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景物

周末，跟幾個朋友聚在一起，少不得要說大家這一年的事。原來，每年初，大都會定下一攬子的計劃，好像按部就班地做去，就有個不壞的收成。但常常在做著做著就有點懶心無常了，不禁會追問，最后的結果是怎樣的呢？

這類的年終話題讓人覺得有點尷尬，可仔細一想，也還是很快樂：家人平安地度過了一年，上學的考試不好不壞，就職的也做得像樣；周圍的朋友生活雖有起落，但也都還在某一個軌道上運行，至少還能有時間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何況偶爾還能一起泡吧，雖然不大習慣了。這樣想著就有些釋懷。

以前上班時，最怕年終總結，一年所做的事情就擺在那兒，但在總結時要再拔高幾分，經驗教訓、展望未來一樣都不能少，似乎這才是完整的一年。

可仔細想想，這總結的人生，就這樣一輩子過下去了，趣味又何在？不上班以后自然不用擔心，但也會總結一下這一年的得與失。可這畢竟是小事，相對于人生中的快樂。

“你這一年收獲不小，做了很多事情。”朋友常這樣說。“也沒做啥，主要是得益于大家的幫助和支持嘛。”我這樣答也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因為每次跟朋友聚會，比如徐曉亮兄會催問“最近有啥作品出來？”這看上去是小事，可還是覺得做得不夠好，于是把自己的計劃拿出來，出版人吳鴻兄會從專業的角度給以建議，然后大象從讀者和市場的視角去分析。如此，我便可根據討論和經驗做相應的調整。所以，寫出來的幾冊書市場反響效果也就格外好。

但生活瑣事也未必都是快樂的，煩心事總還是有那么幾件。比如小孩子要小升初，少不得多關注教育的信息，總擔心在未來會學一些無用的東西。雖說這不是讀書的好時代，還是希望孩子在未來的人生中過得快樂多一些。又比如因減肥，開始了每日的行走，但又擔心PM2.5太高……凡此等等，好像也無需太多的擔心，許多事情不就是這樣一步步地走來，最終找到了解決方案。

生活，有時就像是鏡中景物，用朋友的話說，這樣反而層次豐富，也更深邃，很吸引人。當走進去時，也許會發現實際也許未必那么美好。這種錯覺好似年初的計劃，看上去很完美，只要一步步地執行下去就是了，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做事的激情會消退，懈怠似乎隨時都可能發生。“嗯，今天實在是沒心情做事了，反正交稿的時間還有兩天，不如明天再做去。”許多事就如此地拖延下來。

在生活里，把激情保持成一種慣性，大不容易。不過，按照生活家的說法，這該稱之為整理的藝術，隨時似乎都在舍離。把無關的東西舍棄掉，直奔目標，一騎絕塵。這看似輕巧的話題，卻涉及到生活方式與哲學：雖是鏡中景物，亦不妨認真看待，把生活過得更層次分明一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