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苓湯的現代藥理研究與臨床應用

張保國， 劉慶芳

(1. 河南大學中藥研究所，河南 開封475001;2. 河南大學臨床學院，河南 開封475000)

豬苓湯見于《金匱要略》臟腑經絡先后病脈證治篇，由豬苓、茯苓、澤瀉、滑石(碎)、阿膠五味藥物組成，具有利水，養陰，清熱的功效，傳統用于水熱互結證的治療。該方為后世開創滋陰利水治法的先河。近年來，通過對該方的實驗研究，結合水熱互結證的病理變化規律，辨證施治，在泌尿系統疾病研究和治療方面取得了較大進展，對該方進一步開發運用具有重要意義。

1 藥理實驗研究

1.1 利尿作用 豬苓湯具有利尿作用。戴寶強等［1］采用水負荷大鼠實驗模型，探討該方的利尿作用。結果顯示，0.6 g/kg 和1.3 g/kg 2 劑量組對水負荷大鼠總排尿量有顯著的利尿作用，分別與對照組比較有顯著差異(均P ＜0.05)。謝鳴［2］采用大鼠禁食18 d，使其水負荷量為5 mL 或10 mL，口飼豬苓湯，1 ～2 h 排尿量最大，其后漸減，在用量低時初見利尿作用，在少量水負荷條件下難以呈現利尿作用，說明豬苓湯在水滯狀態時服用效果較好。徐文峰等［3］采用阿霉素腎病大鼠模型，從AVP，γ-ENaC 角度探討豬苓湯可能的利尿機制。研究結果發現，注射阿霉素28 d 后，模型組血清精氨酸加壓素(AVP)，γⅡ型上皮鈉通道(γ-ENaC)高于空白組(P ＜0.05)，連續灌胃8 周，豬苓湯組AVP，γ-ENaC 低于模型組(P ＜0.05)。表明豬苓湯的利尿作用可能與降低血清AVP 含量和下調腎臟γ-ENaC 蛋白表達有關。

1.2 對腎炎的治療作用 豬苓湯能改善腎臟局部炎癥，為一種有效治療腎炎的方劑。全世建等［4］采用兔抗鼠胸腺細胞抗體(Thy-l)大鼠腎炎模型，檢測各組大鼠血液生化指標和細胞因子的活性及表達，探討豬苓湯對原發性系膜增殖性腎炎的作用機制。結果發現，模型組的白細胞介素lβ(IL-1β)、腫瘤壞死因子α (TNF-α)和白細胞介素6 (IL-6)水平均升高，IL-6 mRNA 表達增強，與正常對照組比較有顯著性差異(P ＜0.01);豬苓湯組能降低IL-1β、TNF-α和IL-6 的水平及減弱IL-6 mRNA 的表達(P ＜0.05 或P ＜0.01)。表明豬苓湯能通過抑制細胞因子的基因表達、降低細胞因子的活性對原發性系膜增殖性腎炎起到治療作用。許慶友等［5］采用豬苓湯對抗慶大霉素所致的急性藥物間質性腎炎實驗表明，豬苓湯具有對抗慶大霉素所致的急性藥物間質性腎炎的作用，能減少實驗動物SD 大鼠尿N-乙酰-B-D-氨基葡萄糖苷酶(NAG)，降低24 h 尿蛋白、降低血肌酐，提高肌酐清除率作用，對腎臟病理有明顯的改善作用。

1.3 對腎功能的保護作用 豬苓湯能有效地保護腎功能。劉寶利等［6］通過腹腔注射慶大霉素誘發大鼠中毒性急性腎小管壞死動物模型，探討豬苓湯對其的治療機制。實驗顯示，豬苓湯對慶大霉素誘導的急性腎小管損傷具有明顯的保護作用。停止給藥后，治療組的血肌酐、尿素氮等指標恢復的速度也較模型組快(P ＜0.05)。表明豬苓湯有明顯修復腎小管上皮細胞損傷、促進再生、減少腎損傷、保護腎功能的作用。

1.4 抑制腎結石形成作用 豬苓湯能通過基因水平的調控及抑制腎結石大鼠草酸鈣結晶而抑制尿結石的形成。王沙燕等［7］以乙醛酸溶液制作大鼠腎結石模型，采用反轉錄聚合酶鏈反應(RT-PCR)技術檢測腎結石大鼠骨橋蛋白(OPN)mRNA 的表達，探討豬苓湯對OPN 在草酸鈣結晶生長和凝集過程中的作用及抑制腎結石形成的機理。結果發現，誘石劑可使大鼠尿鈣及草酸明顯增加(P ＜0.05)，尿鎂明顯降低(P ＜0.05)。同時，腎臟OPNmRNA 的表達量明顯增加(P ＜0.05);而在給予誘石劑的同時給予注射豬苓湯試劑，則尿鈣增加得到抑制(P ＜0.05)的同時，其腎臟OPN mRNA 的表達也得到抑制(P ＜0.05)。表明豬苓湯對乙醛酸溶液誘發的腎結石形成有抑制作用。耿小茵等［8］采用乙醛酸溶液制作大鼠腎結石模型，應用原子吸收分光光度計測定尿鈣、鎂，高錳酸鉀褪色法測定尿液草酸的方法，探討豬苓湯對腎結石大鼠草酸鈣結晶形成的影響。結果表明，誘石劑可使大鼠的尿鈣及草酸明顯增加(P ＜0.05)，尿鎂明顯降低(P ＜0.05)。而在給予誘石劑的同時注射豬苓湯，則尿鈣增加得到抑制(P ＜0.05)。表明豬苓湯可抑制腎結石大鼠草酸鈣結晶的形成。

1.5 其他 豬苓湯對易引起泌尿系感染的大腸桿菌和變形桿菌具有較強的抑菌作用［9］。另外，豬苓湯還具有對膀胱致癌促進劑的抑制效果［10］。

2 臨床應用

2.1 治療腎積水 劉守洪［11］治療腎積水45 例用豬苓湯煎服。若患者合并泌尿系結石加金錢草、海金砂;有尿頻、尿急、尿痛加木通、扁蓄;大便秘結加大黃;尿血加茜草根、旱蓮草;前列腺增生加澤蘭、益母草等。結果B 超復查腎積水消失，腰痛等癥狀消失痊愈者38 例，總有效率為91.1%。有效病例中見效最快者3 d，最慢7 d，痊愈者多在2 ～3 周以內。

2.2 治療腎炎 陳立忠等［12］治療原發性腎小球腎炎(陰虛濕熱型)30 例，其中病程1 ～8 年，普通型18 例，高血壓型8 例，急性發作型4 例，接受激素治療無效者3 例。均以豬苓湯為基本方治療。30 d 為1 個療程。結果經2 個療程治療，本組完全緩解11 例，基本緩解12 例，好轉3例，無效14 例，總有效率為86.7%。蘇修輝［13］選擇慢性腎小球腎炎分成治療組和對照組各30 例，2 組均予常規治療，對照組用阿魏酸哌嗪片聯合硝苯地平控釋片治療，治療組用豬苓湯為基本方治療，觀察3 個月。結果治療組總有效率為86.7%，高于對照組的60.0% (P ＜0.05)，治療組治療后中醫證候積分及治療前后差值明顯優于對照組(P ＜0.05)。

2.3 治療腎病綜合征 王永超等［14］選擇腎病綜合征患者60 例在激素治療初期，中醫辨證屬陰虛火旺證候階段，以標準激素強的松、抗凝藥潘生丁、降脂藥辛伐他丁治療，其中治療組30 例在上述治療基礎上服用豬苓湯顆粒劑。結果治療組連續3 d 尿蛋白＜0.30 g/24 h，NS 臨床表現完全消除，血漿白蛋白＞35 g/L，腎功能正常治愈者20 例，總有效率93.33%;對照組治愈者10 例，總有效率86.67%(P ＜0.05)。

2.4 治療糖尿病腎病 桑嵐［15］治療糖尿病性腎病35 例用豬苓湯治療。若患者出現肝腎陰虛型加女貞子、黃芪;脾腎氣虛型加太子參、山藥;氣陰兩虛型加麥冬、五味子;陰陽兩虛型加附子、生地;并發視網膜病變加枸杞、菊花;血壓較高者加懷牛膝、夏枯草;尿中蛋白陽性者加芡實、茅根等。結果臨床控制6 例，有效24 例，無效5 例，總有效率為85%。

2.5 治療泌尿系結石 小林信之［16］等臨床研究表明，豬苓湯使用大劑量組結石自排率相應增高，尤其是在15 g 用量組全部病例均排石。鈴木明［17］選擇輸尿管結石長徑在10 mm 以下患者，通過每日給予豬苓湯7.5g，連續服藥一個月以上，發現上輸尿管結石在4 mm 以下者，2 周排石率57.1%，4 周排石率71.4%;結石在4 ～10 mm 者，2 周排石率在5.9%，4 周排石率在23.5%;下輸尿管結石在4 mm 以下者，2 周排石率66.7%，4 周排石率83.3%;結石在4 ～10 mm 者，2 周排石率在15.4%，4 周排石率在46.2%。用藥后多數試者表現為無癥狀的自然排石，僅有11.5%出現絞痛。劉云等［18］用豬苓湯治療泌尿系結石患者70 例，15 d 為1 個療程。經1 ～4 個療程治療后，治愈者42 例，總有效率81.4%。

2.6 治療泌尿系感染 潘和長［19］治療復發性泌尿系感染60 例以豬苓湯為主方治療，對照組50 例予左氧氟沙星片治療。結果經2 周治療，治療組癥狀、體征消失，尿常規檢查正常，中段尿細菌培養3 次陰性治愈者27 例，總有效率為93.3%;對照組治愈者15 例，總有效率為74.0%(P ＜0.01)。李淑萍［20］用豬苓湯治療復發性老年性陰道炎尿道炎30 例，同時配合苦參堿栓睡前放入陰道深部，并采取用藥前后進行自身對照。結果陰道干澀、外陰陰道搔癢、外陰陰道灼熱感、性交痛、尿頻、尿道刺激灼熱、尿痛、尿不盡等癥狀顯著改善，停藥4 周后健康評分明顯增加(P ＜0.05)。鄒傳兵等［21］臨床研究表明，患者在前列腺電切術后第2 天開始服用豬苓湯，連服4 周，血尿陰轉時間為(11.9 ±4.1)d，對照組為(22.3 ±4.8)d (P ＜0.01);術后2 周、4 周時治療組尿頻尿急尿痛等尿路刺激癥狀消失人數、最大尿流率等均優于對照組(P ＜0.01)。

2.7 治療前列腺增生癥 賀建國［22］選擇前列腺增生癥患者106 例(合并腎積水32 例，合并腎功能不全7 例，尿潴留62 例)，其中腎陰不足型患者以豬苓湯合六味地黃湯加減煎服，陰虛火旺者酌加鹽黃柏、鹽知母。4 周為1 個療程。結果經3 個療程治療，尿頻、尿線細、尿滴瀝、排尿困難、尿潴留癥狀消失，B 超或膀胱鏡檢前列腺恢復正常大小治愈者43 例，總有效率達83.02%。

2.8 治療尿道綜合征 李俊玲［23］治療淋病及非淋菌性尿道炎后尿道綜合征36 例用豬苓湯煎服。若患者臨證中氣不足者加山藥、柴胡;伴腎陽不足者加淫羊藿、肉蓯蓉;伴心神不寧者加生龍骨、炒棗仁;尿道刺痛重者加生地黃、竹葉;舌質紫暗者加丹參。結果臨床癥狀完全消失痊愈者18 例，總有效率91.7%。治療時間8 ～37 d，平均19 d。

2.9 治療小兒急性腹瀉 張煒等［24］選擇小兒急性腹瀉(陰虛型)隨機分為治療組205 例和對照組179 例。對照組采用糾正水電解質酸堿紊亂、部分靜脈營養、保護腸黏膜等治療。治療組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去掉腸蠕動抑制劑、腸道分泌抑制劑，加用豬苓湯加味方。結果以治療72 h 內糞便性狀及次數恢復正常，全身癥狀消失為顯效，治療組3 日內治愈率80%，總有效率為94% (P ﹥0.01);對照組分別為65%和46% (P ＜0.05)。

2.10 其他 以豬苓湯為主方還可治療急性膀胱炎［25］，糖尿病神經源性膀胱［26］，尿崩癥［27］，2 型糖尿病合并泌尿系感染［28］，慢性前列腺炎［29］，腎功能不全(尿毒癥期)［30］，小便不利［31］，血淋［32］，中晚期膀胱癌［33］，慢性腎病蛋白尿［34］，腎 移 植 后 高 度 水 腫［35］，小 便 瀝 痛［36］，腎 盂 積水［37］，乳糜尿［38］，單純性尿路結石癥［39］，急性腎小球腎炎［40］，慢性腎盂腎炎［41］，系統性紅斑狼瘡性腎炎［42］，紫癜性腎炎［43］，老年性癃閉［44］，肝癌癌性腹瀉［45］，再障伴腹瀉［46］等證屬水熱互結，熱傷陰分所致的泌尿系多種病證。

3 結語

豬苓湯作為滋陰清熱利水的名方，眾多醫家已開展了系列的實驗和臨床研究，該方在臨床中主要用于泌尿系統疾病，另外還有少量用于神經系統、消化系統、呼吸系統疾病及傳染病、兒科疾病等。現代藥理研究表明，豬苓湯對泌尿系統具有利尿、抗菌、改善腎臟局部炎癥、改善腎功能、抑制腎結石形成與促進結石排出等作用。臨床資料證實，該方對泌尿系統疾病療效顯著，如對急慢性腎炎、腎積水、腎病綜合征，泌尿系結石、乳糜尿等的治療，顯現出毒副作用低，安全性高的療效特點。在日本，豬苓湯的使用也主要是作為治療泌尿系統疾病的漢方。

豬苓湯為東漢名醫張仲景所創，是古今醫家臨證效驗的基礎方，該組方精煉，藥物配伍相得益彰。從現有的文獻資料中顯現出臨床療效顯著，具有很高的應用和開發價值。但目前現代藥理研究還存不足，方劑藥效物質基礎研究尚為空白，還需進一步對該方的全面深入研究，寄望開發成為一種中藥新劑型，以使這一經典方劑在臨床上發揮更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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