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乎其中，出乎其外

謝彥文

在語文教學中，作文教學占據重要地位，這從高考語文滿分150分，作文占60分，就可看出（據說有的省市作文比重還有加大趨勢）。然而，作文的現狀卻不容樂觀。學生在經過九年義務教育和三年高中階段的學習，到最后卻寫不出一篇像樣的文章，這實在是語文教學的尷尬。究其原因，一方面作文教學要讓學生勤于練習，而不能單純地靠講。這就好比一個對游泳技巧熟練掌握的教練，如果沒有親自水中試驗的經驗，再說得天花亂墜也是無濟于事的。另一方面就是當前的課堂作文訓練并沒有形成一套目標明確，又行之有效的訓練體系和模式。我們發現我們講了很多技巧，而作文的訓練效果卻并不明顯。加之作文的批改任務重，所以作文訓練就成為一件令很多語文教師頭疼的事。很多語文教師甚至干脆放棄或很少涉及，任學生作文自由發展。

當然，有人認為作文寫得好不好和教師的關系并不大，那些優秀的文章不是教師教出來的，能寫出好文章是需要一定天賦和悟性的。不可否認，這種看法是有一定道理的。的確，一篇上乘的文章不是教師能手把手教出來的，這需要學生具備多方面的能力。比如，閱歷的深廣、發現問題的敏銳、認識問題的深刻、語言功底的深厚等等。這幾方面，并不是教師在課堂上可以機械地傳授給學生的。但是我們可以啟發他們去留心生活，關注生活，然后試著用一定的文字記錄下來。

我們應該能注意到學生作文不好，并不只是立意不深刻，觀點不新穎如此簡單，他們的作文語言本身就存在很大問題，諸如，語句不通暢、用詞不準確等等，學生對遣詞造句本身沒有形成一種雕琢的意識。當然，我們并不是主張語言非要華美，而是說，學生如果對文字不推敲，就不能夠準確表達自己的意思。朱光潛認為咬文嚼字，在表面上像只是斟酌文字的分量，在實際上就是調整思想和情感。文字上推敲，骨子里是在思想情感上“推敲”。一個人如果從來都沒有經歷過推敲文字上的困惑，就能寫出好的文章恐怕是很難的。正如朱光潛所說，只有思想情感和語言的精煉互相吻合才能達到藝術的完美。

許多學生寫作文總是用太直白的語言。我們知道，文章語言并非一定要優美，平實樸素精煉的文字照樣可以寫出佳作，并讓我們振奮，讓我們感動；但是，蒼白的語言肯定寫不出優秀的文章。

如此看來，學生語言功底如果存在很大問題，那么，平時所謂的寫作捷徑、高分秘笈、滿分獲取的法寶等等都只是鏡中花、水中月，一點不適用。最基本的走都成問題，如何能跑得快呢？想要幾天速成只不過是空想罷了。無根之木，怎么能長得茂盛？無源之水，怎么能流得久遠呢？語言的貧乏，素材的奇缺，再加上不可避免的閱歷不夠廣，發現問題不夠獨到、敏銳，認識問題不夠深刻，能寫出一篇優秀的文章怎么可能呢？

我認為，作文訓練雖沒有一套固定的模式可依樣畫葫蘆，但仍然是有章可循的。既然沒有固定模式，我們可以先構造一個框架，建構一種模式。大家都知道書法的臨摹，初學者均是仿照大家所寫的臨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當有一定功底，有所小成就可脫離摹本自己寫了。作文訓練亦可如此。我們先臨摹，再脫離摹本。有人會認為這給學生作文固定了框架，會形成束縛，不利于發展。我們說沒有規矩，沒有框架未必是好事，如果怕束縛而沒有規則，則往往無所適從，其最終結果就是什么也沒有。當前作文訓練所面臨的困境就是明證。沒有約束，沒有束縛，似乎可以任意發展，自由發展，但我們看到實際效果并不好?？梢?，任意發展并不是行之有效的。再說任何事物的發展在起初，規則約束對其成長是有好處的。在規則的前提下盡可以竭力發揮其自由性。當依據一種模式達到一定水平時就可以自行發展，當它發展足夠自會打破框架，這個時候當然也就不需要再固定框架了。有破有立，從建構框架到打碎框架就定會獲得一種質的突破。

為此，我主張要求學生遵循一定模式來訓練。一方面我們引導學生留心生活、關注生活，增加見識、閱歷。另一方面我們還要有意識地培養學生的語言文字功底。在學生想用語言文字表達的時候可以找到合適的語言文字來表達。我們可以鼓勵學生多讀書，讓學生讀后有意識地摘錄一些優美或者有哲理的語段、語句，哪怕是一個詞語。在收集了這些素材、材料之后，我們可以自行創設一個情景，然后將這些語言材料用進去，或者把原來的語段適當修改，用自己的話語來表達，我們可以把這種練筆看作是一種造句式的訓練，也可以說是書法初學階段的臨摹。只有自己經常使用，才能在真正需要的時候使用，而不只是認識知道而已。有人認為這是一種僵化的訓練，是邯鄲學步。我想，我們不必斤斤計較，蛹化作蝶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我們不能苛求我們的訓練模式會是一條通往羅馬的捷徑。倘若一味講技法、基本技能，卻不培養基本的語言表達功底，再多的技巧、再好的方法也只能是紙上談兵，曇花一現。只有掌握了語言文字的基本表達方式和習慣，熟悉了語言基本的表達手段，語言功底深厚扎實，寫起作文才真正能做到下筆如有神。我想，這就好比一個內力深厚的人，學習任何武術技能都會得心應手，練好武功就成為輕而易舉的事情。到那個時候，我們寫作起來，運用素材和材料也就會信手拈來。那個時候要寫出一篇優秀的文章只是時間的問題，隨著生活閱歷的增加，對生活認識的加深，一篇文質兼美的文章出爐是指日可待的。

當達到一定水平、一定階段，框架自然會被打破。隨著自己思想意識的流動，一切的素材和材料只是我們借助完成所想和所寫之間的媒介工具罷了?？蚣茏匀恍尾怀墒`。所謂的技巧、高招都會自然而然地就被借鑒了。大巧若拙，也許這反而是一種最高境界。

總之，我們不必懼怕為自己帶上束縛、帶上框架，當我們需要帶著鐐銬舞蹈時暫且帶著，一旦帶著鐐銬舞動動人之時，一旦當鐐銬打開，想那舞姿到時更加迷人。當我們為自己所建構的框架束縛我們的發展的時候，一切的束縛自然還應由我們來破除。入乎其中，出乎其外。進得去，出得來。從外在事物的觸動到心靈的感動，再到筆下的靈動，所有的東西都在形成束縛中完成，又在擺脫束縛中升華。

我想，模式的訓練不會對那些有潛力的、有天賦的學生構成束縛，但卻會讓大多數普通的學生能有章可循，畢業之后也能寫出一篇篇中規中矩的文章。

【責編 田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