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等待戈多》是法國作家貝克特的代表作,也是荒誕派戲劇代表作之一。它對傳統戲劇形式做了徹底的顛覆,缺乏完整的情節和對話,而劇中的主題、結構、空間和時間等都具有豐富的象征意義,表現了二戰后人們對未來的絕望情緒。本文試對作品中的象征元素進行探討,使我們更好地理解該劇的精神實質。
關鍵詞: 荒誕;象征;主題;結構;時間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13-00-02
荒誕派戲劇是二戰后西方戲劇界最重要的流派之一,而《等待戈多》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它幾乎成了“荒誕派”戲劇的代名詞。它是50年代初現代主義文學復興的一個顯著標志,充分體現了戰后現代派作家的新的審美觀和藝術觀點。由于戰爭給整整一代人的心靈留下了沉重的陰影,上帝不復存在了,舊日的信仰坍塌了,人們開始了痛苦的反思,對傳統價值觀念和現存的秩序持否定的態度。往日的精神支柱瓦解了,新的信仰尚未找到,這種精神上的空虛反映到文學藝術上,自然形成了一個“沒有意義,荒誕、無用的主題”。
一九五三年,《等待戈多》在法國連演三百場,這樣一出沒有情節,沒有戲劇沖突,沒有人物形象塑造,只有雜亂無章的對話和荒誕插曲的戲劇,為什么會引起如此轟動?原因正是作者運用了荒誕的藝術手法表現了荒誕不經的社會現實。它使人們看到,人作為社會存在的支柱,已經到了無法生存下去的地步。而劇中多重象征手法的運用則對烘托主題,達到內容與形式的統一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
一、主題中的象征元素
《等待戈多》是一部兩幕劇,劇中情節極其平淡。第一幕,主人公流浪漢愛斯特拉岡和弗拉基米爾在一條村路上等待戈多,四野空空蕩蕩,只有一棵光禿禿的樹??墒歉甓嗍钦l?他們相約何時見面?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但他們仍然苦苦地等待著。為了解除等待的煩惱,他倆沒話找話,胡亂的交談,同時他們做些無聊的動作打發時光。其間波卓和幸運兒主仆兩人路過此地又離去。第一幕結束時一個男孩跑來告訴他們戈多今晚不來了,但明天晚上準來。第二幕的內容仍然是這兩人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等待戈多,場景的變化只是那棵樹上長出了四五片葉子。經歷了與第一幕大致相同的過程,最終他們等待的戈多依然未出現,也許永遠也不會來了。
該劇的主題是等待,而劇中人物苦苦的等待帶來的卻是幻滅的結局,這是一幅多么悲慘的人生畫圖,它無情地揭示了西方社會的荒誕現實和現代人的絕望心理。等待在劇中有著多重含義,它不僅象征著絕望,也象征著人類徒勞地掙扎,唯獨沒有象征著希望。主人公在絕望之中等待著上帝來拯救他們的命運。然而,他們左顧右盼卻始終等不到戈多的身影。全劇兩幕均展示了從盼望到失望的痛苦經歷,從而暗示了西方社會的不可救藥。戈多僅僅是劇中人物賴以生存下去的一根救命稻草:“戈多來了,咱們得救?!钡褪遣粊?,他們苦悶得想上吊。但他們能去死嗎?不能,因為他們必須得等待戈多。在貝克特看來,人生就是這樣,既難活,又難死,既有希望,又很絕望。而歸根到底是絕望的。盡管如此,但“我們還得等待戈多,而且將繼續等待下去”。這一主題深刻反映了戰后西方社會的無助和頹廢。
二、時間的象征意義
貝克特在處理作品的時間問題上也頗具匠心,使其對主題起到了極強的渲染作用。全劇兩幕所涉及的時間為兩個晚上集中展示了兩名流浪漢現在的兩個生活片斷,而將他們的過去和未來則擱置一邊。貝克特似乎向我們暗示:由于人物眼下已陷于極端的困境之中,因此,他們的過去已無關緊要,而他們的未來則無從說起。作者讓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弗拉蒂米爾和愛斯特拉岡目前所面臨的問題之上,從而使他們的過去和未來盡在不言之中。事實上,“等待戈多”不僅構成了兩個生活片斷中的基本內容,而且也成為這兩名流浪漢在同世界之間以及他們互相之間的關系上最重要的時刻。盡管他們的等待是徒勞的,但這至少使“現在”產生某種意義和懸念。一旦放棄談論戈多就會使他們在這特定的時空內失去自己的存在感。
時間在該劇中并沒有像傳統戲劇中的線性發展,在兩幕劇中我們無法體會到時間的流動,戲中人物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對于現在他們也處于混沌狀態,時間在該劇中已經失去意義,不論如何發展最終仍然會回到原點,這也象征著現實生活中的人類,突出了西方人的幻滅感,突出沒有終點的生活的無休止的循環。我們完全可以設想,如果該劇有第三幕、第四幕,也必然是重復前兩幕的程式。這些都表現出人的處境單調、刻板,以及人生所承受的沒有盡頭的煎熬。
三、結構和空間的象征元素
在《等待戈多》整整兩幕長的戲中,劇情等于是在原地踏步,毫無進展。作品的結構體現了一種與主題完全吻合的失衡狀態。盡管全劇兩幕發生于同一時間和同一地點,但其實篇幅長短有明顯差異,呈現出一種不平衡狀態。雖然兩幕中的情節大致相同,但人物的對白和出場順序也有明顯不同,這種結構上的不和諧暗示了現實的無序性和絕望。同時,《等待戈多》所展示的是一種靜態的戲劇結構,全劇沒有高潮或低潮,沒有進展,只有重復;沒有啟示,只有等待。因此這種結構巧妙地暗示了生活的乏味和無望。在《等待戈多》中作者并非依靠傳統戲劇的模式結構來達到表現效果,而是依靠舞臺場面、背景布置以及演員的演出本身來表達和傳遞這種荒誕的意義。這些元素看起來是支離破碎,無法反映該劇的結構,但它所傳遞的氛圍卻有一種內在的統一。它雖然以荒誕不經的非邏輯面目出現,但卻往往與二戰后生活在一個彌漫著絕望氣氛中的人們的內心感受相一致,因此往往能夠引起人們的共鳴。在該劇中,結構本身就是戲劇語言的一部分,它充分表達了作者的思想,對于烘托主題起到極為重要的作用。
該劇的空間形象對鋪墊氣氛、烘托主題也起到了極為有效的輔助作用。貝克特將他的人物置于一個貧瘠和荒涼的背景之中,一條光禿禿的公路和一棵僅有四五片葉子的矮樹構成了這一空間內的全部內容。公路不僅意味著他們無家可歸,而且還暗示他們的困境將不斷延續。而那棵幾乎枯萎的矮樹則是對春天莫大的諷刺。貝克特有意將人物的背景簡化到最低限度,從而使人物不得不關注自身的困境:饑寒交迫,無家可歸,精神孤獨這樣令人煩惱的問題。正是通過這些非理性的結構,直喻的舞臺形象和扭曲了個性的人物,使觀眾從中窺視到了人生的痛苦與荒誕。
四、人物的象征意義
在《等待戈多》中最能反映主題的就是貝克特塑造的人物形象。首先對于劇中一直沒有出現的戈多代表什么,人們有很多爭論。有人說,戈多(Godot)就是上帝(God);有人說,戈多象征“死亡”;有人說劇中人波卓就是戈多。對此貝克特的回答充滿了機智與荒誕色彩:“我要是知道,早就在戲里說出來了”。無論貝克特是在故弄玄虛,還是他真不知道,這一回答正好道出了該劇的真實含義,即人對生存在其中的世界,對自己的命運一無所知。無論戈多將會是誰,從作品中可以明顯看出,他的到來將會給劇中人帶來希望,是人們對于未來生活的呼喚和向往,象征著“希望”、“憧憬”。因此盡管沒有希望,但“我們還得等待戈多”。 同其他現代主義作品一樣,《等待戈多》充分反映了現代西方人的悲觀意識和絕望心理。顯然,“戈多”一詞是對上帝的戲稱。主人公在絕境之中等待上帝來拯救他們的命運。然而他們望眼欲穿,卻始終不見“戈多”的蹤影,這也導致了西方世界人們對于宗教的幻滅感。全劇兩幕均展示了從盼望到失望的痛苦經歷,從而暗示了西方病態社會的不可救藥。
盡管貝克特筆下的兩個流浪漢窮途潦倒,但他們的思維和談吐卻反映了一定的學識和修養,與他們現在的處境極不相符。他們既忘了是否來過此地,也無法確定今天為何在此,這無疑暗示了現實的荒誕性。在劇中有關弗拉基米爾和愛斯特拉岡的具體信息少得驚人。除了他倆漫無邊際的閑扯之外,作者并未向我們透露他們過去的身份、職業、經歷、文化程度和家庭背景。捎信的男孩稱弗拉基米爾為“阿伯特先生”,而這兩名流浪漢則彼此以“迪迪(Didi)”和“戈戈(Gogo)”相稱,這兩個名字似乎是“戈多”(Godot)一詞的變異形式,也是對它的嘲弄性模仿。作者對主人公含蓄和隱晦的描述旨在強調他們廣泛的象征意義,并通過他們的形象來揭示戰后西方人的普遍特征。
五、結語
《等待戈多》以新穎的戲劇結構表現了一個荒誕無稽的現實世界。貝克特試圖以振聾發聵的辦法使人們覺察這個世界的狀況,現實的可笑,自我的分裂及無所不在的死亡,它展現在人們面前的是一個毫無意義的世界,而人們的生活就是無意義、無休止的循環。貝克特運用劇情的停頓和人物的沉默來揭示人物的孤獨感和空虛感,生動而自然地表現了人物心中的矛盾、悲哀和絕望。
參考文獻:
[1] Beckett,Samuel. Waiting for Godot[M].New York: Grove Weidenfeld,1954.
[2] Esslin, Martin, The Theatre of the Absurd. New York: Doubleday Co., 1961
[3] 貝克特:《等待戈多》,施咸榮譯[M] (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