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頭

北京西長安街的木樨地，與軍事博物館幾乎隔街相望的，是那座看起來老舊、古樸，多少還充滿神秘色彩的鐵道部辦公大樓。從現在開始，鐵道部作為一個政府部門，可能只會存在于人們的記憶中，而我最關心的，是她曾經擁有的號稱比曾經的國家體委成立時間還早的火車頭體協，今后會在哪個“道”上繼續馳騁。

第一次進這座大樓與“道”上的人打交道是1998年夏天。當時我在深圳平安足球俱樂部工作，而當時剛剛重返甲A的平安足球隊，像一列還在用木炭做動力的老舊機車，主力隊員中，30歲以上的有六到七名，而且賽季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已經是公認的降級大熱門。

平安從北京的記者董路那里得知，剛從巴西回國的健力寶隊中的李瑋鋒，他所屬的火車頭體協因為堅持只租不轉，正與北京國安鬧得不可開交。當時國安俱樂部的“火車頭”是盛氣凌人的楊祖武，火車頭體協負責李瑋鋒轉會事宜的“車長”，是楊祖武當年在老北京隊作隊員時期的隊友溫遠。兩人不念舊情，只認原則。渴望參加聯賽的李瑋鋒，就這么被夾在中間，左右難堪。

好在平安不是國企，更不是政府部門，你火車頭體協不是只愿意租借李瑋鋒半個賽季嗎？好，別人不愿意，我愿意！二話沒說，三天內與火車頭體協簽訂了租借協議——火車頭體協的兩名健力寶小將李瑋鋒、鮑文杰一起打包半個賽季，租借費總共80萬元人民幣。從1998年8月開始，那個曾經叱咤中國足壇一時的大頭，在深圳開始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在火車頭隊里，除了李瑋鋒、鮑文杰當年進了健力寶隊，還有一個來自安徽蚌埠的小孩李毅，當年前途不可限量的他，日后也成了在中國足球名噪一時的“大帝”。

1998賽季結束后，成功保級的深圳平安嘗到了新鮮血液補充進來后的甜頭，但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是，租借期滿，李瑋鋒必須回歸，甚至不知道會被火車頭體協“轉運”到什么地方。于是，擅長資本運作的平安，干脆一了百了，收購整支火車頭足球隊！因為這支球隊中，所有的隊員當年都是20、21歲的小將，這些人不但可以完善老邁的平安隊的年齡結構，而且至少有四到五名隊員完全具備了甲A水平。

但是要想說服火車頭體協，估計難度一點不比現在撤銷鐵道部容易。火車頭體協，當時所屬于鐵道部政治部，一聽這名號，就像是讓正規軍轉作游擊隊一樣，人家能干嗎？但是還真別拿老黃歷看人，政治部一路綠燈，火車頭體協充分配合，不到一個月，900萬元人民幣，深圳平安買下了包括入選了健力寶隊的李瑋鋒、鮑文杰和國青隊主力前鋒李毅在內的整支火車頭足球隊。900萬，在當時被很多人看來是買了“高價票”，但是事后看，平安人做了一筆前無古人的合算生意。

鐵道部的機構改制，十幾年前，已經有“火車頭”跑在前面了。

（作者系深圳《晶報》人文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