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當分屬不同國家的人相遇時,首先要跨越的就是文化差異所形成的樊籬,有時甚至是鴻溝。只有當我們越過這層障礙后,我們才能步上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之路,最后通達取其長補我短的終點。本文試圖通過中歐繪畫理念的不同,闡述其各自文化的特點。
關鍵詞:文化差異;虛;實;繪畫
[中圖分類號]:J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2013)-10--01
當分屬不同國家的人相遇時,首先要跨越的就是文化差異所形成的樊籬,有時甚至是鴻溝。只有當越過這層障礙后,人們才能步上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之路,最后通達取其長補我短的終點。比如,當不了解伊斯蘭文化時,人們就會有一個刻板印象,即它的狂熱與殘暴。但一旦熟讀其經典,研究其歷史后,才能明白割禮這個看起來野蠻而落后的儀式是其宗教信仰的根基,是它與所信仰之神的一個契約,或曰一個標識。
談到文化藝術,就不能離開民族的范疇。那么,民族是什么?或者,民族由什么組成?首先,民族離不開地域。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特定的地質風貌滋養出獨特的風土人情,這些風土人情轉化為有形和無形的民族遺產。前者包括了衣、食、住、行以及文學、音樂、繪畫、戲劇等等,即物質遺產和精神遺產。后者則指民族記憶,也即榮格的集體無意識。這些因素共同構成了民族,外化為各有旨趣的文化。因此,不論兩個不同國家的人的摩擦、沖突以何種方式顯現——小至飲食起居、語言溝通,大至文學藝術、哲理世界觀,——它的一個主軸就是烙印在彼此身上的文化圖騰在起作用。正如馮友蘭先生在《中國哲學簡史》中所稱,中國是大陸的文化,而西方卻是海洋的文化。這二者截然相反的地理環境便在根柢上決定了彼此文化走向的殊異性。
但是,要用一篇小文述盡文化之間的沖突或者對比文化的不同,恐怕是癡心妄想。于是,我們只能勺上文化大洋里的一瓢水,嘗嘗其咸淡與否。本文便擇取肖像畫為切入點,抒發筆者對于中西方文化不同的淺陋之見,不求能發人所未發,僅求不發大謬之言論。
一般繪畫分為人物畫與風景畫。前者可按畫中的人物數量分為群體畫和肖像畫。后者也可細分為山水畫和花鳥畫。但是翻開中國繪畫長卷,相比于山水畫和花鳥畫,人物畫少得可憐,更別提人物畫中的肖像畫。馮友蘭便在《中國哲學簡史》中道,“中國畫的杰作,大多畫的是山水、花卉、樹木、竹子……”這是由中國的繪畫理念——或者說是繪畫背后的文化所決定的。
南齊的謝赫在其《古畫品錄》中直言繪畫的用意,“明勸戒,著升沉,千載寂寥,披圖可鑒。”譯成白話即是“畫”以載道。既然承載了如此厚重的歷史使命,又加之中國人骨子里的那股“道可道,非常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以及“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盡,與物相刃相靡,其行盡如馳,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終身役役而不見其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歸,可不哀邪”的鄙棄有形之物的老莊理論的推波助瀾,自然會誕生出諸如蘇東坡的畫工畫與文人畫分流的畫論。蘇東坡曾說,“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認為追求外形上的肖似只是低層次,入不得藝術之殿堂,“世之工人,或能曲盡其形,而至于其理,非高人逸才不能辦。”并以此為標準,將外形上的肖似直接打入了畫工畫,而將追求神似之畫推崇為文人畫。簡言之,中國古代的繪畫,與文學中的倡導一般,講求的是一種“意境”。“意”是軸心,“形”則可有可無。于是在中國的繪畫長卷中,除了帝王將相、達官貴人留下的些許正襟危坐、神情儼然的肖像畫外,看到的人物大多帶有那么點仙風道骨的特性。比如中國史上的李賀,史書上載此人長相極為怪異,李商隱便道,“長吉細瘦,通眉,長指爪,”活脫一地獄惡鬼的形象。然而《晩笑堂竹莊畫傳》中,李賀的畫像卻頗為莊子之風,一匹瘦馬,一身白袍,面有出世之色。再有大詩人李白,他的好友魏顥便曾記,“眸子迥然,哆如餓虎,”而且他也自稱“身不滿七尺”,但是史上他的畫像,無一不是展現其詩仙酒神之形象。
反觀西方的肖像畫則一直追求著肖似。雖然在文藝復興之前,繪畫是用以描繪天父、基督、圣徒等宗教題材以及奧林匹斯山上諸神的神話題材。但是它也追求著擬人化時的準確性,不僅五官相貌精心繪制,甚至連頭發也絲絲分明。并且至晚到中世紀末期,也即文藝復興的開端起,肖像畫便已經發展得非常完備。一個關于畫家的小故事便可將西方的此種繪畫理念闡明得淋漓盡致。兩個中世紀的意大利畫家斗畫技,一個稱,“我能把樹畫得像一棵樹。”另一個畫家輕蔑地稱,“你拿著我的畫,就可以在一片森林中尋找到這棵樹。”如提香創作于1514年的《神圣與世俗的愛》(Sacred and Profane Love),五官的美、人體的美、器物的美以及服飾之美都在這幅中得到了完美的彰顯,而作為背景的風景卻是用暗色的赭色來表現,從而起到襯托人的作用。這與中國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藝術風格。我們可以說,西方文化是非常重視“人”本身,所有與“人”相關的東西都是它冥思的對象(而中國卻是以“自然”為感悟觸點)——思考人,進而思考人的處境,再將這種思考上升為對上帝或曰外在力量的思考。但是不論怎樣,它的出發點都在“人”。西方會發展出完備的小說藝術、產生心理學、照相術以及現代的醫學、科學等等,無不與它對于“人”這一實體的極為關注有關。
于是,本文可以諾思羅普(FilmerS.C.Northrop)在其《東方直覺的哲學和西方科學的哲學互補的重點》中所稱作結,東方的文化是以“直覺”得到概念,而西方則是以“假設”而得到概念。前者凝視自然,驚嘆自然,融于自然,后者則是凝視自然,驚嘆自然,改造自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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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美的歷史》,[意]翁伯特·艾柯,彭淮棟譯,2007年2月第1版,中央編譯出版社;
6、《東方直覺的哲學和西方科學的哲學互補的重點》,諾思羅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