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謂社會撫養費,是對不符合法定條件生育子女的公民征收的費用。社會撫養費屬于行政性收費,具有補償性和強制性的特點。原國家計生委在《人口與計劃生育法》頒布之后的新聞發布會上解釋是:“法律規定超生者必須繳納社會撫養費,不是罰款,而是超生者對社會進行的經濟補償。因為多出生人口侵占了較多的社會公共資源。”
社會撫養費何去何從
2013年7月以來,浙江吳律師以公民身份,向31個省份申請公開社會撫養費收支情況。截至2014年1月底,已有24個省份陸續公開了2012年度社會撫養費征繳總額,總計超200億元。
“收了這么多年,每年收那么多錢,都去哪了?”吳律師說,按照計生部門的說法,社會撫養費并不是罰款,而是補償公共資源消耗。
吳律師稱,他一直關注計劃生育問題,但遍查各地人口與計生部門、財政部門的網站,很難找到相關數據。而根據政府信息公開條例規定,與公民與法人、其他社會組織利益密切相關的、需要公眾廣泛參與的信息應當主動公開。
據此,吳律師分別向31個省級計生、財政部門寄去快遞信件,申請要求公開信息的內容包括:2012年度社會撫養費征收總額;2012年度社會撫養費預算與實際開支;2012年度社會撫養費使用情況的審計。
吳律師說,之前有報道稱,全國每年征收的社會撫養費總額達到200億元,那么多錢都流向了哪里?是不是用于“對超生嬰兒占用社會公共資源的補償”,“很少有人說得清”。
據了解,我國“社會撫養費”第一次出現在國內的規范性文件上是2000年。當年3月,中央8號文件明確規定實行征收社會撫養費制度。
也在這一年,財政部、原國家計生委聯合下發文件,要求各地將之前的“超生罰款”、“計劃外生育費”改為“社會撫養費”,并明確社會撫養費是一項行政性收費,不是處罰,但具有一定的補償和強制作用。
200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人口與計劃生育法》頒布實施,該法第四十一條規定:“不符合本法第十八條規定生育子女的公民,應當依法繳納社會撫養費。”這在法律上確立了“社會撫養費”收費行為的依據。
據了解,2002年9月生效的《社會撫養費征收管理辦法》規定了具體收費標準由各省自行制定。各地征收辦法、收費標準以及預算、收支比例等有很大不同。絕大部分的省份都有非婚生育的規定,只要沒有準生證,哪怕是第一胎也需繳納。吳律師認為,這既違反生育權,也和社會撫養費的征收理由抵觸。還有一些省規定即使符合條例規定,沒有準生證也需交錢。另外,還有所謂“非法收養”、“再育時間間隔不足”等也要收費的規定。
根據國家規定,社會撫養費采用收支兩條線。但吳律師說,該規定在許多地方未能執行。許多縣級政府甚至規定80%~90%的社會撫養費歸當地計生部門。“這導致許多地方計生干部對‘超生’漠視,對‘收費’熱衷。社會撫養費難以起到遏制‘超生’的作用。”
征繳標準各地差異巨大
國務院規定,社會撫養費的具體征收標準由省、區、市規定。但省級政府和計生委,又將標準的具體確定權轉給區縣級計生委。所以,就算是同一城市的兩個不同區(縣),社會撫養費的繳費標準也不一,有的甚至相差幾倍。以重慶為例,如對2011年發現的計劃外生育行為,酉陽縣最低征收社會撫養費1.46萬元,而忠縣為5.4萬元,是酉陽縣征收額的3.69倍。
根據某市社會撫養費征收管理辦法規定,社會撫養費征收的基數,是計生部門做出征收社會撫養費決定的前一年,市統計部門公布的全市城鎮居民年人均可支配收入或農村居民年人均純收入。對違反計生規定生育第二個子女的夫妻,按照上述基數的3至10倍征收社會撫養費。
究竟該按幾倍征收?某市街道計生干部表示,經濟發展水平高的地區,對社會撫養費,一般按照基數的7~10倍征收;而相對較低的地區,一般按照3~5倍征收。上述說法,也得到其他區縣計生委相關負責人的證實。
而這些具體的征收標準,對個案的征繳額度如何確定?僅由計生系統內部掌握,沒有公開文件顯示。
在同一個經濟指數的地方,當事人違反計劃生育的情節相同,當事人經濟狀況相近,罰金竟然可以有數倍的差異。“這種彈性,顯然大大逾越了自由裁量權的幅度和范圍。既不合法,也不合理。”廣州市的一位政協委員說。
社會撫養費應效仿曬“三公”
2013年11月15日,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發布,“啟動實施一方是獨生子女的夫婦可生育兩個孩子的政策,逐步調整完善生育政策”。
無論是現在放開“單獨二胎”,抑或是今后完全放開“二胎”,我國要穩定低生育率,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仍需要計劃生育。因此,作為對計劃外生育行為的一種經濟約束形式,社會撫養費有繼續存在的合理性。但是,隨著我國生育政策的調整,社會撫養費征收對象、標準、用途亟待改革。
首先,社會撫養費的征收方式,應更人性化。“畢竟孩子是無辜的,不能因為其父母的計劃外生育行為,而限制孩子求學、參加醫保等公共服務的基本公民權利。”
其次,社會撫養費的征收標準應該相對統一、適度,消除各地“自由裁量權過大,虛報、截留、挪用甚至‘養魚執法’”等亂象。社會撫養費的收支必須公開、透明,引入政府審計和社會監督,“這是它存在下去的重要環境和條件”。
廣州市一位政協委員指出,“要杜絕社會撫養費征收管理的種種亂象,須像曬“三公”那樣,對社會撫養費進行獨立核算,征收、支出明細都要見光,接受專項審計。否則,它永遠是一筆糊涂賬。”
(編輯:梅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