到較為純粹的藝術世界。
到了2010年,專心致志醉心于單純藝術世界的蔡赟驊交出了蟄伏兩年的成果——Notting Hill個展吸引了英國收藏家們的注意,這個來自中國的年輕藝術家將傳統中國畫技巧融入西方的波普藝術形式中,創作出令人著迷的世界。
進而可攻,退而可守,縱然已經是從容的狀態,卻遠沒有蔡赟驊詮釋得更完美。在象牙塔一般的藝術殿堂里沉醉并獲得關注之后,他遇到了合作人、珠寶設計師Linda Tsai。Linda 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幫助Jacky 將個人作品從波普感、潮流感平面作品轉化成Fine Art 的三維作品。也就在這時,Jacky的鮮花骷髏從平面變成了立體—— 一個高達一米六的皮質鮮花骷髏正式面世,形態各異的皮質花卉鋪滿了巨大的骷髏。一花一世界,每一朵花都仿佛是一個美麗的靈魂,層層疊疊組成了繁復的世界。只不過,這個世界存在于骷髏之上,似乎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死亡的怨念。
“用西方的角度看,鮮花和骷髏代表著視死如歸的淡然,人生謝幕的絢麗。用東方佛學的思維來分析,鮮花骷髏可以解釋成生死輪回的象征。作為一個東方人,我更喜歡用生死輪回來解釋Floral Skull。這是我個人對此作品的理解和靈感來源,當然每個人心中有自己的答案,這里沒有正確答案。” 作為創作者,Jacky 不喜歡過于限制別人對自己作品的理解方式,但對于作品的形式,仍然忍不住解釋說:“我是一個喜歡復雜構圖的人,是一個極繁主義的推崇者,所有做拼接藝術(Visual Collage)的藝術家似乎都對花這樣的元素有著特殊的好感。”
Jacky口中“極繁”的落點,是骷髏上的那一朵朵堪稱精雕細作的花,無論是最初的皮質還是今年的紙質,制作工藝中都融合了大量東方傳統的手藝。有人說,Jacky掌握了神奇的方法,可以將東西方的文化要素不露聲色地統一在作品中,但Jacky卻說這是自然而然的融合:“談不上方法,更多是一種自然流露,我的中國情結根深蒂固,骨子里我是一個作風老派充滿老上海情懷的人,現在又在倫敦工作生活很多年,中西方文化的融合和交流造就了我的藝術觀念,我想我的人生經歷讓我不自覺的在作品中流露出許多東西方文化為主題的作品。”
喜新厭舊是本能,孤芳自賞卻是必須放下的身段
曾經經歷過藝術“象牙塔”中的專注,也見識過商業的熱鬧,在Jacky心中,如果說藝術創作是深入骨髓的能力,那么尊重商業市場規律,也已經是他能夠理智運用的技能。
“自己創作和與品牌合作當然有很大的不同,比如這次和連卡佛的合作,我很顧及對方所要的藝術感覺,當然他們也給了我很大的自由度進行創作,我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我希望最后呈現出的是雙方都滿意的作品,有些時候必須有所妥協,放下藝術家的一些孤芳自賞的姿態,學會主動與對方溝通才是好方法。當然藝術家的自我創作永遠是自我甚至自私的。”
從中央美術學院畢業后,Jacky就只身到了英國,名不見經傳的時候也遇到過被別人當做賺錢的工具,也遭遇過長達兩年與畫廊的糾紛官司,年輕的藝術家在涉世未深的時候,早一些了解商業規律,明白謹慎和小心,是給自己營造一個干凈的創作環境的條件。
小檔案:
蔡赟驊,1984年生于上海,在中國美術學院畢業后遠赴倫敦,在中央圣馬丁藝術與設計學院完成插畫碩士學位。蔡赟驊以獨特的手法揉合東方工藝與西方現代波普藝術,憑借為Alexander McQueen設計的Floral Skull圖案在時裝界迅速走紅。他于2008年畢業,并于2010年在倫敦諾丁山Salon Contemporary舉行首場個展,一鳴驚人。他的風格多變,現以不同媒介創作優雅的概念性作品為主,重新演繹美的概念,將藝術創作提升到另一個層面。
蔡赟驊(Jacky)的藝術訪談
(FW=FashionWeekly )
FW:你似乎在創作中更會關注不同媒介的應用,為什么?
Jacky:我一直覺得一個成熟的當代藝術家需要掌握不同媒介的藝術語言來表達自己的藝術主張, 所以我的創作從來不局限在一種形式上,一輩子做一種藝術是十分無趣的,我希望做一些大家都沒有嘗試過的藝術,比如用皮革來創作鮮花骷髏,這些嘗試是年輕人必須做的。在這點上,藝術家需要喜新厭舊的狀態,因為藝術市場和收藏家們有時候比我們更喜新厭舊。
FW:你會想在創作中抒發自己的情緒嗎?當你的本意和觀眾的解讀有出入的時候,你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Jacky:我覺得這是一種很正常的理解誤差,我會對有這種出入存在感到欣慰。有一些作品中的小情緒只有藝術家本人可以解讀,更多的時候我不愿意分享我的情緒,讓觀眾有自己對作品的解讀而產生出意想不到的情緒,這是我更愿意看到的。所有這些不同情緒的解讀都是建立在作品美感的基礎上,我對作品美感的追求是極其苛刻的,表現出骷髏的極致美感又是一件難上加難的事情。
FW:在你心中,對美的理解是什么樣的?你會怎么理解時尚和現代藝術相結合的風格?
Jacky:再丑陋的事物都會有美的一面,所謂物極必反,越是丑陋越是黑暗,換個角度看,我們就能發現許多美好的畫面。比如我的新作Petrol Rainbow World就可以詮釋我對美的理解,作品主題關注的是石油泄露、氣候變暖的生態問題,我必須找到一些美好視覺語言讓觀眾愉悅作品的同時,感受到作品背后的些許嚴肅。
FW:你有沒有喜歡的藝術家?你最近有沒有感興趣的藝術風格?
Jacky:我熱愛現代藝術,尤其推崇波普藝術,Andy Warhol和Roy Lichtenstein是我最喜歡的藝術家,前者是真正第一個把藝術商業化的鼻祖,后者在藝術美感上是完美的,我的藝術審美都建立在Lichtenstein的繪畫風格中。
最近我在嘗試將一些中國傳統工藝美術運用到我的作品中,具體形式不得不保密,但最后呈現出的效果一定是未曾出現過的驚艷。
FW:空閑的時間里,你更喜歡從事什么樣的活動?
Jacky:我喜歡坐在泰晤士河旁邊和朋友喝酒聊天。音樂、酒精和足球,是生活在英國的所有娛樂元素。
FW:如果請你描述一下自己創作的風格,你會怎么說?
Jacky:一種很矛盾的拼接風格:用西方現代的藝術語言來傳承東方傳統文化;用東方傳統的藝術語言來詮釋西方的現代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