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和兒子兒媳一起在京城安家,全心全意拿出畢生積蓄來投資,卻落得精神崩潰,服藥自殺的下場。原本和諧的婆媳關系,緣何在家庭經濟糾紛的裹挾下夢斷情傷?
婆婆來了,生日禮物送出矛盾
2010年國慶節,26歲的李南與80后女孩張晶在北京舉行了婚禮,并在附近按揭買了一套兩居室。
次年正月,張晶與李南一起回湖北荊州老家拜年,公公去世得早,張晶看到婆婆辛鳳琴一個人生活孤單,于是和李南商量后,一起將婆婆接到了北京。張晶親自為婆婆收拾房間。辛鳳琴也投桃報李,將家務全部包攬過來。
但同一屋檐下住久了,矛盾開始像水一樣滲透進來。張晶時尚前衛,與朋友經常參加派對游玩,平日的消費更是可觀。辛鳳琴節儉生活了幾十年,對張晶大手大腳花錢頗有微詞。而婆婆的節儉和吝嗇,也讓張晶越來越看不慣。時間一長,張晶心里漸漸起了變化,雖然對婆婆還是一如既往地尊重,但話里明顯多了客套和生分。辛鳳琴覺察到了兒媳婦的變化,心里也有氣,沉悶取代了家里曾經的和諧與溫馨……
2011年3月,張晶父親的60歲生日到了。那天,辛鳳琴在廚房里炒菜時,隨口問兒子:“你岳父六十大壽,你們打算送什么禮物?”
李南沒有猜透母親的心事,脫口而出:“我和張晶早就商量過了,給他買件皮大衣,再包個1000元的紅包。”想到自己前一年過生日時,兒子媳婦只花幾十元錢買了個蛋糕,辛鳳琴酸溜溜地說:“還是養女兒好,岳父岳母就是比公公婆婆值錢。”
這話被客廳里的張晶聽得一清二楚,她沖進廚房,難看的臉色和尖銳的話語同時襲向婆婆:“我覺得自己做兒媳婦已經做得夠好的了,把你從老家接過來就已經夠給你面子了!”積怨太多的婆婆也爆發了:“我天天伺候你,給你當老媽子,你居然說出這樣沒有人性的話,你還講不講良心?”婆媳倆都很激動,大吵起來,婆婆還哭鬧著說要回老家。事后,雖然張晶在李南的勸慰下跟婆婆道了歉,但婆媳倆心頭都留下了難以消除的隔閡。
拿出積蓄,“押寶”股市
張晶有個同事與公公婆婆同住一個小區,卻不在同一屋檐下,既能互相照顧,又相安無事。這觸動了張晶,要是她和婆婆之間也這樣保持“一碗湯的距離”,一切問題不都迎刃而解了嗎?回到家說給李南聽,李南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夫婦倆一起與辛鳳琴商討這事,辛鳳琴沉默一會兒,幽幽地說:“這個主意好是好,可現在你們這套房子的貸款還沒還清,再去哪里弄錢買房子?”
張晶信心滿滿地說:“媽,您在老家不是有一套房子嗎?反正您也不回去住了,干脆賣了算了,用這筆錢來投資,這樣早點掙錢給您買套房子。”婆婆頭搖得像撥浪鼓:“這怎么行?萬一賠了怎么辦?”
無論張晶怎樣巧舌如簧,婆婆就是不答應。李南也在一旁勸說母親。見婆婆還是不松口,張晶信誓旦旦地向婆婆保證:“媽,您把錢交給我,賺了算您的,如果虧了,我一分不少地賠給您!”兒媳婦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辛鳳琴只得勉強同意了。
一個星期后,張晶和李南陪著婆婆回到老家,以15萬元的價錢賣掉了那套老房子。回到北京后,張晶又說服婆婆把5萬元養老金也拿了出來,將20萬全部投入了股市。辛鳳琴的做法令親朋好友嘖嘖驚嘆,也有人勸她多留一點心眼,辛鳳琴卻大方地說:“我就這一個兒子,我的錢不給他花,留給誰啊?”
就這樣,為了自己的積蓄和婆婆的老本,張晶成了虔誠的股民。只要自己買的哪只股票漲了,張晶就馬上向婆婆報喜:“媽,我今天掙了一千多。”“媽,我買的那只股票漲停了!”兒媳接二連三的喜訊讓辛鳳琴也激動起來,沒想到股市掙錢如此容易,看來自己的房子有希望了!
血本無歸,婆媳反目
令人沮喪的是,北京的房價天天飆升,張晶只得讓辛鳳琴的錢繼續在股市里滾來滾去。
2012年上半年,股市曾出現小幅的上漲。從5月4日開始滬指持續下跌,從2453.73點跌回“1”時代。剛開始下跌幾天時間,張晶賬面上的股金就少了5萬多。李南有些沉不住氣了,忐忑不安地對張晶說:“這些都是我們和我媽的血汗錢,一下子虧了好幾萬,把股票全都拋了吧,免得窟窿更大!”一向溫柔的張晶白了丈夫一眼,沒好氣地說:“這回拋掉就連本都收不回來了,你連這點膽量都沒有,怎么賺大錢!”張晶堅決不同意從股市撤退,夫婦倆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來。
他們的爭吵讓辛鳳琴明白:媳婦炒股肯定又賠錢了!辛鳳琴向兒子打聽,李南沒好氣地告訴母親:“叫她盡早抽身,她偏不聽,現在都賠了10萬多了!”
辛鳳琴頓覺天旋地轉,她操起凳子就砸向電腦顯示器:“你這個災星,我叫你還炒股,叫你還炒股!”電腦顯示器被砸破了,張晶瘋狂地與婆婆扭打在一起,李南好不容易才把她們分開。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苦悶的李南勸張晶:“把股票拋了吧,要不然我們這個家會出人命的……”冷靜下來的張晶心中充滿了悲涼和無奈,自己這是何苦啊!第二天,她把手頭的股票全部拋了,把剩下的4萬元現金交給了婆婆。
當初的20萬元竟變成了4萬,辛鳳琴怎么都無法接受!家里徹底失去了平靜。張晶明確告訴她,錢已經賠了,指望自己去娘家拿錢不可能,辛鳳琴陷入了痛苦的深淵,自己老伴早沒了,老窩被賤賣了,連養命錢都被折騰得差不多了,她還有什么幸福可言?不管兒子怎么勸她,她就是解不開心結。2012年年底,辛鳳琴服藥自殺,幸虧發現及時才沒有釀成慘劇,但她整個人萎靡不振、精神崩潰。婆婆的悲劇大大出乎張晶的意料,更讓張晶痛不欲生的是,心灰意冷的丈夫提出了離婚。他們都沒想到,大家本都懷著美好的愿望,卻釀成了這樣的悲劇……
(文中人物為化名)(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