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希特勒的貼身保鏢,日夜不分地保護在希特勒身側5年,直到德意志第三帝國在柏林元首地堡的末日來臨。伴于魔鬼身側,卻諷刺地讓他避開了納粹德軍最血腥的暴行現場。而希特勒在他心中,直到最后一刻,依然是個紳士,是個友好的普通人。
他是希特勒的貼身保鏢,日夜不分地保護在希特勒身側5年,直到德意志第三帝國在柏林元首地堡的末日來臨。伴于魔鬼身側,卻諷刺地讓他避開了納粹德軍最血腥的暴行現場。而希特勒在他心中,直到最后一刻,依然是個紳士,是個友好的普通人。
“我的名字,叫羅胡斯·米施。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但我卻經歷了歷史里舉足輕重的事。”這是羅胡斯·米施為他2008年出版的回憶錄《最后的見證人》所做介紹的第一句。這本回憶錄的英譯版定于今年10月推出,可惜他看不到人們對他的回憶錄、對于他記憶中的希特勒的反應。9月5日,米施與世長辭,享年96歲。至此,世上再沒有在元首地堡親眼見證德意志第三帝國滅亡的人了。
希特勒保鏢
羅胡斯·米施,1917年7月29日生于今波蘭境內的一個小鎮,3歲成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遺孤。俄國革命、一戰后德國共產黨的興起讓米施在20歲時決定加入納粹黨衛軍—在他看來,納粹黨衛軍是唯一可以抗衡左翼力量的組織,“反共產主義,反斯大林,保護歐洲……我從軍是為了與布爾什維克主義抗爭,而不是為了阿道夫·希特勒。”
1939年,當希特勒要找一個“忠誠可靠”的隨從時,時年22歲,身材高壯、性格沉穩的米施獲得推薦。從1940年到1945年,他與約翰尼斯·亨舍爾幾乎片刻不離地跟著希特勒,給希特勒送信、接電話、傳令,但嚴格來講,他們是希特勒的“貼身保鏢”。
跟在希特勒身邊5年,他對希特勒的印象竟與外界大不相同。這個世人眼中帶領一眾劊子手、屠夫的冷血撒旦,在米施心目中卻是一個會與下屬開玩笑、寵孩子、喜歡卓別林、喜歡動物的男人。2007年,米施跟《明鏡周刊》的記者憶起第一次見到希特勒的情形:“他不是魔鬼,不是超人,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標準的紳士,說話友好。”
米施叫希特勒“老板”,他的“老板”對他一直很體諒,他談戀愛,“老板”給他放假去約會,他結婚,“老板”送他美酒賀他新婚之喜,秘書在文件上出錯,他也只是溫和地指出,從不加責難。
米施從不后悔為希特勒當保鏢,甚至還以此為傲,或許是因為他遠離了納粹血腥的人肉屠宰場。他享受因為“希特勒保鏢”身份而獲得的媒體關注,一有機會便翻開老相冊展示當年他和希特勒的相片,他似乎更沉醉于緬懷昔日的光景,而不太在意外界批判的眼光。
美聯社的報道曾說,米施是希特勒圈子的一員,卻不因納粹二戰期間犯下的罪行感到愧疚和責任沉重,因為他覺得自己與這些罪行毫無干系。
而米施也的確在接受各家媒體采訪時,一次又一次說起,他并不知道納粹德軍殺害了600萬猶太人,他沒有懷疑過自己每天重復的工作,“我知道達豪集中營和其他集中營的存在,但我并不知道規模有多大,那從來都不是我們的談話內容”,希特勒也并未執行“最后解決方案”,回憶起紐倫堡審判,米施說:“你必須記住,從沒有一場戰爭是沒有犯下罪行的,將來也絕不會有。”
帝國末日
1948年,蘇聯紅軍步步緊逼,希特勒一干人等被迫退到著名的地下防御建筑—柏林的元首地堡。樓上的首腦們有吃有喝,但負責電話通信的米施和負責照明、通風和用水的亨舍爾則要在地下10到12平方米的水泥室里工作,米施說,那是個“水泥墳墓”。在元首地堡最后10天的記憶,伴隨他一生。
1945年4月22日,就在蘇聯紅軍包圍柏林的兩天前,希特勒遣散了幾乎所有人,“結束了,戰爭落敗了”。4月28日,鮮有外人出入的地堡意外來了位行政司法官為希特勒及其情婦愛娃·布勞恩證婚,但兩天后,愛娃服毒而死,希特勒開槍自盡。“我看到希特勒這樣趴在桌上,”米施邊說,邊將頭低下把雙手壓在桌子上,“愛娃就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雙膝蜷起,頭靠著他。”
不久后,宣傳部長戈培爾的妻子馬格達親手了結了自己6個孩子的性命。“她給孩子們梳好頭發。孩子們都穿著白色睡衣。斯達姆普菲格醫生給孩子們喝‘糖水’……不到兩個小時,馬格達從孩子們的臥室里出來,不發一語,樓上的孩子們永遠安靜了。”
蘇聯要求德國政府無條件投降的消息傳來,戈培爾在地堡召開會議,追憶第三帝國當年的風光,卻對樓上的孩子們絕口不提,馬格達坐在他旁邊,頭高傲地抬著,吸著煙,喝著香檳。所有人都知道等待他們的是怎樣的結局。戈培爾對米施說:“我們知道如何生,現在我們知道如何死。”此時樓上,克萊勃斯和布格道夫已經自盡。
“你有活下去的機會,你沒必要在這里和我們一起死。”因戈培爾的這句話,在戈培爾夫婦5月1日自盡后,米施離開了。他是最后一個活著離開元首地堡的人。
“從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地堡里出來,我竟看到兩個人在彈吉他。”他混進了說德語的人群里,結果那卻是蘇聯紅軍的德國戰俘。5月7日德國政府投降,米施隨其他戰俘被帶往蘇聯,1946年作為證人被帶上紐倫堡法庭,之后在揚卡監獄被關了3年。
那里的戰俘都被拷問,斯大林不相信希特勒已死,不堪拷問的米施還曾寫信要求被處決,但卻被轉押至古拉格集中營關了6年,直到1954年在赫魯曉夫的大赦下才重回東柏林與妻子團聚。
對于納粹德軍暴政下的死難者,米施似乎由始至終都沒多大感觸,但說起在元首地堡的最后歲月,他總是感慨萬千,2005年還提議在一個二戰死難猶太人紀念碑旁給戈培爾的孩子們立碑,大大傷害了猶太人的感情。
米施唯一的女兒說起父親時,說她不會因父親曾經的工作而責怪他,因為他沒直接做過傷害人的事,但她到現在都不能理解,為什么父親至今依然對希特勒忠心耿耿,依然不會對自己與納粹德軍的關系而有一絲愧疚。
羅胡斯·米施逝世,再沒有人能親口復述親身經歷的第三帝國在元首地堡的終結,那里的一切,正式完全交由歷史去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