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飛翔

摘 要：蘇童的創作對女性一直很關注。在當代文學史上，蘇童對女性性格心理的描寫具有填補空白的意義。對蘇童筆下女性形象的研究，對于了解蘇童創作有著很重要的價值。本文試圖通過分析蘇童筆下有代表性的女性形象，研究蘇童采用女性視角寫作的特點，深入了解蘇童的創作，揭示了蘇童潛意識里的悲劇情結。蘇童筆下女性的悲劇命運，引起對現今社會女性生存狀態的思考。

關鍵詞：蘇童；女性；悲劇；反思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2013）-10-0-01

蘇童的小說世界是一座迷宮，其中的女性世界更是令人沉迷。蘇童的創作對女性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從《妻妾成群》開始，寫了一系列女性形象，形成了他著名的“婦女生活系列”。蘇童曾說：“我喜歡以女性形象結構小說。比如《妻妾成群》中的頌蓮，《紅粉》中的小萼，也許是因為女性更令人關注，也許我覺得女性身上凝聚著更多的小說因素。”（《紅粉》（代跋））在創作《妻妾成群》后，他一發不可收，又寫了《紅粉》、《婦女生活》、《另一種婦女生活》等小說，為我們塑造了一個個獨特的女性形象，構成了繁復的女性世界。

一、悲劇氣質與悲劇命運

在蘇童的筆下，女性總是柔弱、憂傷、自憐，總是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經常感覺走投無路。她們總是把悲劇命運簡單歸結為某個偶然事件，不能找到決定她們命運的根源。她們總是悲觀失意的，經常對命運的改變感到絕望、無所適從。蘇童筆下的女性都帶有一種悲劇氣質，她們沒有活在現實世界中，總是迷失在某種虛幻的東西中不能自拔。這也營造了蘇童作品女性描寫的特殊氛圍和感染力，構成了蘇童特有的女性世界。初探蘇童作品中的女性世界，發現蘇童描寫女性的幾個顯著特點。

（一）女性視角

蘇童在敘述故事的時候多選取女性視角，對于女性心理有著特殊的感悟力。蘇童生于南方，童年的記憶使他心思細膩，對事物有著敏感的把握。蘇童對于女性的把握主要是在心理上，以女性視角來講述故事更適合蘇童自己的情緒展現。

蘇童在女性視角的敘述中游刃有余。“作者選取了女性視角來敘述故事，將故事的展開盡量控制在小說人物主體的感知范圍之內，通過主人公心靈的閃爍，直逼意識的深層狀態乃至潛意識，從而獲得內心透視的效果。”[4]作為男性作家，蘇童能如此細膩真切的把握女性思維，透視女性內心，他對女性的認識和對人性的把握可見一斑。頌蓮們游走在自己的情緒世界里，對事物有著特殊的感知力，她們始終保持著敏感的內心，用感傷多情的眼睛去看待周圍的事物，所以始終在沉思、哀傷。蘇童選擇女性視角來講述故事，從而達到內心透視的效果，這無疑是適合蘇童的講述方式。蘇童在女性視角的講述中達到了一種極致。

（二）女性的悲劇命運

蘇童筆下的女性天生就有一種悲劇氣質。她們在男權社會里掙扎，勉強維持著奄奄一息的生存。在生存的壓力下，女性改變甚至失去了美德法本性，而采取種種自我保護的方式。而在男權文化中心的社會環境中，這種掙扎本身就帶有悲劇因素。在男權文化的壓抑下，女性的性格心理發生了變化，最終導致人格的分裂。女性處在這種文化環境中而不自知，對于命運的變遷感到無可奈何，只能歸為天意。這在女性悲劇結局之上，更增添了對于女性命運的反思。蘇童把女性放在這樣的環境中來寫，讓人物的命運都不由自主，主觀上就是要展現女性的悲劇命運的。

在蘇童的小說中，“普遍有這么一種情結，美是特別容易被摧毀的，本來就不多，很容易受傷害，或者說是變質。”[5]美的幻滅是中國傳統的悲劇因素。在蘇童看來，美是易破滅的，也是注定要幻滅的，所以他的故事都是悲劇結局，也許一開始就預設了悲劇的結局，整個故事不可避免帶有感傷的氣氛。這也造成作者習慣選擇女性來作為這種情緒的寄托，并選取女性視角來結構故事。蘇童的寫作帶有很強的主觀性，喜歡用想象來創作，而他本人無疑是帶有悲觀宿命論的色彩的。蘇童的悲觀的宿命論，使他在潛意識里去塑造悲劇形象、寫作悲劇命運。在《妻妾成群》中，五太太文竹的進門是一種輪回，是頌蓮命運的重復。《紅粉》中小萼跟著那個男人去了北方，只是對老浦、張先生的一個重復。《婦女生活》中四代女人的命運有著驚人的相似，似乎只是命運的復制。蘇童筆下女性的悲劇命運是讓人感覺惋惜而又悲涼的，他傳達的是一種人性的悲劇。

二、女性命運反思

蘇童筆下的女性是活在蘇童想象的空間里的，但對她們命運的思考卻有著深刻的現實意義。面對突如其來的命運變遷，她們大多陷入空前的絕望，感覺前途黯淡。她們對于自己的命運從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感嘆命運的捉弄。她們對于自己沒有清晰的認識，甚至全無意識，只是在男權文化的控制下混沌度日。這是蘇童筆下女性世界的現實層面。

蘇童為我們塑造了一個憂傷的女性世界，書寫了特殊的女性形象，這在當代文學的女性描寫方面具有填補空白的意義。他筆下的女性是帶有強烈的個性與女性色彩的，給我們帶來藝術的審美享受。作者的思想很明顯受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的影響，如對女性心理的描寫、關于夢境的意義、對女性性心理的分析等。在蘇童的意識里，對女性的身份認同也存在著矛盾，在他的筆下，女性是柔弱、憂傷的，始終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但他又想寫出帶有女性意識的典型形象。他對女性生存處境有著反思，但始終沒能找到一個解決辦法，這是作者思想的局限性。

反思蘇童筆下的女性的命運，發現女性心理是影響她們命運的重要因素。她們意識不到自己的命運是怎么回事，在男權文化的壓抑下，她們不能正確反思自己的命運。女性生存狀態的改變，應該從改變文化心理開始。在現今社會環境下，女性在社會政治經濟領域已有了相對平等的權利，但在文化心理上女性始終是處在弱勢地位。女性命運的改變，女性生存困境的突破，都有待于從女性心理的轉變開始。女性意識的培養對于改變女性生存命運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文化地位的提升，女性意識的培養，才能真正讓女性有獨立的思想，從而真正實現獨立自強。對女性生存處境的思考，不僅要從女性自身的意識上加強提高，也要在整個社會的文化環境上予以關注。只有社會文化環境是健康和諧的，女性才能獨立平等地生存。

注釋：

[1]、王干. 蘇童意象[J]. 花城 ，1992，（8）.

[2]、蘇童. 我為什么寫《妻妾成群》[A]. 紙上的美女：蘇童隨筆選 [M].北京：人民日報出版社，1998年12月.

[3]、邱運華. 文學批評方法與案例（第二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5月.

[4]、林舟. 女性生存的悲歌——蘇童的三篇女性視角小說解讀[J]. 當代文壇 ，1993，（4）.

[5]、蘇童、林舟. 永遠的尋找——蘇童訪談錄[J]. 花城，199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