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歷史課堂教學語言的“信、達、雅”

筆者近日讀趙恒烈先生的《 歷史教育選集 》，發現其中有一段對中學歷史教師語言表達技能三境界的論述，很是精辟妥當。筆者覺得這三境界與我國清末啟蒙思想家嚴復提出的“譯事三難：信、達、雅”的觀點有異曲同工之妙。誠然，歷史教學不同于文言文翻譯，但筆者認為中學歷史教師課堂語言表達亦可借鑒“譯事三難”的要求，做到“信、達、雅”，即講究科學味、文學味和歷史味。這樣，就可以在課堂中不斷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提高他們對歷史現象和歷史問題的思辨能力，從而更有效地達成教學目標。

一、歷史課堂教學語言須“信”，講究科學味

趙恒烈先生提出，中學歷史教師語言表達的第一境界是“將所想的東西如實地表達出來，能完整地表達自己的思想，使學生聽了也如教師所想的那樣，能想得清楚，說得明白”。這里的“如實”“完整”“清楚”“明白”就是要求歷史課堂語言要準確科學，嚴謹規范，這就是“信”。“信者，真也；真者，不偽裝也”，正如嚴復所說的譯文“要準確、不歪曲、不遺漏，亦不隨意增減”。歷史課堂教學語言的“信”即指忠實于歷史，堅持歷史的真實性，杜絕任何信口開河、夸夸其談的做法，這是歷史教學的最基本的要求。

歷史是一門學科，更是一門科學。歷史學科的系統性與具體性要求我們必須從歷史發展的時間、地點和條件出發，根據相關的因果關系、邏輯關系，科學系統地、條理清晰地講授歷史發展的全過程，理出歷史發展的線索，揭示社會發展的規律，使學生能夠準確完整、清楚明白地把握歷史概念和歷史規律。

眾所周知，歷史是已然發生的過去，真實的場景無法再現，再現歷史最重要的是表達要準確無誤，用詞要嚴謹科學，教師在課堂上隨意“夸大”或“篡改”歷史學術語的做法，都是被認為是中學歷史教學的大忌。比如，秦滅六國之前，嬴政是秦國的國君，可以稱之為“秦王”；而秦實現統一后，秦朝建立，嬴政始創皇帝制度，秦朝的歷史開始了，稱嬴政為“秦始皇”。有些教師往往不注意“秦國”與“秦朝”、“秦王”與“秦始皇”的不同，前后混用，造成學生對歷史知識的誤解，害人不淺。

事實上，有些一線教師語言表達也能做到科學準確，教學時亦能忠實于歷史教材，但是往往由于語言拖泥帶水、廢話連篇，造成“口頭禪”泛濫成災，“復讀機”頻繁出現。如果學生長期處于這樣的課堂語言氛圍之下，勢必導致學習興趣的喪失，導致學習效率的降低和學習成績的倒退。莎士比亞說：“簡潔的語言是智慧的靈魂，冗長的語言則是膚淺的藻飾。”歷史教師只有深入吃透教材，抓住要點，精心備課，力求選擇干凈洗煉、確切肯定的表達方式，精煉準確地陳述史實、分析問題，才能打造高效的歷史課堂。

“信”是歷史課堂教學語言必備的品質，也是對歷史教師提出的更高要求，不僅要“講對”歷史，更要“講清”歷史，讓學生聽得清楚，想得明白。我們要以“信”為起點，在“信”的基礎之上追求更高的語言境界。

二、歷史課堂教學語言要“達”，講究文學味

課堂語言表達是一項技術活，它是教師職業素質和教育水平最直接的體現，直接決定其教學效果和教學質量。蘇霍姆林斯基說過：“教師的語言素質在極大程度上決定了學生在課堂上的腦力勞動效果。”很多歷史教師對要講述的課堂內容早已了然于胸，但對“怎樣講述”“具有何種特色”“達到哪種效果”之類的問題卻很少考慮。因此，筆者認為歷史課堂的教學語言要“達”，不僅要通順流暢，更要文采斐然，追求文學味。

傳統的歷史課堂更多只要求我們的語言要口語化，通俗易懂，但對于高中生來講，他們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歷史知識和文學基礎，對史實的理解已不再是問題，“讓歷史課好聽”才是正理。特別是對歷史這樣的文科學科來說，語言必須具有一定的文學性，文史結合不僅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特點，而且“文史結合是歷史教學本身的規律所決定的”。因此，高中歷史教師的課堂語言更應該注意遣詞造句的優美動人，或引經據典、活用修辭，或設置懸念、直抒胸臆，或說學逗唱、嬉笑怒罵等。要講出色彩、講出聲響、講出形象來，達到趙恒烈教授所描述的第二境界：“聲情并茂，使語言、表情、動作配合起來，表達得活靈活現，既動聽又傳神。”

歷史是鮮活的曾經，它美麗過也丑陋過，它輝煌過也滄桑過。它是人世間最生動最權威的鴻篇巨制，但限于課時和篇幅，很多歷史人物、歷史事件在教材中只能點到為止，致使學生對于這些如萬花筒一般美好的逝去感到平淡和遙遠，這就更需要教師用富有感染力的文學語言來再現歷史情景。例如，有教師這樣講“戊戌六君子”：“戊戌變法后，慈禧下令逮捕維新派人士，譚嗣同等六人被捕入獄，史稱‘戊戌六君子’。六君子坐牢，神態各異：譚嗣同，從容不迫，面壁題詩，引吭高歌；林旭無怨無悔，死而無憾；劉光第熟知法律，對清廷不按法律程序的審訊破口大罵；康廣仁大哭不止，只因代哥受罪，深感冤屈……六君子一歌一笑，一罵一哭，各有千秋，尤其是譚嗣同行刑前的‘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更是千古絕唱，真可謂‘壯志未酬身先死，大義凜然隨歌去’！”這樣的語言描述，旁征博引，繪形繪色，如行云流水，動人心魄，不僅使學生獲得了歷史知識，而且提升了學生的文學素養。歷史教學不在于追求全面，而在于教師用具有感染性的文學語言于無聲中傳承生命的力量，激起師生的強烈共鳴。

馬卡連柯曾說過：“同樣的教學方法，因為語言不同，有的可能相差二十倍。”可見文學色彩強烈、富有感染力的語言對歷史課堂何其重要！嚴復在《 天演論 》講道：“求其信已大難矣，顧信矣不達，雖譯猶不譯也，則達尚焉。”這段話強調了“達”這一要求的難能可貴。作為歷史教師應該努力錘煉課堂語言，提高自身修養和學識，用富有文學性的語言去啟迪、影響、感染學生，以達到歷史教學效果的最優化。

三、歷史課堂教學語言求“雅”，講究歷史味

“雅”有“高尚、美好”之意，歷史課堂教學語言應具有鮮明的歷史特色。教師通過精彩的課堂語言演繹，能充分調動學生的想象力，使學生仿佛身臨其境，聞其聲、見其人；教師選詞有方，文有限而意無窮；點撥著力，思路清晰而使人受益無窮，充分感受歷史之“雅”，歷史之“美”。這是第三境界。

首先，歷史教學語言的歷史味體現在語言的邏輯美。邏輯嚴謹、結構完整的歷史語言，能將零碎、分散的歷史知識連貫起來，能將紊亂、龐雜的歷史線索系統起來，既有利于學生全面、系統地掌握歷史知識和歷史發展的基本線索，又有利于培養學生的邏輯思維能力

其次，歷史教學語言的歷史味體現在語言的思辨美。歷史課堂的教學語言應對學生的學習起到啟迪、引導的作用，培養學生的思辨能力，激發起學生的求知欲。讓學生對所學的歷史問題既思又辨，更有利于理解問題。如在講授洋務運動時，可組織如下語言：“作為中國近代化運動起點的洋務運動，洋務思潮無疑沖擊了傳統的封建價值觀念，特別是洋務派提出的‘以工商立國’觀念意識與現代社會意識有著驚人的相似；洋務派在引進先進生產力的同時，推動了中國教育、軍事的近代化，可以說主觀上想要維護清王朝統治的洋務運動在或多或少地改變了傳統社會的若干特征的同時，也讓古老的中國向現代化邁進了一步。”這樣的語言經常在課堂上運用，學生自會受益，會深深品味與思考。

再次，歷史教學語言的歷史味體現在語言的時代美。歷史語言固然要有一定的通俗性，但也要有時代的氣息。我們要善于把握歷史的脈搏，踩著歷史的腳步，聆聽歷史的心跳，用屬于那個時代的獨特語言訴說元謀人的粗獷稚拙，嘲笑周幽王的淺薄無知，感受林則徐的大義凜然，用一腔熱情誦讀孫中山的《 總統誓言 》，用萬分悲憤斥責日寇的野蠻殘忍……歷史的課堂要盡可能運用屬于歷史的語言來還原歷史的真實、厚重與滄桑。歷史課堂不宜用現代名詞、網絡語言來“戲說”“趣說”古人古事。教師最好能夠引用古人的原話、古籍的原文，來增強歷史的味道。教師語言的精美，能讓學生領悟到歷史的無窮魅力。

歷史課堂教學語言的“雅”是在“科學準確”“流暢優美”基礎上的進一步提升，它猶如一件精美華麗的霓裳羽衣，披掛于歷史教師的教學藝術，照亮了整個高中的歷史課堂，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陣陣幽香。

總之，歷史教學需要我們用“科學味”的語言傳授知識、用“文學味”的語言引領教學、用“歷史味”的語言感染學生，從而向歷史教學的更高境界漫溯！

（作者單位：海門市三廠中學 ，江蘇 海門，226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