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母親出身于普通農家,名叫李郭氏。母親在43歲那年生了我,對我這個小兒子格外疼愛。母親雖然沒念過一天書、不識一個字,卻深明大義,在我人生的轉折時刻給了我有力的支持。
1968年,在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熱潮中,我從學校回鄉務農。當年冬季,珍寶島爭端驟起,從黑龍江省邊境地區向內地疏散的親友,帶來了局勢緊張的消息,這讓我們感受到了戰爭一觸即發的火藥味。就在此時,征兵工作開始,當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將應征入伍體檢通過的消息告訴父母,并征求他們的意見時,母親動情地說:“保家衛國是光榮的事情,咱得服從國家需要。”家鄉武裝部給我家送來“光榮之家”匾額,母親將匾擦了又擦,端詳再三才掛到門楣上。
我從武裝部領到新軍裝,高興地跑回家,母親拿著軍裝立即就去漿洗,并捶打平整,說這樣穿起來顯得更精神。我看著母親端坐在捶衣板前,一臉嚴肅地捶打著軍裝,只見兩個棒槌上下舞動,發出有韻律的聲響,聽起來格外悅耳。送兵那一天,接兵干部看到我穿著那么筆挺的軍裝,夸我軍容嚴整。臨走前,母親兩手不停地摩挲我的軍裝,顫聲叮囑我到部隊要好好干。
我是1969年2月入伍到了部隊的。當兵后,我把每月領取的津貼費寄回家,母親卻舍不得花,說要留著給我娶媳婦。入伍快滿3年時,面對去留選擇,我拿不準主意。母親專程來部隊,千叮嚀萬囑咐,要我服從組織決定。母親臨離隊前,提出要和我照一張合影,我們娘倆走了10里路,到遼寧省錦州市市里照了這張相。這是我參軍后和母親唯一的合影。
母愛的滋養給了我無窮的動力,激勵我在部隊這個大熔爐里鍛煉成長。后來,我被組織提拔為排長,穿上了4個兜的干部服。母親樂得合不攏嘴,她把門上的光榮匾擦得錚亮,盡情地領受軍屬的榮耀。遺憾的是,在我分到房子,生活變得寬裕,本該敬獻孝心時,1975年7月,一場大病奪去了母親的生命,那時母親73歲?,F在,每當看著這張和母親的合影,眼前就會出現母親的音容笑貌,禁不住鼻翼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