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一把又如何

6月的某一天，我搭飛機，幾乎一起飛，鄰坐的陌生男子就睡著了。當空姐播報還有半小時就要到達目的地時，他突然坐直了。

然后，我看見他坐起來后，拿起我喝了一半的咖啡，咕咚一下全喝了！然后……他看看我，我看看他……再然后。是沉默。

這個事兒我告訴了一些朋友，還發了條微博，有趣的是，男人女人對此的反應并不一樣。女人們眾口一詞地問：“他帥嗎？”而男人們一本正經道：“哦，這是可以把控的尷尬。”

其實后面發生的事，我還沒有說。

走出機艙，是長長的過道，他追上來走到我的前面，認認真真看著我說：“對不起！”我忍不住笑，搖搖頭，走人。

卻可以感覺到背后的目光還在我身上爬著……呵呵，如果我再多說一句話呢？或者。我問：“味道怎么樣？”

那，就是暖昧了。

金星跟我說過她在意大利羅馬機場的事兒。那一次，她站在機艙邊吸煙，看著底下的搬運工搬行李。進入她目光的是一個意大利男子，健碩，黝黑，強悍。金星說，當他抬起頭，正好跟自己的目光交匯……一下子，自己真有被電流擊倒的感覺。當她沉默地走到自己靠窗的座位時，看見那個男人正在熱烈而緊張地搜索著她的身影……金星說，那個時候，我感覺到了曖昧。

所以，暖昧就是男人女人之間那點剛剛好但不會、也不可能繼續走下去的故事。

這，就是我圖解的暖昧，大部分時候，暖昧就是內心活動的把玩，眉來眼去的推拿，云里霧里的撩撥……是的，在一個男人或者女人的成長經歷中，誰還沒有過暖昧啊？

暖昧一把又如何？

（飛花似夢摘自《新民晚報》2013年7月11日，圖/小娜）唯不忘相思 葉傾城

在我的印象中，祖父不過是一個喜歡打麻將、練太極、澆花釣魚、愛提當年勇的普通老人。沒想過，我會在18歲的一個夏夜，與祖父的少年時光相遇。

那晚，是一位親戚來通知，祖父的一位表妹去世了。在所有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之前，祖父已經霍然站起：“死了？怎么會？怎么會！”他驀然覺出自己失態，旋身回房。那夜我才知道，祖父與表妹青梅竹馬的童年以及他倆私奔六個月的石破天驚。到最后，他們還是被找回來了。表妹遠嫁，祖父接受指腹姻緣。而這些，都已經是60年前的事了。來人是請祖父參加葬禮的。

第二天早上，父親想和祖父商量的時候，祖父練太極去了。桌上薄薄一張紙，上面墨色淡淡的五個字：“老來多健忘。”

既然祖父已經健忘，又何必幫他想起？父親便回絕了來人，從此家中不提此事。祖父過世時我已上大學，主修中文。一天在圖書館里看書，突然，仿佛驚雷般的一瞬，我看到了祖父當年寫下的那句詩，而那句詩的全貌竟是：“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當祖父寫下那句詩的時候，他是多么希望他的兒孫們能夠讀懂。今日，我終于懂得，可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只能在心中一遍遍念著：“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好像是念給天上的祖父聽。

（紅裙裙摘自《文苑》2013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