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品藻,就是對人物進行品評,通過審視這個人的才智、品性和風度,決定人材的高下。品藻可謂是自古就有,這一風氣在漢代開始興起,在魏晉時期達到鼎盛。《世說新語》是魏晉人物品藻的主要成就,我們將以《世說新語》為例,對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人物品藻進行分析,主要包括人物品藻的政治傾向分析和審美傾向分析。
關鍵詞:品藻;分析
[中圖分類號]: I2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13-0-01
一、人物品藻的興起
品藻,就是對人物進行品評,通過審視這個人的才智、品性和風度,決定人材的高下。人物品藻可謂是自古就有,這一風氣在漢代開始興起,在魏晉時期達到鼎盛,影響之大波及整個南北朝時期。所品評的人物以士人為主體,涉及到的社會階層十分廣泛,上至皇帝、大臣,下至處士、僧侶,甚至士兵。
漢代選拔官吏采取的是推薦制度,由朝廷下詔對所需要的人才的要求,接而由地方上的政府推薦相應的人才給朝廷。至于如何知道所推舉的人是不是合適的人,這就需要對人材進行品評,這就是人物品藻的來源。換句話說,在一開始,品藻是用于衡量受品之人是不是仕途人選的標準,品藻的政治性由此可見。魏晉南北朝是一個混亂的時代,同時也是一個豐富的時代,多元化的思想和價值取向是這個時代動蕩的產物。
李澤厚先生的《中國美學史》第三章“人物品藻與美學”中認為,魏晉人物品藻的成就,主要體現在《人物志》和《世說新語》這兩本書中:《人物志》是“中國古代最早系統地研究人物的才能戈和個性的心理學著作,同時又帶有明顯的政治目的和哲學色彩”;而《世說新語》中的人物品藻是“與漢末魏初政治性人物品藻不同的帶有審美性質的人物品藻”,李澤厚先生還將其概括為“重才情、崇理想、標放達、賞容貌[1]”為主的幾個方面。這里,我們將以《世說新語》為例,對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人物品藻進行分析。
二、人物品藻的政治傾向
一般情況下,魏晉士族仕進,憑借門第就可以得到任用。建安功臣在曹魏建
國后成為新貴族,人物品題對他們的進一步提升有著不容輕視的作用。中領軍桓范薦宣曰:“臣聞帝王用人,度世授才,爭奪之才,以策略為先,分定之后,以忠義為首。故晉文行舅犯之計而賞雍季之言,高祖用陳平之智而托后于周勃也[1]。”其次,建安功臣的子弟經人物品題可以得到選用。這些例子,都是人物品藻政治性的體現。
《世說新語·品藻第九》的第一則中,是王衍對王承的品鑒,將其比作樂廣:“王夷甫以王東海比樂令,故王中郎做碑云:‘當時標榜,為樂廣之儷[2]。’”王衍是當時西晉名士的代表人物之一。作為品藻的第一則,首先,選用的是由大家所公認的名人來品評,王衍是當時西晉的名士代表人物之一。同時,在這則品藻中進行比作的對象是樂廣,樂廣是當時的玄學名士。由此可見,品藻中選取的對象都是在民眾心中有一定情感地位的,可以看出品評過程是比較注意保證本是出于政治作用的人物品藻的權威性的。
在《世說新語·品藻第九》的第四則中:“桓玄問劉太常曰:‘我何如謝太傅?’劉答曰:‘公高,太傅深。’又曰:‘何如賢舅子敬?’答曰:‘楂、梨、橘、柚,各有其美[3]。”桓玄問時任太常的劉瑾:“我與謝太傅相比怎么樣?”面對桓玄虎視眈眈的提問,劉瑾回答桓玄說他很高明,而謝太傅深沉。之后桓玄追問劉瑾自己與劉瑾的舅舅王獻之相比怎么樣,劉瑾選借莊子的一句話:“楂、梨、橘、柚,其味相反,皆可于口也”來回答,味道不同,各有其美。在桓玄的追問下劉瑾機智的回答保全了自己也維護了王獻之和謝太傅的尊嚴,但始終不難看出是迫于形勢,對咄咄逼人之問的回答。品藻背后暗含的政治性不言而喻。
三、人物品藻的審美傾向
魏晉之際,政治上局勢不穩,混亂不堪。哲學上玄學走上主導地位,生命問題被重視,“學術話語由政治上的清議轉為形而上的清淡[4]。”人物的品藻也由政治目的明確的推舉手段,轉化為品藻的價值觀由講究政治實用轉向注重美學意義上的人物鑒賞。人物人才審美,由重“德才”轉向重“自然[5]”,許多的當代學著之所以對這一文化現象進行不懈研究,正是因為其中包含著的大量總結性的有價值信息,包括政治、哲學思想、風俗等諸多方面。
殷中軍道右軍:“清鑒貴要[1]”。撫軍問孫興公:“劉真長如何?”曰:“清蔚簡令。”“王仲祖何如?”曰:“溫潤恬和。”“桓溫何如?”曰:“高爽邁出。”“謝仁祖何如?”曰:“清易令達[2]。” 這里的品藻,已經不是對人物的政治才能和道德情操的評價,而是對人物的個性氣質和人格風度的欣賞。用簡介的語言對認識對象作一概括性的結論,是中國文化的思維方式,當人物品評從政治道德轉化到審美領域的時候,立刻成為了一種審美方式的把握。用審美的人物品藻中產生出來的這類用精煉的詞匯和句子來概括審美對象的方式,在后來為各門藝術所接受并運用。
在審美的人物品藻中,政治上的含義被淡化,美學意義上的審美得到體現。
《世說新語·賞譽》中:“王戎云,‘太尉神姿高砌,如瑤林瓊樹,自然是風塵外物。’”這是說“神姿”、神。“王公目太尉:‘巖巖清峙,壁立千仞。’”這是說骨。“殷中軍道韓太常曰:‘康伯少自標置,居然是出群器,及其發言遣辭,往往有情致。’”這是說言辭。《世說新語·容止》中:“有人嘆王公形茂者云:‘濯濯如春月柳[3]。’”這是說外形。在這里將審美對象豐富了,神、骨、行、言,這屬于審美范疇中的不同層面,是從人體結構開始的審美對象的形成。《世說新語·雅量》[4]中:“嵇中散臨行東市,神氣不變。索琴彈之,奏《廣陵散》。曲終曰:‘袁孝尼嘗請學此散,吾靳固不與,《廣陵散》于今絕矣!’太學生三千人上書,請以為師,不許。文王亦尋悔焉。”竹林七賢的代表人物當推嵇康與阮籍。嵇康四十歲上刑場,向秀的《思舊賦》寫到他上刑場時,“夕陽在天,人影在地”。嵇康是聞名的美男子,身長七尺八寸,面如冠玉。當他步上刑場時,所有人都驚呆了。臨刑前,嵇康彈了曲《廣陵散》,三千太學生長跪不起。嵇康的罪名是:“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輕時傲世,無益于今,有敗于俗”。這一則收錄在《雅量》中,所謂雅量,是指卓然不群的氣量和胸懷,是對人格的品評。諸如此類的實例枚不勝舉,這些品評,有的著重外形容貌,有的追求言辭思想,有的則看重人格魅力,這些都是獨立的審美意義。
參考文獻:
[1]李澤厚,《中國美學史——魏晉南北朝》,安徽文藝出版社1991年版,第410頁 至 第434頁。
[2]《三國志·魏書·徐宣傳》,中華書局1998年版,第25頁,第153頁,第646頁。
[3]王曉毅 張齊明,《世說新語解讀》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194頁 至199頁。
[4]黃少英,《魏晉人物品題研究》,齊魯書社2006年版,第1頁。
[5]劉義慶,《世說新語·賞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32頁,第3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