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露

紀錄片的后期剪輯是對全片結構最后的把控,沒有后期的精心制作,所有的拍攝素材都會如同一盤散沙,毫無欣賞價值。很多大師正是利用后期創作給予紀錄片獨特的結構特色,創造出一種反邏輯的非連續性結構,在畫面之間的碰撞中,傳達給觀眾凝練的印象和概念,詩化了整個作品的意境。
后期創作集中表現在對原始素材的選擇上面。創作者根據實際拍回的素材來對預期的目標進行修正甚至是顛覆,找到一個最具價值的主題,從而極大地體現創作者的意圖。
一、畫面編輯。畫面編輯主要分為敘事性蒙太奇和表現性蒙太奇。紀錄片的敘事蒙太奇是簡單意義上的蒙太奇概念,為了展現現實生活事件并表達作者試圖傳遞的敘事信息,如時間發展的脈絡、人物之間的關系、空間的特征、生活本質的韻味等。紀錄片《在日本——我們的留學生活》就出色運用了敘事的剪輯技巧,將任務留學四年的生存狀態濃縮成一個個蕩氣回腸的個人奮斗故事,突現并激蕩了生活的戲劇性和人生的命運感。如在《初來乍到》一集中,表現留學生韓松這位干部子弟時,通過插入他去餐廳吃在日本的第一頓飯這個細節,為人物以后的命運(因生活不堪重負而失蹤半年)作了延緩的鋪墊與注腳。
愛森斯坦曾經這樣描述表現蒙太奇:“擺在藝術家前的任務是將這個能從情緒上體現出主題的形象轉為兩三個局部性的畫面,而這些畫面經過綜合或對列,就應該在感受著的意識和情緒中恰恰引起當初在創作者心中縈繞的那個概念的形象。”表現性蒙太奇多用于編纂式紀錄片,通過對現實生活中大量隨機事件的機型抓拍素材,在剪輯中用一種蒙太奇的思維重新結構。在素材的對比與沖突中,激發觀眾的視覺聯想和思維重新結構,在素材的對比和沖突中,激發觀眾的視覺聯想和思維經驗體系的呼應。
二、紀錄片的節奏。不同風格的紀錄片,具有不同的節奏。節奏是作品的生命和脈搏,它深入在作品內部,與紀錄片的氛圍、風格、表情達意如影隨行。剪輯是一項針對素材的工作,需要懂得選擇和大膽舍棄,通過它還能夠體現出創作者匠心獨運的藝術構思。里分斯塔爾的《奧林匹亞》就是這樣一部以內在情緒節奏為剪輯基礎的著作。“在一連串的跳水動作中,她去掉了入水時水花飛濺的精彩鏡頭,給人看到的全是空中翻騰的身姿。她不時運用疊化的技巧使得動作連續不斷。那一個又一個在空中翻轉而不落入水中的動作,眼花繚亂的芭蕾舞動作,使人感到重心成功的控制。這般優美的鏡頭過去在影片中是罕見的”。①
對于紀錄片的敘事節奏,也是需要通過剪輯得以實現的。“所謂敘述性節奏就是影視片中主線的發展曲線,這種主線發展的曲線應該有高漲和低落,發展和停頓。緊張的高潮點和結局,就應該有張有弛,有起承轉合。”②此外,還有一個因素同樣能夠影響片子節奏,就是聲音。當片子從嘈雜喧鬧轉入安靜,觀眾的心理感受也會隨之舒緩。
三、聲音編輯。目前的錄像設備不管規格多么先進,始終是將現實的立體的三維世界轉換成為屏幕上的二維圖像,在這個過程中,對于事物的真實度的損失其實是很突出的。然而聲音,可以說是以最真實最原始的立體聲加以保存的。對于紀錄片,同期聲能夠給以觀眾再現時空的真實感,也是紀錄片賴以存在的重要支撐。
紀錄片后期對聲音的處理中更需要用心的元素是音樂。紀錄片使用的音樂一般來自兩種途徑,專門譜寫或現成的唱片。一般來講,紀錄片主張音樂的使用要少一些,因為音樂很可能會破壞敘述的真實性,而且還可能會喧賓奪主,讓觀眾產生厭煩和疲倦的感覺。這種情況常常發生在畫面素材很疲軟的時侯,或者音樂與主題、情緒配合不恰當的時候。但是如果用得恰到好處則可以大大提升片子的水準。
音效會使片子更加生動,增加紀錄片的真實性。音效分為局部效果和整體氛圍。局部效果,即同步效果,如開關門、槍戰、翻書等同步匹配的聲音。整體氛圍則是為了增強片子情緒而另配的聲音,故不需要嚴格的同步。如片中可以出現鳥兒的鳴叫、狗吠等類似的聲音效果,凸顯環境的幽靜,但是在畫面中或真實環境中并不一定會出現這些。這是一項創造性的工作,在拍攝現場最好就錄制好一段自然聲響,以備后期制作中循環使用,設置在聲音間隙提供現場氣氛。
上世紀30 年代以來,各國紀錄片都遵循英國紀錄片導演格里爾遜創造的圖像加畫外解說的模式,以至于出現了解說取代畫面,壓倒畫面的“直接說教傾向”,有人諷刺為“自以為是的‘上帝之聲’”。解說詞的缺陷,最經常出現獨裁性,給人傳播上帝之音的印象。如果采用神奇活現的語調,那是很可怕的,成為一種強加給觀眾的說教,取代觀眾的主觀想法和參與感,產生致命的被動感,拉遠了距離。卡瓦康蒂關于紀錄片14 條原則中第四條就是“不要相信旁白就可以講故事,結合畫面及聲音才能完成此事”,旁白使人不舒服,不必要的旁白更加令人不適。雖然純情節性的和紀實的片子不采用解說也可以制作的非常好,但是,對于復雜的評論片,總是需要解說,確保片子完整性和嚴肅性。
一、素材的原始。紀錄片首先是一種形象生動的記錄工具,可以記錄一種文化,因此,真實、客觀和講究細節非常重要。其次,它也是對已經消失或正在消失的文明的一種搶救性的記錄,對歷史、現在和未來都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需要我們用嚴謹的態度來對待。過高的剪輯率加上頻繁的特效會降低紀錄片的真實性。紀錄片后期制作中對于紀錄片真實性的把握,過度渲染和創作將會損壞紀錄片的紀實性質。
紀錄片內容的真實性不容質疑,但是人們對于紀錄片所要欣賞并不是真實本身,而是創作者在“現實”的基礎上所進行的那些創造性活動,包括題材的選擇、攝影、剪輯等手段來實現的,通過思索、感悟出的自己對于現實的認識,并能夠讓觀眾一同感受的價值。
二、合理的想象。紀錄片是編輯的藝術,專為紀實而紀實的紀錄片是沒有價值的,紀錄片需要具有文學價值、藝術價值、政治價值、哲理價值。
紀錄片沒有故事片那種情節的束縛,后期的編輯工作有充分發揮作用的必要和余地。同樣的素材,根據不同的思路可以構成完全不同的作品。伊文思的《激流之歌》為了反映世界工人團結的力量就像洪流匯聚,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擋。他采用長江、恒河、尼羅河、亞馬遜河、密西西比河匯入海洋的鏡頭并列組接,成功的將這個主題展現在觀眾面前。
希區柯克曾說,“紀錄片的導演是上帝。”這說明拓展試聽的表現力必須根植于現實生活的自然素材,但這并不局限拓展的創造性,紀錄片在不違背本質真實的原則下,借鑒電影創作的技巧以豐富其藝術風格,是可以接受的。目前,電影與紀錄片的界限不再壁壘分明,正是前沿創作者不斷拓展創新的結果。我們甚至見到走得更遠的創作者和那些與傳統紀實風格完全不同的另類作品。如法國人拍攝的紀錄片《證詞》,全片運用了扮演手法來推理刑事案件,開拓試聽潛能的深切感受。
注釋:
①埃里克·巴爾諾:《世界紀錄電影史》[M],中國電影出版社,1992.P103。
②任 遠:《電視編輯學》[M],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P2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