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方知擁有的可貴

如果有兩個選擇讓你左右為難，你該怎么辦？答案是抽簽。如果你抽中的答案讓你想要再來一次，那么很明顯你最想要的就是另一個。

這是我在網絡上看到的一段話。

這告訴我們什么？我們的左右為難通常來自于我們自己的貪心，這個想要，那個也放不下，只有在失去的那一刻，你才會發覺自己內心真正的渴求。

話說當年，2004年我毅然決然離開臺灣到大陸來，九年過去了，如今的我一心想回臺北生活。

如果你問我，臺北比北京好嗎？我可以說出許多答案，但其實這些答案一點也不重要，真正的理由是，離鄉背井這么多年，發現還是家鄉最美好，即便它不是在所有人眼中都美好。因為失去了所以看到了。

我運氣算是好的，因為我還回得去。有不少人為了事業、為了成功，不顧一切地拼搏，健康失去了，家人冷落了，失去的再也拿不回來了，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惆悵。

這些人身為過來人會對年輕一輩絮絮叨叨，但年輕人是聽不進去的，直到他們也失去了，然后他們一如過去他們不以為然的那樣，絮絮叨叨地勸說著年輕的一輩……我始終認為人性是駑鈍的，我們很難體會別人的感悟，直到自己也去感悟一次。所以你會注意到人類歷史上，有些錯誤被不斷地重復，進步也就在這些重復中緩步前進。

當我們的心專注于想要擁有的那個目標時，我們會安慰自己，一切的代價都可以承受。例如當年我很想留在北京，于是我在雍和宮祈禱，“無論任何代價”……結果在北京撞得滿頭包，還曾經失業長達一年，對于從大學畢業進入社會后一帆風順的我而言，這段時間的挫折讓我十分痛苦。我的自尊心強，于是失業的“羞辱”感受上非常強烈。我經常想起當時在佛像面前立下的宏愿“無論任何代價”，直到真正面臨時，我發現，其實我沒有想要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然而在這一切都度過后，不少臺灣年輕人問我他們是否適合到大陸來發展？我經常兩難，一方面我很不愿意他們去面對我曾經面對的無助，但另一方面我很清楚，如果當年我留在臺北沒來大陸，那么今天的我在臺北依然會充滿懊惱，能做的就是坦白地把兩條路可能面臨的痛苦誠實以告，其他的就讓當事人自己決定吧。

更有許多時候我們羨慕著別人的成功，“小看”別人的付出，“大看”別人的收獲。于是我們跟隨著他人的腳步，才發現原來別人付出這么多，而懊惱于當時說過的風涼話。

這一切的關鍵在于謙卑，用眼睛看一切都是簡單的，用自己的生命與歲月去感受，方知一切都那么深刻，而且許多苦不足為外人道也，即便你有著非凡的口才，也很難讓他人百分百感知。

于是當我們自己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時，該如何做抉擇呢？我個人的經驗是，先把情況想到最糟，那是不是自己能承受？再者，切勿輕言后悔，永遠不忘初衷。唯有不斷復習選擇時的那份初衷，才能不斷堅定自己的信念。而擁有，則必須在每個當下立刻珍惜，切勿想著“以后再說”，因為人生的無常會讓我們沒有以后，迎來的只是無窮盡的懊悔。

（作者為臺灣作家、兩岸與文化評論觀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