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自太
(1.浙江中醫藥大學,浙江 杭州 310053;2.浙江省衢州職業技術學院,浙江 衢州 324000)
·臨證經驗·
腦梗死的中醫辨治
魏自太1,2
(1.浙江中醫藥大學,浙江 杭州 310053;2.浙江省衢州職業技術學院,浙江 衢州 324000)
腦梗死 中醫辨治
筆者在臨床實踐中,體會中醫治療中風(腦梗死)不能一概而論,需要分法辨析,只有這樣,才能取得較好的效果,茲將心得總結如下。
典型病例:李某,女性,76歲,2011年3月15日初診,患者半年來頭暈,疲倦,容易煩躁,乏力,面色蒼白,納呆,有時走路自覺不穩,眼前偶爾會瞬間黑蒙,血壓高,四處求醫而效差,曾做CT圖片顯示:腦部有低密度影,腔隙性梗死。現脈診:右寸平;右關平;右尺小而數;整體平。左寸小而數;左關弦硬數,有力;左尺偏數;整體關弦旺。舌質紅,舌體大,白苔。辨為肝熱陽旺、氣虛痰阻證,治予清肝健脾、益氣化痰。侯氏黑散加減:杭白菊30g,白術9g,防風9g,細辛2g,黨參6g,當歸9g,川芎3g,桔梗9g,茯苓30g,生牡蠣30g,炒黃芩6g,鉤藤18g。7劑。3月22日二診,患者述效果較好,自覺頭暈有所減輕,但煩勞,乏力未見明顯改善,去防風、川芎、細辛,加山藥15g,黨參改為西洋參6g,7劑;3月29日三診,患者自述乏力稍有好轉,煩躁也減輕,頭暈也減輕,但納呆未見明顯好轉,去當歸,牡蠣減為10g,加雞內金9g,神曲12g。7劑。4月4日四診,頭暈大為減輕,乏力,納呆好轉,黑蒙,走路不穩未再出現過,7劑。4月11日五診,大部分癥狀消除,但感覺沒有好完全,原方不變,7劑。再未來,后據其親戚講,基本愈全。
按:《臨證指南醫案肝風篇》謂“考古人虛風,首推侯氏黑散,務以填實腸胃空隙,庶幾內風可息”。王旭高指出肝風上逆,中虛納少,宜滋陽明,泄厥陰,如人參、甘草、麥冬、白芍、甘菊、玉竹。即培土寧風法,與仲景侯氏黑散(菊花四十分,白術十分,細辛三分,茯苓三分,牡蠣三分,桔梗八分,防風十分,人參三分,礬石三分,黃芩五分,當歸三分,干姜三分,川芎三分,桂枝三分)頗為相近,可以說為仲景“土虛風動”[1]。本例病例總體治療思想為清肝健脾息風,以侯氏黑散加減變化,方中菊花為君藥,主諸風,頭眩腫痛,目欲脫,意在平息肝風,藥味平和而不傷胃;而白術、茯苓、人參,溫中健脾、培土寧風;黃芩清熱、牡蠣平肝化痰。全方主要目的在于平肝清熱而健脾化痰;二診考慮到防風、細辛、川芎辛熱,黨參助生濕熱,可能加重患者癥狀,并且與主藥思想相反,故去之,但患者煩勞乏力需要西洋參補氣清熱,所以做了變化;三診考慮到患者年高脾胃較弱,且牡蠣質重礙胃,故去掉,加重健脾藥的用量,“以填實腸胃空隙,庶幾內風可息”,最后取得良好效果。
典型病例:吳某,女性,75歲,2012年3月27日,初診,患者自去年走路不穩,容易向前或向后摔倒,曾經在社區門診部降壓,輸液,用藥不詳,效果不明顯,服中藥效果不顯,走路無力,注意力不集中,說話表達思想不清晰,服藥后第3日做CT圖片顯示:腦萎縮,腦部梗死灶。現脈診:右寸小數,有力;右關細數;右尺小數;整體小數。左寸小數,左關弦,有力;左尺偏數;整體弦數。舌質不紅;辨為肝腎精虧、痰阻血瘀;治療考慮補腎養陰、活血通絡。予地黃飲子加減:干地黃30g,山藥15g,山茱萸肉10g,菖蒲10g,遠志10g,石斛12g,巴戟天8g,肉蓯蓉8g,麥冬12g,五味子6g,茯苓10g,赤芍12g,地龍8g,紅花8g,當歸9g。6劑。4月2日二診,女兒代述走路不穩稍有改善,說話表述未見明顯改善,效不更方,考慮孔圣枕中丹思想加龜板12g,枸杞子10g培補肝腎、改善智力;杭白菊12g清熱化痰。7劑。4月9日三診,女兒代述走路不穩又有改善,語言表述較前清晰,考慮患者年高涼血之藥不能久服,去赤芍、地龍,紅花改為6g。4月15日四診,女兒代述走路不穩大為好轉,無跌倒,語言表述雖有好轉,但依舊不完全清晰。
按:《素問·脈解》篇云“內奪而厥,則為喑痱,此腎虛也”?!鹅`樞·熱病》曰“痱之為病也,身無痛者,四肢不收,智亂不甚”。劉完素指出“所以中風癱瘓者……由乎將息失宜而心火暴甚,腎水虛衰不能制之……而卒倒無所知也”(《素問玄機元病式》)。“喑痱之狀,舌喑不能語,足廢不為用,蓋腎脈夾舌本……故不能語而為喑……故足廢而為痱(《圣濟總錄》)。喑痱由地黃飲子加減。本例病例病因病機為腎虛導致下元虛衰,痰濁上泛,堵塞竅道而陰陽失衡,治療思想為滋陰補腎,化痰開竅,方中干地黃為君藥,滋陰補腎,填精益髓;山茱萸肉主腰膝酸軟,茯苓健脾滲濕;石斛益精強陰,健腳膝之力。巴戟天補腎助陽,強筋壯骨;肉蓯蓉滋腎肝精血;炮附子配肉桂,雖可補陽益火,但此患者不適合,故去之;麥門冬甘寒養陰清熱;五味子生津斂陰,初診考慮到年高血脈易于阻滯,故加赤芍涼血,地龍平肝,與紅花活血通絡,加強通脈作用。二診考慮到年高肝腎陰虛,故加龜板、枸杞子滋腎填精,開竅化痰,杭白菊平肝清熱;三診、四診效不更方,但是此類患者年高體弱,想完全治愈此類疾病的智力癥狀,難度較大,尤其智力的改變更為艱難,取得此效果,已屬不易。
典型病例:王某,女性,61歲,2011年3月22日,初診,患者血壓高,頭昏痛不重,臉色發紅,走路腳下發軟,頭重腳輕,一高一低,自服降壓藥,劑量不詳。此癥狀時輕時重,達1年之久,發病后CT圖片顯示:腦部腔隙性梗死灶,曾門診治療,開以降壓藥?,F脈診:右寸平,有力;右關偏快;右尺偏快;整體有力。左寸小數,左關弦硬有力;左尺偏數;整體弦長有力。舌質深紅,苔白。辨證為肝陽上亢、陰不斂陽;治予平肝降沖、滋陰涼血,鎮肝熄風湯加減:懷牛膝30g,生赭石30g,生龍骨15g,生龜板15g,生牡蠣15g,生杭芍12g,玄參12g,天冬12g,川楝子6g,生麥芽6g,茵陳蒿6g,生甘草6g。6劑。3月28日二診,臉色發紅,走路一高一低癥狀改善,頭暈稍有減輕,效不更方,加重平肝清熱中藥杭白菊12g,鉤藤18g。4月2日三診,后又續服6劑,癥狀繼續好轉,其中頭暈癥狀改善更為明顯,4月8日四診,癥狀未再發作,為鞏固療效,續服,但考慮到龍骨、龜板、牡蠣質重礙胃,均減為10g,后再未就診。
按:《內經》曰“諸風掉眩,皆屬于肝”;“血之與氣,并走于上,此為大厥”。葉天士認為“精血衰耗,水不涵木……肝陽偏亢,內風時起”。張錫純認為中風“因肝木失和,風自肝起……臟腑之氣化皆上升太過,而血之上注于腦”(《醫學衷中參西錄》)。本患者考慮到其精血衰耗,水不涵木,肝陽上亢,出現“面紅如醉,頭目眩暈,腦部脹痛,心中煩熱,脈弦長有力”的臨床癥狀。故以鎮肝熄風湯(加減,正如張錫純所說“是以方中重用牛膝以引血下行,此為治標之主藥。而復深究病之本源,用龍骨、牡蠣、龜板、芍藥以鎮肝息風。赭石以降胃、降沖。玄參、天冬以清肺氣,肺中清肅之氣下行,自能鎮制肝木……故又加熟地黃、萸肉以補腎斂腎……轉覺氣血上攻而病加劇者,于斯加生麥芽、茵陳、川楝子即無斯弊……茵陳為青蒿之嫩者……瀉肝熱兼舒肝郁……麥芽……善將順肝木之性使不抑郁。川楝子善引肝氣下達”(《醫學衷中參西錄》)。其中二診加重清熱平肝的作用,而四診考慮到年高體弱,長期質重敗胃之藥不能久服,故作加減。
典型病例:王某,女性,67歲,2013年5月22日,初診,患者體質偏胖,3d前突然頭昏惡心,嘔吐,不能下床,下床則頭暈,天旋地轉,不能辨認家人,意識混亂,尤以早晨為重,到下午則癥狀減輕或消失,患者曾經患有腰椎間盤突出癥,長期服用布洛芬等止痛藥,胃口很差?,F脈診:右寸平;右關平而弱;右尺平;整體關旺。左寸小數,左關有力;左尺偏數;整體有力。舌質蒼老,苔白膩。辨為氣虛血滯、痰阻血瘀;治予補氣活血、化痰消滯??紤]患者體質偏胖,痰濕有余,氣虛不足,故以補陽還五湯合二陳湯加減:生黃芪30g,當歸5g,赤芍10g,紅花5g,桃仁6g,川芎8g,地龍8g,陳皮10g,茯苓15g,制半夏9g,炙甘草6g,7劑。服藥期間患者去醫院檢查頭顱CT:示腔隙性梗死灶,病灶較小。二診,惡心,頭暈,天旋地轉癥狀減輕,加天麻10g,鉤藤18g,又續服7劑。三診,晨起的意識不清癥狀基本消失,其他癥狀也減輕,但未完全消失,考慮中風患者癥狀會間斷性加重,建議患者長期服藥,可以1周服用2~劑,間斷性服藥,后期可以服用粉劑預防中風的發作。
按:《丹溪心法》云“中風大率主血虛有痰,治痰為先,次養血行血”,“半身不遂,大率多痰,在左屬死血瘀血,在右屬痰有熱,并氣虛”?!夺t林改錯》“無氣則不能動,不能動,名曰半身不遂”(《醫林改錯》)。該患者考慮到體質量超標,為痰濕體質,故易氣虛痰阻,血瘀,故以補陽還五湯主治“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語言蹇澀,口角流涎,小便頻數或遺尿不禁”。同時配以二陳湯化痰祛瘀,其中黃芪為君,大補元氣;當歸尾長于活血,兼能養血。赤芍涼血化瘀,川芎活血行氣,桃仁活血化瘀,紅花辛溫活血,地龍通經活絡化瘀。其中黃芪用量是其他活血藥總和的5倍,使氣旺則血行,活血而不傷正,共奏補氣活血通絡之功,二診加重清肝熱之藥,并且王道無近功,腦梗死患者多有反復發作,逐漸加重的病例,而該患者體質肥碩,故除了預防性長期服用中藥以外,還應該飲食控制,才能取得較好效果。
[1]辛小紅,范雪梅.金匱要略侯氏黑散之我見[J].吉林中醫藥,2013,33(7):723-725.
R743.3
B
1004-745X(2014)10-1948-02
10.3969/j.issn.1004-745X.2014.10.083
2014-0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