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文中試對俄藏黑水城文獻《新雕文酒清話》進一步通讀整理。
關鍵詞:黑水城文獻;文酒清話
惡詩:柴世宗時,□州知州許(缺)部內(nèi)舉人秦勉,年少好為詩,并詩上進,帝見其詩云:“此惡詩安用進來。”民間乃云:“堆勑惡詩。”(460頁)
唐李肇《唐國史補》卷中:“杜太保在淮南,進崔叔清詩百篇。德宗謂使者曰‘此惡詩,焉用進。’時呼為‘準敕惡詩’。”宋王讜《唐語林》卷三品藻:“杜太保在淮南,進崔叔清詩百篇,上謂使者曰‘此惡詩,焉用進。’時人呼為‘準敕惡詩’。”宋陸游《老學庵筆記》卷一:“秘閣有端硯,上有紹興御書一‘頑’字。唐有準敕惡詩,今又有準敕頑硯耶。”據(jù)上并查圖版,“堆”當為“準”。
都南康友直,本非儒者,酷好吟詩,常寫雪詩□句,意皆剽竊王淡交者也。(460頁)
文獻載王淡交者,拾得兩條,僅供參考。宋魏慶之《詩人玉屑》卷三:“似梅花落地,如柳絮因風。(本朝王淡交雪詩)”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二十九:“世傳王淡交雪句‘似梅花落地,如柳絮因風’,與坡詩全相類,豈偶然邪。”
杜人經(jīng):貝州王則臠之后,二月春燕。(460頁)
臠:查圖版確為“臠”字。這里當為通假字,讀為“亂”。臠:落官切,來母,桓部,山攝。亂:郎段切,來母,桓部,山攝。音近通假。貝州王則之亂,史書多有載。宋歐陽修《廬陵文鈔》卷二十六墓志銘:“妖賊王則反貝州,兵圍久不克。”元脫脫等《宋史》卷二百九十二列傳第五十一:“王則叛,命鎬為體量安撫使。”卷三百一列傳第六十鄭驤:“王則反,討平之。”卷三百三列傳第六十二:“王則反貝州,有言昷之在河北捕得妖人李教不殺,使得逸去,今乃為則主謀,事平,無其人。”卷三百十三列傳第七十二:“貝州王則反,明鎬討之,久不克。”卷三百二十六列傳第八十五郭諮:“王則叛,文彥博薦諮知冀州,運糧助攻討。賊平,徙忻州。”卷四百四十六列傳第二百五:“馬遂……聞王則叛,中夜叱咤,晨起詣留守賈昌朝請擊賊。”卷三百二十六列傳第八十五王信:“王則反貝州,用安撫使明鎬奏,為貝州城下都總管。”
呼延贊:呼延贊將兵北伐,大捷而旋。定州刺(缺)進曰:“僕有□□□舉之如何?”刺史喜曰:“請將軍舉之□□(缺)才到便回戈為□便回戈為怕呼家哥。”刺史與坐客皆笑。(461頁)
查圖版,“僕有”后三字依稀可辨為“呂彥欲”。即“僕有呂彥,欲舉之如何?”“請將軍舉之”后一字圖版清晰為“彥”字。“為”后一字圖版清楚為“甚”字。可知此段大意謂呼延贊對眾舉俗諺。“才到便回戈為甚便回戈為怕呼家哥”正為俗諺的后三句,首句缺。故當句讀為“□□□□□,才到便回戈。為甚便回戈,為怕呼家哥。”呂彥,通假字,當讀為“里諺”。里諺,也作“俚諺”,指民間諺語。彥通諺。呂、里(俚)音近通假。里:上止。來母,止攝,之部。呂:上語。來母,遇攝,魚部。遇攝、止攝可相通假。
孫山三事:孫山賦性輕佻,尤好侮人,人亦已此薄(缺)甚諧謔,常譏一同人,其人為山曰:“如子者,不凍殺亦當餓殺,□□不容易□下裹,猜得看我。”(462頁)
“以此薄之”習語。“薄”后可擬補“之”字。“甚”前一字圖版似為“益”。“□下裹”據(jù)圖版,當為“兩下裏”,疑“兩下里猜”當連讀。
誚謬詩:有無名子牛逢,惟務吟詠,不知愧悚……府尹命筆寫其詩于終,尹見之怒且架之,會赦得出。……牛逢一日……為得意乃寫已□,其姨丈俟昌甫,昌甫有文之士也,其(缺)是好浮圖,上□□卻下頭麁,若把浮圖倒卓立,下(缺)甫有詩答□□其詩曰:“昨日見子詩,令人但(缺)定氣。”(463頁)
架:疑讀為“枷”。讀為“枷之”似方能理解下文“會赦得出”。“寫已”后一字圖版為“呈”字,“俟”,當為“侯”。故此處當句讀為“乃寫已,呈其姨丈侯昌甫。”“上□□卻下頭麁”圖版清晰為“上頭細卻下頭麁”。
五代吳獻可,昭宗時□學(缺)多不起草,等輦呼為下水舩后,失意客□□求(缺)閑話,詢默曰:“吳獻可不知存沒。”其人(缺)獻可(缺)其人今在湖湘間,因言曰:“向在翰苑日(缺)水舩(缺)是上水舩乎?”默慙而微笑,時人為默為“急灘上水舩”。(缺)緩文又不出人故也。(464頁)
查圖版,“輦”當為“軰”,即“輩”字。“等輦”不詞,“等輩”常語。“后失意”當連讀。“是上水舩乎?”“是”前一字依稀可辨即“莫”字,用于句首表疑問猜度語氣。“緩文”之間當施一讀,大意是指默得“上水船”之號,因文思遲緩,文章又不能超出他人的緣故。吳獻可文思敏捷,故為文多不起草,稱為“下水船”。與此相反,文思緩慢者則為“上水船”。五代王定保《唐摭言》卷十三:“裴廷裕,乾寧中在內(nèi)庭,文書敏捷,號為‘下水船’。梁太祖受禪,姚洎為學士,嘗從容,上問及廷裕行止,洎對曰‘頃歲左遷,今聞旅寄衡水。’上曰‘頗知其人構思甚捷。’對曰‘向在翰林,號為下水舩。’太祖應聲謂洎曰‘卿便是上水船也?’洎微笑,深有慚色。議者以洎為急灘頭上水船也。”
呼延贊:呼延贊為北都總管,時寇萊(缺)守司,公多開燕召府僚,或賦詩,公知延贊不能為詩,多不問。或(缺)試詢延贊曰:“子能吟乎?”延贊曰:“若公索詩,即當應命。”公笑而許之,乃□。□贊為詩云:“三十年前小健兒,今日相公教吟詩。江南風景從君詠,塞北煙□我自知。”萊公見其詩,稱賞久之,曰:“有智謀者,是亦有才也。”從茲以異禮待之。(466頁)
查圖版,“煙”后殘筆實為“塵”字。《全唐詩》第十冊卷三百十四王智興《徐州使院賦》:“三十年前老健兒,剛被郎中遣作詩。江南花柳從君詠,塞北煙塵我獨知。”唐康軿《劇談錄》卷上:“王公曰‘前某以韜略發(fā)跡,未嘗留心章句,今日陪奉英髦,不免亦陳愚懇。’遂乃引紙援毫,頃刻而就云‘平生弓劍自相隨,剛被郎官遣作詩。江南花柳從君詠,塞北煙塵我自知。’四座覽之,驚嘆無已。”宋尤袤《全唐詩話》卷四:“智興為徐州節(jié)度,一日,從事于使院會飲賦詩,智興召護軍俱至,從事屏去翰墨。智興曰‘適聞作詩,何獨見智興而罷。’復以箋陳席上,小吏亦置箋于智興前。于是引毫立成曰‘三十年前老健兒,剛被郎官遣作詩。江南花柳從君詠,塞北煙塵獨我知。’四座驚嗟。”宋李昉《太平廣記》卷二○○文章三:“王曰‘某韜鈐發(fā)跡,未嘗留心章句。今日陪奉英髦,不免亦陳愚懇。’于是引紙援毫,頃刻而就云‘三十年來老健兒,剛被郎官遣作詩。江南花柳從君詠,塞北煙塵我自知。’四座覽之,驚嘆無已。”明蔣一葵《堯山堂外紀》卷三十一唐:“王智興為徐州節(jié)度,一日,諸從事會飲賦詩,智興至,從事即屏去翰墨。智興言‘適聞作詩,何獨見某而罷?’復以箋陳席上,小吏亦置箋于智興前。智興引毫立成曰‘三十年前老健兒,剛被郎官遣作詩。江南花柳從君詠,塞北煙塵我獨知。’四座驚嘆。”清王士禎《香祖筆記》卷十一:“唐王智興‘三十年前老健兒,剛被郎官遣作詩。江南花柳從君詠,塞北煙霜獨我知。’”
誚蒙鄙:(權龍褒)歸衙,令養(yǎng)鶻者限三日須管尋得,不然且加大罪。養(yǎng)鶻者憂懼,左右知可以詐欺,乃教養(yǎng)鶻但將他禽代之可也,養(yǎng)鶻者(缺)籠雀□兒詐為喜曰:“已尋得鶻也。”龍褒乃讒□而怨之曰:“(缺)我家?guī)兹眨沭I得小也。”人皆笑之。(467頁)
查圖版,所謂“雀□”當為一字,誤分為二。實為“隼”字。“隼兒”即幼鶻,故有下文“餓小”之笑。
錢大王一日得夢,對近侍(缺)一處,有□狗一只,缽中盛鱉數(shù)個,廷下見柏木一行,(缺)此夢未知兇吉。”近侍奏曰:“大王合壽一百歲。”大王曰:“□□(缺)死狗三十六,缽中鱉,鱉□□十四,其數(shù)是(缺)也。”大王乃喜,聞者即笑。(469頁)
查圖版,“有□狗”、“大王曰:□□”依稀可辨分別為“死”、“何以”。宋陳元靚編《事林廣記》:“錢大王說夢:錢大王一日得夢,對近侍言:‘吾昨夢至一處,有死狗一只,缽中盛鱉數(shù)個,廷下見栢木一莖,其栢為雷震碎。吾疑此夢,未知兇吉?’近侍奏曰:‘大王合壽一百歲。’大王曰:‘何以知之?’近侍曰:‘死狗者,死狗三十六;缽中鱉,鱉缽六十四,其數(shù)恰是一百。廷中栢碎,是知一百歲也。’大王乃喜,聞者即笑。”對比二者所載,幾乎完全相同。據(jù)此可將文書殘缺處補全。
作者簡介:張秀清,女,西北民族大學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古籍整理與語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