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平
人們說某座建筑、某個工程、某個項目是領導干部為自己樹碑立傳,領導本人聽了未必高興。因為這樣說似有貶義,意味著領導做事情考慮自己的名聲多了,未必是事業(yè)和民眾急需。但領導決策實施的重大事情,肯定會留下物質性的存在和社會影響,無論領導本人有否意愿,這“碑”、“傳”還是存在的。怎樣看待樹碑立傳,在實踐中掌握好原則、分寸,就很必要了。
名聲固然重要,但人們做事首先是為了用處,而不應圖虛名。修路是為了交通便捷,蓋樓是為了使用。某位投資者、某個設計師決策建造了一座地標性建筑,因此聲名顯赫,但這樣宏大華美的建筑或是寫字間,或是商場,或是車站,首先不是用來看的。把事情做好,發(fā)揮了功能,造福了社會,人們稱贊它,它的形式、外觀也才引起重視。有用處才有好名聲,有價值看著才順眼。錢鐘書先生說過:“名義上最主要的東西,其實往往是附屬品。”歷史上樹了碑、立了傳的人物,都在于“立德”、“立功”、“立言”,因為有建樹、有作為而流傳千古。有誰光靠求名而名震四方?一些沽名釣譽之徒,即使當時沒被戳穿,也經(jīng)不起歷史的檢驗。事業(yè)就是建設者的豐碑、走過的痕跡就是自己的傳記、公眾的贊譽就是官員的名聲,何必一心自己去樹碑立傳!
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重視別人對自己的評價,留點名聲是人之常情,關鍵是留下什么名聲。人們都想留下好名聲,讓大家肯定、贊揚、向往。臭名遠揚,為人唾棄,誰會有這樣的追求?《三國演義》寫曹操因自己多疑,誤殺了朋友呂伯奢一家,逃跑時對伙伴陳宮為自己的惡行辯解:“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有人因此說曹操寧愿追求惡名,這話不過是一時之語。全面地看曹操這個人,文治武功,安定天下,主流并非作惡,雖然有些褒貶不一,但古今公認他是一代英雄,不能說曹操情愿遺臭萬年。當今人們也憎惡惡名,領導干部更是如此。普通游客在景區(qū)亂涂亂畫,“王小二到此一游”,不甘寂寞地留點痕跡,淺薄而又無聊。領導干部一般不至如此,倒是表面的風光令一些人趨之若鶩。新建的樓堂館所何其壯麗,為官一任和締造這富麗堂皇結合起來,多么令人難忘!一些領導對此感到志得意滿,其實民眾的反應往往負面,至少不能為官員的政績添多少分,只是當官的自我滿足而已。有的國有企事業(yè)單位負責人,大權在握,搞了大項目,立起了大建筑,自己卻因貪污受賄而被判刑,這工程、這建筑記錄著他們的什么?是拍板決策的風采,還是窮途末路的凄涼?然而工程、建筑根本的用途不是為誰樹碑立傳的,也不適于記錄誰“到此一游”。研究者、有興趣的人睹物思人,想起了哪位領導的建樹,但這建樹要經(jīng)得起時間的檢驗和民眾輿論的考評,人們并不是輕易贊頌、景仰的。有用的東西,大家對它的用途會習以為常,不一定關心它的締造者是誰,倒是蹩腳的建筑、“豆腐渣”工程人們更想問問出自何人拍板。想要為自己留下一點記錄、好一點兒的名聲,首先是做事情應科學決策,高標準、嚴要求地把事情做好,別留下千古罵名!
個人的政績、作為、貢獻為人們所贊賞、廣泛傳頌,是可以引為自豪的事情。一位黨員、干部受人贊譽、擁戴,也為黨的事業(yè)增光添彩。追求做事,兼得英名,當之無愧。領導的政績群眾有公論,個人欣賞一下自己事業(yè)上的建樹,向組織、向眾人訴說自己的貢獻,只要選擇適當場合,并無不可。自己寫個傳記出版也有自由,只是說到自己對事業(yè)的貢獻時,不要把個人說得過了頭。領導干部的功勞雖然非常關鍵,事關成敗,但成事得有多方面因素。黨組織的領導核心作用、群眾的努力、同事們的積極合作都不可少。自己擺功多了,強調過分了,就不符合實際情況,也容易引起別人的反感。古人說:求名過盛必作偽。樹碑立傳的心思還是少些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