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康有為的儒教思想及其實踐

摘 要：19世紀下半期，康有為等發起了孔教運動，試圖通過儒學的宗教化來改造儒學，實現重樹儒學權威之目的。為實現立孔教為國教的理想，他進行了不懈的努力，但均告失敗。其倡立孔教活動失敗的教訓值得深思，但儒教的思想價值是不可抹殺的。

關鍵詞：康有為；孔教運動；儒教思想

19世紀下半期，隨著西學的沖擊由技術、制度層面逐漸波及到文化的核心，自身已漸趨衰落的傳統儒學遭遇到了巨大的挑戰。以儒學為基礎的傳統宇宙觀和價值觀受到動搖，儒學在士人心目中的地位日漸下降。為重樹儒學權威，重建道德規范，使中國人重新恢復對傳統文化的尊崇和信仰，康有為重提孔教說，并積極籌建各種孔教組織，在全國及華人世界掀起了聲勢浩大的孔教運動。

康有為的孔教思想最初可見于1877年以前的《性學篇》。在孔教與佛教的對比與印證中，康有為肯定了孔教作為宗教的價值。但是，對于他來說，孔子還不是創教的教主，孔教還不是超越于其他宗教派別的最高形態。1893年，康有為正式提出設立孔教會。1897年，康有為出版了《孔子改制考》。該書奠定了康有為儒教思想體系的基本框架。概括而言有以下三方而：

一、儒教就是宗教。這是康有為儒教思想的一貫立足點。早在十九世紀八十年代，康有為在其《康子內外篇》中就提出，世界上的宗教雖然不可悉數，但真正的宗教只有儒教與佛教二種。但無論是逆情出世之陰教，還是順情入世之陽教，其本質一致，都是宗教在《孔子改制考》中，康有為更是系統而深入地論證了儒教即宗教的觀點。

二、儒教具有作為宗教體系的所有特征。這表現為，儒教有天降神明的、創立儒教的“萬世教主”孔子；有《詩》、《書》、《禮》、《樂》、《易》、《春秋》等孔子所創作的猶如佛典、道藏性質的“儒書”六經教義；有袈裟、道袍一樣的作為宗教身份的儒冠儒服；有喪葬、親迎、井田、學校、選舉等儀規制度。孔子以后，由于儒教遍傳天下，“范圍不過，曲成不遺，人人皆在孔教中，故不須立會也”。即雖不立組織而孔教自在。

三、‘本神明，配天地，育萬物，澤萬世，明本數，系末度，大小精粗，六通四辟，無乎不在”。儒教在治國教民、世道人心中的功用，康有為在《孔子改制考》中體現的儒教觀，在其以后的著述中作了進一步發揮。他不僅參考西方近現代學說把儒學改造為儒教，而且還為儒教設計了教會組織、宗教儀式、宣道職司以及治教分途的立教原則。尤其是在儒教的社會功能方而，他極力宣揚設立儒教和定孔教為國教的重要性。

民國初年，隨著社會形勢的變化，孔教運動再次興起。在康有為的積極運作和倡導下，孔教組織如上海的“孔教會”、濟南的“孔道會”、北京的“孔社”等紛紛成立，孔教運動逐漸展開，并在全國形成規模。康有為還積極奔走呼吁，主張尊孔，立孔教為國教。但是在袁世凱的支持下，孔教運動在1913—1914年間仍得到迅速發展，袁世凱出于復辟帝制的需要而提倡尊孔，他先后頒布《祀孔令》和《尊孔告令》，以政府法令的形式在全國推廣孔教，提倡尊孔。1917年5月14日，憲法審議會再次否定孔教為國教議案，孔教運動又一次受挫。孔教運動也隨之遭到致命的打擊，康有為的儒學宗教化運動也因此告一段落。

從儒學自身來看：在儒家傳統之中，孔子是作為人、作為圣人被尊崇，而沒有被作為神或教主來看待。孔子本人對鬼神的存疑態度及對天人之際、天命觀念和生死問題的模糊論述固然為后人留下轉向神秘主義的可能，但是，對人的發現、對現實人生和社會問題的思考和關注卻一直是其思想的主流，其中所蘊含的理性精神與神學格格不入。后世儒家雖然對孔子有崇拜儀式，但只是把他作為，“至圣先師”來祭祀崇拜，并沒有把他當做神圣教主來供奉。因此，康有為所塑造的作為神明教主的孔子，無論是與真實的孔子，還是與儒家所一貫崇奉的孔子都相去甚遠，不能為世人特別是傳統的儒者所接受。其弟子梁啟超就反對康氏以孔為教、將孔子神圣化的作法。

以強調人文精神、人文教化為主的儒家思想本身就與制度化的宗教有著本質的區別，二者雖同有教化之意。儒家思想中雖然有神秘主義的成分，但沒有像基督教、佛教那樣討論美妙的天堂和涅槃后的樂土，沒有談及輪回和來世，沒有構造出與人世相對的關于神靈的彼岸世界，它關注的是現實人生問題，關注的是人而不是神或人如何成為神，其追求天堂、來世或彼岸，而是在現實的世界，是人世間的大同，這是儒家或儒教與其他制度化宗教之間的根本區別。儒學在自身的發展過程中，也吸取了佛教、道教的某些思想，但這只是站在儒家的立場之上，以儒家思想消化、吸收各種有利成分，調整、充實、完善和發展自身。因此，我們一方面可以從儒家思想中看到宗教的影響，看到儒學出現某些宗教化的傾向。另一方面，又可以看到儒學本身更加成熟，看到它與宗教之間的區別更加分明。

儒學能不能成為宗教是直到現在仍然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康有為當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他的勇氣與智慧值得我們贊揚和欽佩。

參考文獻：

[1]《大同書》，康有為，中華書局。

[2]《孔子改制考》，康有為，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3]《康有為評傳》，馬洪林著，南京大學出版社。

作者簡介：李興（1988.3-），男，河北雄縣人，河北大學政法學院，研究方向：倫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