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安放的自媒體情懷

近兩年，自媒體開始大放異彩。如果尋根問底，就會發現這一新興媒體形式可以從2005年算起。那一年，Web2.0在中國生根發芽。到今天，核心服務已從當初的博客、SNS遷移到微博以及微信。雖然載體不同，卻同樣寄托著人們對于發聲權的渴望。

相對于更早期的以內容帖子成排展示的BBS服務，誕生之初就有著強烈個體色彩的博客從日志到模板都彰顯著主人的趣味，這一特點吸引大量的網民涌入其中，在最高峰時期，中國博客號稱有1個億之巨，其中不乏媒體人士，從記者到編輯，因為寫兩筆對他們而言不是什么難事。

最有趣的是，名噪一時的博客中國網聲稱要打敗新浪。然而，由于博客的發展很快就從“人”轉向了“內容”，博客中國網首頁上琳瑯滿目的內容和新浪首頁在本質上類同，但這場挑戰并未成功。在這場網絡運動中，成名的個人博客并不多。

2008年左右，沒有太強媒體屬性的SNS開始興起。然而，一般用戶卻從來不覺得這是一個獲取媒體內容的地方。直到2009年下半年，新浪微博開始內測運作，2010年微博強勢發展，再次引發了媒體人對Web2.0服務極其強烈的興趣。

不能否認，很多媒體人是依靠微博獲得信息源，但也需要注意的是，微博是真正意義上第一個將“人”推到信息消費者眼前的網絡服務。微博上是什么人說，比說什么遠遠來得重要。一個大V的一句無甚意義的話，同樣會引來巨大的關注（比如韓寒第一條微博只有一個字：喂，轉發評論數就達好幾千）。

媒體人擁有一定的信息靈通優勢，在微博上很容易發出一般受眾尚不知曉的信息。比如借助工作便利，媒體人還有現場報道和現場照片可曬。與過往媒體人躲在內容之后所不同的是，微博讓他們站到了前臺。過去窮十數年之功才能打造出來的“名記”，這一次看上去只需要幾條不超過140字的微博。一向很看重自己聲名的媒體人，在微博這個場域獲得了極大的滿足，登高一呼，應者云集，或是鐵肩擔道義，或是妙手著文章，總有成千上萬的圍觀者一片叫好，又怎不讓媒體人怦然心動，前赴后繼地去運維這個通常意義上會標注“私人言論，與單位無涉”的自媒體賬號？

苦哈哈地寫字的平媒人獲得了巨大的滿足感，本就是“明星式”的電視媒體人同樣獲得了滿足感。其實，后者比前者更容易成名，但到底這個成名成到什么份上；這里就存有兩個缺陷：其一是沒有定量的描述；其二是缺少來自粉絲的反饋，總有些虛名之感。微博的粉絲數也好，評論轉發也好，實實在在地告訴了他們：嘿，你的名望可不是說說的。

不過，微博在發展也出現了幾個劣勢。其一、它的機制本身就是短平快式，稍許想多寫兩個字或和人多來回討論幾次，就被限制住。長微博解決了一部分問題，但長微博是否會被人仔細閱讀很需要打一個問號。其二、用戶謾罵成風，尤其是自己一條微博被轉發若干次后，用戶和自己無親無故，若觀點稍有不合，就很容易出言不遜。其三、到達率不高，寫一條微博很容易淹沒在Time line（時間線）中，而且，如果一條微博在幾個小時內沒有得到大量轉發，它的壽命基本到頭。

微信出現，并在2012年成為蓋過微博風頭的新興互聯網服務。本來微信這種手機通訊服務與媒體人沒什么關系，但微信的“公眾賬號”平臺再一次引發了媒體人極其強烈的興趣。

說實話，微信公眾賬號的后臺管理系統不僅功能薄弱而且很不穩定，從一條信息制作完成到用戶手機端上出現，其間會出現長達數個小時的時滯，但這依然阻止不了媒體人前赴后繼的熱情。在我看來，所謂自媒體能夠賺錢這件事，其實對媒體人吸引力并不是太大。傳統媒體的逐漸衰落，的確會導致不少媒體人跳槽。但微信公眾賬號只不過是給他們多了一個寫字的地方，而內容經營，連媒體組織機構都日益艱難，自媒體到底能賺多少錢，誰都心里沒譜。

需要承認的是，訂戶每天的增加（有些甚至每天幾千幾百的上升）帶來的愉悅感是實打實的：這是對媒體人個人品牌的認同。微信三億多用戶，著實是一塊巨大的個人品牌鍛造地。媒體人對自媒體的熱情，始終圍繞的不是寫兩個字，拍兩張照片，而是它自己的浮出水面。

只是，還是不得不潑下一瓢冷水。從博客到微博，再到微信，媒體人始終在疲于奔命地尋找屬于自己的那塊自留地，但媒體人也在自留地的頻繁切換中，不斷失去積累下的粉絲（或者訂戶）。微信公眾賬號，會是他們的最終家園嗎？

未必。

博主簡介：上海交通大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