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妥耶夫斯基與托爾斯泰對比研究在俄羅斯的發展

摘 要：有關陀思妥耶夫斯基與托爾斯泰作品的對比研究已有多年的歷史，本文主要以時間為軸線，闡述俄羅斯學者在該領域的學術成果及觀點，分析兩位文學巨匠在創作手法、技巧、及主題思想等方面的異同點，進而從理論高度指導我們的實踐教學。

關鍵詞：對比；作品分析；創作手法；觀點

在俄國作家和思想家之中，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爾斯泰有著特殊的地位。他們更加廣泛、深入地接觸到當時社會歷史的和道德心理上的矛盾。盡管他們在社會歷史和個人經歷上存在差異，但他們文藝的和社會哲學思想的倫理學傾向成為其創作和思想相一致的因素之一。如果說托爾斯泰代表了俄羅斯文學的廣度，那么陀思妥耶夫斯基則代表了俄羅斯文學的深度。

在俄羅斯關于托爾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對比研究早在19世紀80年代就已經開始了。在20世紀60年代以前，整個文學界主要以對比兩位作家的創作為主。而對二人的創作世界的研究主要繁盛于白銀時代。

Д.梅列日科夫斯基在自己的作品《托爾斯泰與陀思妥耶夫斯基》中分析了兩位作家的寫作特點，并對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爾斯泰的現實主義進行了對比。在該部作品中詳細地闡述了托爾斯泰雖作為貴族作家擁有富足的生活，但他的書房卻很簡單，生活也很有節制，穿著粗布衣裳，重要的是這些都沒有使他忘記創作。相比之下，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走過的卻是一條極為艱辛、復雜的生活與創作道路。篤信宗教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實際上他只是一位靠艱苦勞動維持生活的平民知識分子。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也促使他成為了俄國文學史上最復雜、最矛盾的作家之一，其創作反映了對過去的不安的平靜。

Д.梅列日科夫斯基關于兩位作家的對比研究只是做了第一步工作，該部作品在革命前只被印刷了幾次，只是在1996年時才被獲得允許再版，在再版的書中他又補充了一些在此之前沒有發表過的有關兩位作家的評論性文章。

在Н.А.別爾嘉耶夫的著作中也能找到類似的對兩位作家的分析，他認為陀思妥耶夫斯基雖然不像托爾斯泰那樣力求最充分、確切地反映真實的生活或表達自己的思想，但陀思妥耶夫斯基對人物的刻畫卻是直擊心靈最深處的。

從事陀思妥耶夫斯基與托爾斯泰作品對比研究的還有另一個象征主義作家代表——А.別雷。應該指出，他與之前的Д.梅列日科夫斯基的論著都是結合了富有詩意和評論性，并且很有深度的作品。而А.別雷甚至還嘗試尋找到兩位作家創作的共同點。他把兩位作家看成是先知作家。根據А.別雷的思想，兩位作家都經歷了人生和創作的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無意識的創作階段（當時托爾斯泰在寫關于高加索的雜記，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則在創作詩歌和戲劇）；第二個階段是對社會敏感時期的創作階段，在這一階段他們已經有了社會理論性的觀點（小說《白癡》和《安娜·卡列尼娜》）；而到了第三個階段，作家感覺到文學形象已經不能完全表達他們所感知到的周圍世界，文學創作的枷鎖已經桎梏了他們的思想。

А.別雷繼續寫到，托爾斯泰在晚年已經改變了文藝觀，指斥自己過去的藝術作品為“老爺式的游戲”，除文學作品外，還把創作精力轉移到了音樂，兒童文學，政治態度（《關于政治建設》等）方面，以直接宣傳自己的社會、哲學、宗教觀點，揭露地主資產階級社會的各種罪惡。在這一時期托爾斯泰將整個四部福音書翻譯成了俄語。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則在1873年開始創辦了刊物“作家日記”。根據А.別雷的觀點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直接說教的表現，1880年陀氏發表了《卡拉馬佐夫兄弟》，這也是他哲學思考的總結。

像Н.А.別爾嘉耶夫、С.Н.布爾加科夫、В.伊萬諾夫等作家都在重復著“與托爾斯泰不同的是……”，幾乎所有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研究者都在將其與托爾斯泰進行比較，通過他們的研究可以看出，陀思妥耶夫斯基筆下的人物首先是一個幻想家，然后才是一個活動家。在這種意識下，他們的活動都是由其對自己和世界的幻想所決定的——“我知道將會這樣”，“我預感到”，在陀氏的作品中主人公會不斷地這樣重復，仿佛預知自己的一切，并在寫著關于自己的小說。

正如В.伊萬諾夫所理解的兩位作家的對立之處在于：“托爾斯泰把自己當做反映世界的鏡子，鏡中所反射到的周圍的一切同時也映襯到作家心中。他是那樣想將整個世界放到自己心中，通過自己的認識來塑造世界，在自己的意識中戰勝它，然后將這個世界獻給人民。而在經歷的過程中他也學會了對待世界的法則。”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則另辟蹊徑，他所追求的不是將周圍的世界和生活放入自己心中，而是脫離自己，將自己融入到周圍的生活中。他需要的不是被填滿，而是要消失。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說戲劇性強，情節發展快，接踵而至的災難性時間往往伴隨著復雜激烈的心理斗爭和痛苦的精神危機，以此揭露資產階級關系的紛繁復雜，矛盾重重和深刻的悲劇性。其作品中兼有善惡矛盾的雙重性格，以及對深層心理活動的描寫都對后世作家產生了深刻的影響，他的不現實的作品人物與托爾斯泰筆下的有血有肉的現實人物是那樣的不同。

在蘇聯時期，對兩位作家作品的對比研究戛然而止。從20世紀20年代中期，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被認為是有害于蘇聯社會的，因此被秘密禁止了。即便有將兩位作家進行對比的研究性文章也是將他們作為完全對立的角度進行探討的。認為，一個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描寫病態心理，為瘋狂而寫瘋狂的作家；另一個（托爾斯泰）則是俄羅斯革命的鏡子，反映出了革命的世界意義，表達了對生活的認識和對它的愛。直到1956年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離世75年后，他的作品才被解除禁錮，并被編入了高校的課本中，同時也形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爾斯泰對比研究的新浪潮。

在20世紀70-80年代出現了一大批杰出的作家，他們主要從事對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爾斯泰美學對比的研究。

Л.康斯坦丁在自己的專著《托爾斯泰與陀思妥耶夫斯基》中，對兩位偉大作家的作品進行了鮮明的對比：托爾斯泰始終是一個真實的現實主義者，他善于將生活再現于作品中，其刻畫的形象生動、樸素、實在，使我們感受到大師的創作力量。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則擅長心理剖析，尤其是揭示內心分裂。其中有對托爾斯泰的肯定性評價，也有對陀思妥耶夫斯基放棄現實主義的非現實主義者的評價。

20世紀70年代初，列寧師范學院的Н.Н.阿爾杰恩斯教授出版了一部名為《陀思妥耶夫斯基與托爾斯泰》的巨著，他將畢生的精力都傾注在了對兩位作家的研究上。該作品的第一部分從兩位作家1840年的創作開始研究；第二部分是論述關于托爾斯泰創作自傳三部曲《童年》、《少年》、《青年》時期的作品，以及描寫陀思妥耶夫斯基流放時期的生活；在第三部分《60年代的托爾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中分析了《戰爭與和平》中的小說人物形象體系，并涉及到該作品與《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中拿破侖主義的問題。在19世紀70年代，托爾斯泰創作了《安娜·卡列尼娜》，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則寫出了《白癡》，80年代他們又分別寫了《復活》和《卡拉馬佐夫兄弟》。Н.Н.阿爾杰恩斯所作出的闡述相對概括，缺少一定的分析評價。他認為兩位作家的作品中都提到過拿破侖：托爾斯泰描寫的是具體的人物，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則表現出一種精神上的拿破侖主義，因此后者的小說更具意識形態性。

20世紀80年代末，一部重要的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創作的作品《陀思妥耶夫斯基及其世界文學》問世了，其作者為現代研究學者Г.М.弗里德林杰爾，他在《托爾斯泰與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章中對比了兩位作家的美學觀點，強調了其各自的創作風格，揭示了他們的特點，闡述了他們為俄羅斯及世界文學乃至文化做出的巨大貢獻，并嘗試找到兩位作家創作的共同題材和問題。

可以發現，對俄羅斯對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爾斯泰作品的對比研究從未間斷過，這些研究是多角度、全方位的：既有從他們創作手法的角度進行的對比，也有以某一問題為切入點進行的分析。通過對本文的研究，可以啟示我們對兩位作家的研究方向，拓寬我們的理論視野，使我們更加深入、全面、透徹地了解兩位偉大作家的作品，進而從更高的理論角度指導我們的實踐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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