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森·湯普森
“咬牙挺住!”澳洲人李·史密斯在密林小道攆上我時,對我大聲吼叫道。“堅持住,哥們——還剩20公里了!”從背在肩上的水瓶管嘴猛喝幾口水后,我再次上路,試圖再次“發動”我那疲憊不堪的雙腿。
說得溫和點,這是另類的度假——據組織者說,類似活動在新西蘭為開天辟地第一回——登山旅行,在考驗體力與毅力的同時,欣賞美景并體驗探險。在總共6天時間里,由向導引路,大家一起徒步跑完新西蘭南島160多公里的小徑,晚上則留宿酒店,行李由專門的貨車運送,它行駛的路程要遠得多。我們每天雷打不動(除非腳上腫起水泡)跑24公里至35公里,迂回穿行在彼得·杰克遜《指環王》中所展示的那壯美無比、依然保持完好的“中土世界”中。
我們7位身強力壯者組成的小組,由各個年齡段與各個國籍的人士組成。其中有:三十多歲、喜歡逗趣的澳洲人李·史密斯;在南島出生及長大的52歲養蜂人史蒂夫·塔利;史蒂夫·雷德曼是3個孩子的父親,一路風塵仆仆從關島坐飛機趕來;薩利·帕克斯曼則是一位四十多歲的耐力跑運動員,她從奧克蘭坐短途飛機趕過來。但是,長跑聯盟成員的共性是都參加過很多次馬拉松比賽。
另一方面,與弗羅多·巴金斯半斤八兩的是,我似乎對整趟徒步旅程思想準備不足。不過,徒步跑組織者 “一路狂奔”在廣告中聲稱這只是“適度挑戰多種地形”,團隊跑的全程速度也只是“訓練步伐”而已。本人身體遠不是巔峰狀態,雖說我的參加比賽次數與莫·法拉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但也參加過好多次10公里越野跑與幾次半程馬拉松賽。此外,本人剛加入了本地長跑聯盟東倫敦長跑者協會,每周定期參加埃平森林徒步跑,成了徹頭徹尾的越野跑癡迷分子。
在這方面,本人并不勢單力薄:越野跑如今越來越風靡世界,原因是受自行車賽和鐵人三項等飛速發展的耐力運動影響所致。去年,從康沃爾的Classic Quarter到日本長野白馬的國際越野賽,參加各種越野賽的選手達到了創紀錄的人數。在英國,體育運動器械生產商薩洛蒙的調查表明,越野跑專用運動鞋如今占到全部跑鞋銷量的一半。看來在健身房練得酣暢淋漓正逐漸讓位于在戶外泥路上徒步跑。
近年來,所舉辦的耐力跑賽事增加了10倍,參加人數大幅飚升,原因就在于這是與環境接觸的最自然方式。
把這些只有一天的流行性競技比賽變成幾天的度假,可能是這種體育運動未來發展的方向。
經洛杉磯轉機抵達奧克蘭后,我又轉機飛往南島北端的皮克頓。在此處,我們碰面后的當晚,認真進行“碳水化合物存儲”后,我們組建了這個越野長跑聯盟。52歲的“一路狂奔”組織創始人馬爾科姆·勞(Malcolm Law)給我們解釋此行目標之時,展開了一幅地圖。他是僑居新西蘭的英國人,也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耐力跑向導,曾獲得過無數枚耐力跑比賽獎牌,2009年,在7天之內,成為跑完新西蘭全部7段魔鬼賽程(總里程達360公里)的第一人(描寫其整段長跑歷程的書下月將由企鵝出版社發行)。
“我們在南島北部地區挑選了幾條自認為最棒的路線,”他說。“有些線路(如亞伯塔斯曼海岸步道)國際知名,而其他一些線路則較為偏僻,甚至連本地人都聞所未聞。”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塞好跑步所用行頭,坐了一個小時船才抵達Ship Cove。這個天然海港異常寧靜,想當年庫克船長探險南半球時,曾5次停靠于此,我們休整以及補充淡水。這兒也是夏洛特皇后步道的起點,是我們此行挑戰的第一個路段。
這條小道林木繁茂,有些地方非常陡峭,但我驚喜地發現自己的步伐竟如此輕盈,原因是每隔一定時間,我們就會在體育酒吧進餐休整,也會拍攝很多照片。感覺爽的地方是我們無需擔心前行方向,因為有馬爾科姆·勞引路,他手腕上戴著全球定位系統,我們其他人盡可放心飽覽沿途勝景。
一路平安無事地跑了26公里后,我們與補給車會合,我認認真真地休息放松了一陣,其實純屬杞人憂天。隨著行程不斷向前推進,每天自我感覺越來越有勁,原因是身體已然適應,自己也跑得越來越輕松。第二天下午,我幾乎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只感覺到自己雙腿擺動的韻律、勻稱的呼吸以及陽光斑駁的尼迪亞步道。跑完后,我們坐下來,盡情地把雙腿泡在廣闊寂寥的海灣海水里,讓碧藍的海水洗盡一路風塵。金色的陽光斑駁地灑落在海面上,感覺庫克船長指揮著“奮進號”船隨時可能在海岬處現身。
接下來的4天里,我們涉過潺潺的溪流,穿過童話般的牧場,跑過搖搖晃晃的吊橋。第4天,我們鉆出低矮的云層,猛然發現雙腳就踏在1600米高、巍峨的羅伯特山脊上,在這兒登高望遠,幾百英里內的山河美景盡收眼底,看新西蘭形成歷史不長的群山綿延起伏在遙遠的天際處。
直到最后一天,在著名的亞伯塔斯曼海岸步道其中一段穿越海岸邊熱帶雨林35公里長的魔鬼路段時,跑步的后遺癥顯露無遺。在該步道上跑了大約16公里后,我的腳踝再也hold不住了,開始抽痛起來,結果害得我最后19公里只能像火腿騎士似地小步跑。
在美麗小鎮莫圖伊卡,我們的長跑聯盟最終解散,此時我還剩下一件樂事:從亞伯塔斯曼國家公園5000米的高空跳傘。在自由落體的40秒時間里,一切盡收眼底。我們徒步跑過的3座國家公園,高聳入云的羅伯特山脊,甚至可以看到橫亙在天際邊的北島。
“我們都應該回國參加馬拉松比賽——肯定都能打破自己的個人最好成績,”分手時,薩利·帕克斯曼這樣調侃道。沒錯,經過一周的連續不斷的長跑,我的大腿粗得像獸人一樣,真是費盡周折才最終穿上牛仔褲。但我收獲的遠不是塊塊粗壯肌肉。如今帶著自己堅忍不拔的意志,我踏上回英國的漫漫征程,自我感覺一切困難都已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