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花兒”與“信天游”同是我國民歌的重要體裁之一,兩者在風格、音調演唱特征、產生淵源等諸方面既有相通之處,也有異立之美,成為我國民族音樂藝苑的兩朵瑰麗香葩,芳華常駐。
關鍵詞:花兒 信天游 風格特征 音調 音位
說到“花兒”與“信天游”,當然會提及“民歌”的文意范疇。“民歌”是一定地域、一定民族內的人們在具體的社會生活實踐中,通過由感而發,口頭傳唱而逐漸形成和發展起來的一種由民間音樂(歌曲形式)和民間文學(韻文形式)相結合的歌曲藝術。如我國的江蘇民歌、內蒙民歌;外國的匈牙利民歌、北歐民歌等。鑒于這個界定,我們不難知道“風格特色”當是民族的第一鮮明屬性,因為它代表了民歌的全部內詣和要義,是民歌的靈魂,是同類互區的典型標志。
“花兒”(又名“少年”,俗說“漫少年”即“唱花兒”)是流行在我國甘肅、青海、寧夏一帶的山歌歌種,“信天游”(又叫“順天游”)是流傳在陜北一帶的主要山歌歌種,而“山歌”是“民歌”的一個分類,是子與母的關系,二者同屬一定地域內民歌的同一歌種,它們在風格特征、產生淵源、起承結構等諸方面是否有所異同呢?待筆者試論之。
一、產生淵源
二者同屬“山野之歌”,該稱謂是由于它們同是在農村流傳和發展的一種民歌體裁而得(是相對于流行在城鎮群眾生活的休息、娛樂、集慶等場合中的“小調”——“里巷之曲”而言的)。陜北和甘肅、青海、寧夏一帶的地理形貌有大同之處——丘陵山地、坡巒起伏、溝壑幽深、環境空曠,互在同一地域的不同地段勞作的人們,有時為了表情達意的需要而互致“呼吆”(及其它情感表達的需要,如野地自唱、獨唱),久而久之,特有的音調形式就形成了一定的歌謠格調。
二、風格特征
二者都具有如下音樂風格:a、自由奔放、粗獷豪放、明亮高亢、鄉土氣息濃郁型。如信天游《當紅軍的哥哥回來了》、花兒《上去高山望平川》等。b、委婉、哀怨、纏綿、細膩、淳厚型。如信天游思念親人的曲調《腳夫調》、花兒的“哎花兒令”、《石崖頭上的墩墩草》等。
三、音調演唱特征
信天游和花兒的演唱,均不受曲調的限制,可以根據歌詞的內容和歌唱者的情緒,同一首歌唱出不同的情感,可長可短、可快可慢。信天游的曲調甚至并不固定,每段歌詞可以用任何曲調配唱。花兒的“阿歐令”原為單樂句曲式,為了演唱的需要,曲調不斷地依照唱詞聲調變化,多次重復,二者均體現了早期山歌所具有的音調發展特性。
四、演唱音位及其特點
信天游的演唱分為高腔和平腔兩類。高腔大多由假聲演唱,由于曲調音域寬、跳動大、節奏自由并富于變化,因而唱起來感情舒展、自由奔放;平腔大多用真聲演唱,結構緊湊、旋律線起伏不大,進行較平穩。花兒的曲調以“令”稱呼(如“河洲令”、“土族令”、“腳戶令”等,約一百種左右),可分為“大令”與“小令”(或“長調子”與“短調子”)兩類。大令(長調子)曲調高亢、旋律悠長,多用真假聲相結合的方法演唱,如《金盆里養魚長不大》等,小令(短調子)樂段結構內變化較多,節奏較規整,旋律受小調影響較多,曲調短小平和,多用真聲演唱,如《睡夢里看一趟你來》等。
由此看來,信天游的高腔、平腔之演唱音位與特點與花兒之大令與小令的演唱音位與特點亦有趨同之處。
五、唱詞格律特點及立意設置
花兒的詞式結構有四句式和折腰式等,其中“四句式”是最典型、最常用的形式——分為上下兩段,每段由上下句組成,如:
上段(上句) 天上(嘛)拉云者地扯了霧,
(下句) 霧罩了大峽的口子;
下段(上句) 尕妹是綢子者阿歌是布,
(下句) 布粗者配不住綢子。
又如:上段(上句) 白麻紙糊下的窗亮子,
(下句) 風吹來噹啷啷(地)響來;
下段(上句) 我記起你的個模樣兒,
(下句) 眼淚就涮啦啦(地)淌來。
四句唱詞隔句相對,一、三句字數相同,二、四句字數一致,構成了上下段對稱的結構形式。
信天游的詞式結構是上下句的兩句體(對于依聲之詞,因受著樂句的嚴格限制,因此就形成了兩句一節的穩定形式)。
如:(上句)雞娃子那個叫來喲狗娃子那個咬,
當紅軍的那個哥哥喲回喲來了;
(下句)火紅的那個公雞喲窗臺上的那個臥,
紅軍的那個進村喲好喲紅火。
(上下兩句的唱詞分別隔行相對,字數大體相等。)
由此觀之,在唱詞結構中,花兒中的“段”單位相當于信天游中的“句”單位,且在唱詞的立意設置中,信天游一般是上句起興、作比,下句點題,花兒亦大有雷同之處,二者近乎相通。
六、音階調式
請看信天游的《腳夫調》之譜例
從譜例中我們可以看出,徵、羽、宮、商(5 6 1 2)這四聲音列構成了這首作品的調式音階,由于缺少一個調式音,只具有調式雛形的性質,因此我們可稱其為接近五聲徵調式的四聲近徵調。
而在早期的花兒中,亦有同類的調式音階構成情況。
如《十二個葉葉的牡丹》之譜例:
由上觀之,信天游與花兒的音階調式都是在中國傳統的“五聲調式音階”的框架范圍內進行變化和演繹的,如花兒后來還有五聲徵調式、五聲商調式、五聲羽調式及具有曲調變化音的功能和色彩性作用的“奉五聲”,信天游的音階調式亦有同類的情況,只是因為音階調式作為音樂思維的基本因素,各民族、地域的人們根據自己對音調的不同感受,在演唱與流傳的過程中融匯了旋律、節奏及曲式結構等諸多要素,而形成了不同地域、民族色彩的獨特民歌歌種而已。
其他如歌詞的情感表現內容、曲調的豐美程度等方面亦有相同相通之處,此處不一一備述。
綜上所述,花兒和信天游作為我國西北、陜北地區民歌中的一個重要歌種之一,在諸多方面有相近和相通之處。花兒歷史悠久綿長,據考證其產生的時間不晚于元代,信天游也是歷時久遠。且花兒被譽為“大西北之魂”、活著的《詩經》,已被我國2006年6月10日的第一個文化遺產日公布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現正申報世界“人類口頭與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不獨論此,關鍵是花兒和信天游作為兩朵在民族文化的沃土上孕育出的奇葩,受之以芬芳,報之以玫瑰,數百年來,以它獨特的藝術形式豐富了人們平實的生活;滋潤了人們枯燥的心田;調節了人們生活的情調;激發了人們生命的熱情,如今在廣大的民族音樂學研究工作者、廣大的音樂愛好者和廣大的國民一致的關注下,筆者相信它們的豐聲美韻定會生生不息、世代相傳,留駐在華夏的大地上!且留駐于世界,留駐于人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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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沛.讓花兒永遠傳唱《中國花兒曲令概述》[M].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2007.
[3]王沛.中國花兒曲令全集[M].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