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偏安江左,不思收復幽云十六州,執行的是屈辱投降的政策,另一方面朝野過著奢侈腐化的生活,故林升《題臨安邸》一詩寫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在南宋屈辱投降政策的重壓下,多少愛國志士與仁人報國無門,扼腕不已。
陸游《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詩云:“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遺憾的是,鐵馬冰河一生無望,終究歸于夢境。
《示兒》寫得更加沉痛:“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明明知道人死之后萬事皆空,但即使是死亡也無法了斷他的蒼涼悲慨,這是一個極大的矛盾,是一份期待,又或一份心有不甘,如此簡單的詞句之間飽含作者的情緒,極具張力。讓讀者千百年后讀到此處還能深切地感覺到詩人的愛國情懷。
辛棄疾《破陣子》寫道:“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可憐白發生。”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是許多好男兒的壯志夙愿,然而直到白發生霜鬢人老矣,辛棄疾始終沒有機會再回他的軍營中去。
文天祥《過零丁洋》:“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面對著破碎山河,情勢至此只得以死報國,以自己的忠心書寫歷史。
岳飛《滿江紅》更是豪情滿懷:“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然而岳飛的一切努力全是白費,有心殺敵,無力回天,他動搖不了既定的屈辱投降的國策。
公元1276年,即德祐二年正月,元兵壓境,愛國詩人、畫家鄭思肖寫了《德祐二年歲旦》二首。
其一
力不勝于膽,逢人空淚垂。一心中國夢,萬古下泉詩。日近望猶見,天高問豈知。朝朝向南拜,愿睹漢旌旗。
其二
有懷長不釋, 一語一酸辛。此地暫胡馬, 終身只宋民。讀書成底事, 報國是何人?
恥見干戈里, 荒城梅又春。
譯文
其一
我微薄的力氣勝不過膽識,見人只能雙眼流淚。一心一意做著強國的中國夢,念誦著流傳千秋萬代的下泉詩。
風雨飄搖,宋帝近在臨安,望中猶能看見,老天高遠,國家大事哪能問知。每天都朝南禮拜、希望能看見漢家的戰旗。
其二
有所感懷長久不能消逝,一邊說話一邊辛酸。住地暫為胡馬欺凌,終身我都是大宋子民。只會讀書能做成什么大事,報國雪恥竟會是何人。恥見外敵大動干戈,荒城里只有梅花又一次迎來了春天。
《詩經》中《曹風·下泉》是曹國貴族有感于周王室衰微,像曹國這樣的小國得不到周王室的庇護,處于危險的境地時書寫的。
詩是這樣寫的: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愾我寤嘆,念彼周京。
冽彼下泉,浸彼苞蕭。愾我寤嘆,念彼京周。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愾我寤嘆,念彼京師。
芃芃黍苗,陰雨膏之。四國有王,郇伯勞之。
《下泉》的前三章,用苞糧、苞蕭、苞蓍這些植物受著寒冷地下水的侵害,比喻小國受到大國的欺凌,我清醒的為此嘆息,懷念著西周的王室。末章以莊稼在雨水的滋潤下茁壯成長,比喻西周盛世,小國能得到周室的庇護,然而這一切是一去不復返了,為此,下泉的作者感到極大的痛苦。
中國夢的作者鄭思肖與《下泉》作者有著同樣的感受和期待。鄭思肖(1241—1318)福建連江人,趙匡胤建立趙宋王朝,趙,宋朝的繁體字為趙,思肖即思趙宋。號所南,南者,心之所向也。宋亡后鄭思肖坐臥不北向,文天祥《揚子江》有句:“臣心一片磁針石,不指南方不肯休”,其意與所南相同。
作為畫家,鄭思肖擅長水墨蘭竹。他對墨蘭的偏愛緣于他對故國的深情。他畫的蘭常露根不見土,有人問他緣故,鄭思肖說,“地為番人奪去,汝不知耶?”,現藏于日本大阪市立美術館的《墨蘭圖》,幾片蘭葉,兩朵花蕊,布局簡潔疏朗。蘭葉流暢婉轉,簡逸中具粗細頓挫變化,表現了蘭葉挺拔而又富于韌性,剛柔并濟的氣質。藍花短莖小蕊,和濃重的水墨舒展的蘭葉相映,不僅表現了清幽的色彩和香味,而且洋溢出不凋的活力,極富高雅之氣。他的《題畫菊》詩云:
“花開不并百花叢,獨立疏籬趣無窮。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鄭思肖的中國夢是強國之夢,一個民族只有上下凝聚力量,朝著一個偉大的目標前進,才能實現民族偉大復興,夢重溫鄭思肖的中國夢,有助于我們深化黨的十八大提出的中國夢,鄭思肖的中國夢和我們今天提出的中國夢是相通的。
編輯/林青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