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感動中國”2013年度人物,他們十幾年乃至數(shù)十年的奉獻與堅守,譜寫出了恢弘的精神史詩,讓人們在其中感受溫暖,交換愛的訊息……
孤寡老人劉盛蘭
拾荒助學(xué)17年
12年來,“感動中國”的獎杯第一次走出了典禮現(xiàn)場,走進山東招遠市的一家敬老院,送到91歲的孤寡老人劉盛蘭床前。
兩名兒童為老人遞上鮮花。老人說:“我最喜歡小孩子了。花這個錢(指鮮花)干嗎啊。”
錢——劉盛蘭靠著拾荒,一分一分攢錢。17年里,沒買過一次肉,吃的是集市里別人扔掉的菜葉;沒買過一件新衣,穿的是垃圾堆里撿來的舊衣裳。
孩子——老人把一分一分摳出來的錢,全部寄給了家庭困難面臨失學(xué)的孩子們。17年里,他捐助了100多名孩子,款項達到10多萬元。
助學(xué)的初衷很樸素。“等自己老了,不能動了,身邊能有一個照顧自己的人。”讓他自己都預(yù)料不到的是,這個小小的私心,后來竟然發(fā)展成漫長而令人感慨的善舉。
“我見不得孩子沒學(xué)上,不上學(xué)就沒希望了。”為了接續(xù)孩子們的希望,老人訂了報紙——這是他一年中最大的開銷——只有從報紙上,他才能了解哪些孩子需要捐助。
“不是捐去一撥就完了,我是年年捐、年年捐。”一張張匯款單和一封封回信,裝滿一口深藍色的布袋。孩子們不知道老人的身份,在回信中稱呼他“劉阿姨”“劉奶奶”。
他把孩子們寄來的照片貼在墻上。那一張張純真笑臉,是他的精神世界。他用蒼老的手,在人間寫下大愛。
高原之花格桑德吉
家鄉(xiāng)勸學(xué)14年
“我的女兒,管我老公的姐姐叫媽媽,管奶奶也叫媽媽,管我叫德吉媽媽。”一聊起女兒,格桑德吉老師滿含愧疚。女兒8歲了,格桑德吉只見過她6回,她是個不合格的媽媽。
她把女兒留給拉薩的公婆,把自己留在雅魯藏布江邊、喜馬拉雅山腳下,留給了墨脫縣幫辛鄉(xiāng)門巴族的孩子們。
那里是她的家鄉(xiāng)。她是鄉(xiāng)里第一個大學(xué)生。走出大山不容易,她卻放棄了畢業(yè)后留在大城市教書的機會,義無反顧回到幫辛鄉(xiāng)小學(xué)。艱難的求學(xué)經(jīng)歷讓她深知,教學(xué)資源匱乏的家鄉(xiāng)正在無聲而熱切地盼望著她。
她對家鄉(xiāng)回報著熱辣辣的情義——為了勸學(xué),14年來每一個寒暑假,她都要在滿是泥石流、山體滑坡的道路上頻繁往返,走村串戶;為了孩子們不停課,鄰村學(xué)校缺老師時,她不顧6個月身孕,背起糌粑上路;為了讓每4個月回一趟家的寄宿學(xué)生出行平安,她一路護送,過冰河、溜鐵索、走懸崖峭壁……
她的付出換來了改變:門巴族孩子的入學(xué)率從70%升至95%,她把40多個孩子勸回了校園,把200多個孩子送出了大山,有6個孩子考上了大學(xué)……格桑德吉就像高原上盛放的格桑花,熱烈、挺拔、美好。
絕癥村官段愛平
15年為百姓傾家財
在山西長治市襄垣縣王橋鎮(zhèn)返底村,村民們對村支書段愛平有種特別的情意:既把她當(dāng)家長,又把她當(dāng)閨女;既依賴她,又憐惜她。
去年夏天,襄垣縣連日暴雨,段愛平三天三夜沒合眼,查看汛情、轉(zhuǎn)移物資、修繕房屋……把村民安頓好了,舒了一口氣的段愛平昏厥過去,被送進了醫(yī)院。
“我想好了,我有一天生命,就盡一天力量。”食道癌、淋巴癌的折磨讓她的嗓音日漸嘶啞,但話音里透著決絕。
村小學(xué)的娃娃們眼神巴巴的:“段書記,你快點回來!”村敬老院的老太太眼淚汪汪的:“要是沒了這姑娘,咋辦吶!”村小學(xué)是段書記出資修的,敬老院是段書記帶頭建的,電網(wǎng)、水渠是段書記發(fā)動改造的,藥材、樹木是段書記引進種植的,沒了她咋辦?半個月后出院的段愛平安慰在村口接她的鄉(xiāng)親們:“我這不好好的回來了嘛。”
回了村,但回不了家,段愛平自家的窯洞在暴雨中坍塌了。回不了家,又處處是家。“我早就騰了一間屋子,來我家住!”“憑啥住你家,得住我家!”拗不過鄉(xiāng)親們的爭搶,段愛平?jīng)Q定在各家輪流住。
“當(dāng)干部15年來,我盆干鍋凈,光零零的,成了個窮光蛋,但我心里高興。我不要命不要錢,要的就是我的老百姓。”
段愛平本來不窮,早年的煤炭生意曾為她積累了百萬家財。但她捂不住錢,她對兒子說:“媳婦給你娶了,饑荒(欠債)給你還了,剩下的錢干啥哩?就給村里干點實事吧。”1999年,村里還沒有一所像樣的學(xué)校,“那就給娃娃們修所學(xué)校吧。”
段愛平的義舉讓鄉(xiāng)親們動了心思:她會做生意,跟著她干肯定能富;她自家的錢給公家花,跟著她干肯定不虧。那一年的村委會選舉,90%的村民把原本不是候選人的段愛平選了上去。
“老百姓選我,說明信任我,我不能辜負大家的心意。”從小失去雙親的段愛平吃過很多苦,“我知道苦有多么難。看到誰家受苦,我心里就像刀割一樣難受,就得過去拉一把。”
有人說,村官難當(dāng),“上面千根線,下面一根針”。當(dāng)了15年村官的段愛平卻說:“一點兒都不難,你把真心交給老百姓,老百姓就會把真心交給你。”
退伍老兵陳俊貴
為班長守墓20年
新疆喬爾瑪烈士陵園的碑文上刻著:“人是躺下的路,路是豎起來的碑。”在這里,長眠著天山深處獨庫公路修筑大會戰(zhàn)中犧牲的168名解放軍指戰(zhàn)員。
55歲的陳俊貴是守墓人。他在班長鄭林書的墓前放上一個饅頭,頓時哽咽:“當(dāng)時如果再多一個饅頭,你不會死的。”
他忘不了34年前的痛。1980年冬,筑路的1500多名官兵被暴風(fēng)雪圍困,班長帶著4人小分隊承擔(dān)突圍任務(wù),20多個饅頭是他們?nèi)康目诩Z。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行走,饅頭只剩下最后一個。班長用不容商量的口氣說:“一人一口,咱們誰都出不去。我和羅強是共產(chǎn)黨員,陳衛(wèi)星是老兵,只有陳俊貴是新兵,年齡又小,饅頭讓他吃。”饑寒交迫中,班長鄭林書和副班長羅強先后倒下,陳衛(wèi)星和陳俊貴在昏迷中被哈薩克牧民救起。
因凍傷而腿部殘疾的陳俊貴經(jīng)過4年治療后,1984年復(fù)員回到遼寧老家,成為一名電影放映員,娶妻生子,日子過得平淡而安逸。但一年后,他辭掉工作,帶著妻子和不到一歲的兒子,回到新疆給班長守墓。
他這么做是解不開一個心結(jié)。“班長臨終前對我說,如果你能活著出去,請代我回湖北老家,看看我的父母。我說,班長您放心,您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修路完工后部隊改編,線索斷了,而最有希望打聽到班長老家地址的辦法,就是給班長守墓。
喝雪水、啃干糧,一守就是20年。2005年,陳俊貴終于打聽到了班長湖北老家的地址。令人悵然的是,班長的父母已先后辭世。“爸,媽,我來晚了!”跪倒在兩位老人的墳前,陳俊貴涕淚長流,“唯一能告慰你們的是,我會一直陪著班長,讓他永不孤單。”
陳俊貴又回到了天山腳下。那個無情風(fēng)雪夜見證的戰(zhàn)友情、兄弟情和千鈞承諾,已化作今天的不渝信念和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