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一個34歲的年輕奧地利導演觀看《索多瑪的120天》后的反應和許多普通觀眾一樣,頭暈目眩,強烈的嘔吐感讓他奪門而出,回家后依然驚魂未定,至今依然沒有勇氣再次觀看,他就是邁克爾·哈內克。2008年,他的《趣味游戲》在美國上映,這個講述某個家庭遭到兩名年輕人暴力殘害的影片重現了30多年前許多人的反應。而邁克爾·哈內克正在電影院出口等著他們,用掌聲和歡呼聲來慶賀他們的離去。
從2001年開始,哈內克憑借《鋼琴教師》《隱藏攝像機》《白絲帶》《愛》兩獲戛納電影節金棕櫚大獎、一次最佳導演獎、一次評審團大獎,成為史上第七位兩獲金棕櫚的電影導演。他的電影不留余地地呈現施虐狂的暴力、性自殘和潛伏在日常生活中的恐怖。他用電影探索現代人的生存困境和精神危機,現代人在困境中的軟弱孤獨,無出路的絕望和偶然性。
Q:你的父親缺席了你的童年生活?
A:對,我從小跟著母親、姨媽和奶奶生活。
Q:這對你的成長有什么影響?

A:父權的缺席讓我能夠坦然承認男性總是會試圖為了某種表面性的體面而掩飾某些重大污點。
Q:對女性也一定有很不同的見解吧?
A:她們背負著某種被動心理,在關鍵時刻會變成屈從于某種男權主導思想的奴隸。
Q:你的姨媽自殺前曾經請求你“讓她上路”?
A:她是我最重要的親人,她的身體很不好,我不允許自己讓她離去。她讓我認識到親人的痛苦和個人背負的罪責之間的確存在一個非常模糊的道德地帶。
Q:這件事給了你創作《愛》的靈感?
A:本身跟《愛》里的故事沒有關系,但她讓我有了尋找痛苦根源的動力。
Q:聽說你非常討厭《低俗小說》?
A:那樣的電影就是在強奸觀眾,它把暴力變成了消費品,一種觀眾可以把玩的兒戲。它讓我開始思考“當代電影媒介到底應該帶給觀眾什么”的問題。
Q:但是你的電影也充斥著極端暴力。
A:和好萊塢一樣,我也用電影強奸觀眾,但我是想讓他們覺醒。
Q:有評論家覺得你的電影并非暴力,只是給人制造某種“不適”,打破了某種平衡。
A:非常準確。我一直認為能影響我的作品都是能攪擾我心智的。它們會讓我調動心理和生理狀態保護自己。這差不多就是我拍電影的目的,逼觀眾去尋找解決不適的方法。
Q:你會引用帕索里尼的電影嗎?
A:基本不會,其實帕索里尼對我的影響不大。
Q:對《索多瑪的120天》有什么評價?
A:它非常特別,就這么佇立在那里,仿佛跟帕索里尼的作品無關。毫無疑問它是電影史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
Q:你每部電影的男女主角都叫“喬治和安娜”,都姓“洛朗”,有什么情結嗎?
A:沒什么深刻含義。拍第一部長片時我就想選兩個簡短的名字,德國人和法國人都不陌生,能讓每個人都能記住??傊矣X得電影本身跟現實的關系太近,名字不是那么重要,這點跟文學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