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9日 晴
今天回家早些,我突發(fā)奇想,帶著兒子到小區(qū)廣場幫朋友發(fā)傳單。起初,兒子一百個不情愿,找這樣那樣的理由拒絕。其實我知道,是他無法戰(zhàn)勝自己的心理,缺少勇氣!無奈,我把一張傳單的價值定位為兩角。在利益的驅(qū)動下,那小子也動心了。他艱難的數(shù)了五份單子,滿臉愁容的挪到了小廣場的邊上,便再也不見了動靜!坐在廣場這邊的我,一邊看著乘涼的人走來走去,一邊看著兒子那個沒出息的樣子!唉!真是又急又氣,卻又不好發(fā)作!
這時,一個鄰居小姑娘來到我身邊。她的大膽、自信一向令我喜歡。我心生一計:隨手拿給小姑娘幾份單子,對她如此這般交代一番。小姑娘真是不負(fù)我望,在兒子的注視中,自然地與陌生的大人們交流著。看得出,兒子有些著急了,一邊抓耳撓腮,一邊把帶著極為復(fù)雜情緒的目光投給我——
我依然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兒子。他快步跑起來,順著他的方向不遠(yuǎn)處,我看到了一個領(lǐng)著孩子的年輕媽媽。
我看到:
兒子上前幾步!
他站在了那對母子的面前!
他微笑地遞上了傳單,嘴里還說著什么!
啊!那個母親接過了傳單!
兒子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向我跑來啦!
“媽媽!媽媽!我送了一張單子了!”“我問阿姨弟弟上一年級沒有,阿姨說沒有,我就建議她可以去聽聽這個課,她就說謝謝……”
還沒等我來得及問他,兒子一股腦兒向我作了匯報。聽著兒子充滿自豪的匯報,我的心情也不由得激動起來。“好樣的!兒子!你掙到兩角錢啦!”我的話還沒說完,兒子已經(jīng)消失在了樓群之間。
過了一會兒,兒子回來了,手里剩下了兩份單子,顧不得和我交流,眼睛不停地在尋找下一個“目標(biāo)”!這時,一個小男孩進入了他的視線,他主動上去搭訕,接著我看到他在跟著那孩子走,好像是孩子在帶著他找自己的媽媽呢——就這樣,兒子跟著那男孩轉(zhuǎn)了幾圈之后,悻悻地回到了我的身邊。
“怎么回事?”我急切地詢問。“那個弟弟成心耍我呢,說是帶著我找他家長呢,可是最終也沒找到,氣死我啦!”“呵呵,傻孩子,沒關(guān)系的!”盡管嘴里說著沒關(guān)系,但其實已經(jīng)開始心疼兒子了!真是個憨厚的家伙!
不過,這倒并沒有挫傷了兒子的積極性。短暫的嘮叨之后,他又出發(fā)了,這一次他繼續(xù)拿走了五份單子……
天漸漸暗了下來,廣場上散步納涼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兒子終于出現(xiàn)了。看著他興奮的表情和空空的兩手,我知道這一次他收獲不小!
果不其然,兒子講起他的“打工歷史”還真是滔滔不絕!全然不顧額頭上不住滴落的汗水。我關(guān)切地提醒兒子:“買根雪糕吧,兒子!”
“不,媽媽,我不渴!掙兩塊錢太難了,我要把我今天掙的錢攢起來。”兒子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果斷地回絕了我的好意。
“這樣吧,媽媽帶你用你掙的兩元錢吃飯去吧。”
“好吧。”這一次,兒子沒有拒絕。我想一個下午的奔波,他一定很餓了。
我們兩個邊走邊聊,兒子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歡喜,我趁勢啟發(fā)他:“兒子,其實你今天收獲的不只是兩元錢,你還收獲了很多無價的東西,你知道是什么嗎?”兒子搖搖頭,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繼續(xù)說:“你還收獲了自信和勇氣!當(dāng)媽媽看到你站在廣場邊上一動不動之時,我恨不得上去踢你一腳!當(dāng)我看到你跑起來送出第一份單子時,其實媽媽比你還要開心呢!我知道你終于戰(zhàn)勝了自己!這才是我的兒子呢!”兒子不吭聲,只是默默地聽著,我能感覺到他拉著我的手越來越有力,握得越來越緊,我?guī)缀醵加X得有些生疼了。
走了一段,我倆一起選擇了“芙蓉酒樓的外賣部”。我想著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都應(yīng)該犒勞一下兒子了,便選一些精致菜品來點。然而,令人大感意外的是,我點一個,兒子否決一個,“不要!不要!”最后在他的執(zhí)意阻止下,我們點了一碗稀飯,半籠燒麥,一碟小菜了事。連幾個服務(wù)員都控制不住驚訝:“這孩子真懂事,就是想著替你媽媽省錢呢!”
服務(wù)員的這些話讓我既有些激動又有些心疼。倒是兒子略帶幽默的回答,讓我的心情豁然開朗:阿姨,不是省錢,沒必要浪費就不浪費,對不?”說著,還送上了一個鬼臉。
看著眼前這個總是讓我覺得有太多不滿意的兒子,我突然間心生愧疚!(作者系小小日記迷張釋元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