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美對俄制裁引發“蝴蝶效應”

□ 文/楊國豐 陳勛

俄烏關系緊張以來，對于是否使用“能源牌”制裁俄羅斯，歐美一直十分糾結。因為，“制裁”與“被制裁”，在一定情況下是可以相互轉換的。更進一步說，在全球經濟一體化趨勢下，各國能源經濟如同一張“血脈相連”的大網，針對其中任何一個點施加“制裁”，這股力量都可能傳輸到大網的其他角落。雖然歐美極力避免對俄的能源制裁殃及本國油氣企業，但對業務遍及全球的歐美大型油企來說，“制裁”就像一只“危險的蝴蝶”，掀起的風暴有可能把自己手中的“蛋糕”打翻。

未來，俄羅斯可能面臨更嚴厲的制裁措施，但鑒于其在歐洲能源供應中的特殊地位，歐美對其制裁也會有所顧忌。從目前的形勢看，歐美的制裁措施短期內不會對俄羅斯油氣行業產生實質性的影響，大型國際石油公司仍發展各自在俄羅斯的業務。但從長期來看，無論是俄羅斯的石油公司還是外國石油公司，都面臨風險。

制裁現狀：美國積極歐盟不積極

目前，美國已針對俄羅斯實施了兩輪制裁。首輪制裁是2014年4月底實施的，主要對象是與俄羅斯總統普京關系密切的人員及其名下的公司；同時駁回有利于俄羅斯發展軍備的高科技產品的出口許可證申請。7月，美國公布針對俄羅斯的第二輪制裁措施，主要是限制俄羅斯大型銀行和能源企業的融資渠道，禁止美國的銀行向包括俄羅斯國家石油公司、俄羅斯最大的私營銀行俄羅斯天然氣工業銀行、俄羅斯最大的獨立天然氣生產商諾瓦泰克公司、俄羅斯國有銀行和對外經濟事務銀行等企業提供中長期貸款服務；同時禁止為一些企業提供股權融資渠道。

與美國相比，歐洲制裁俄羅斯的行動并不積極，起初只是分別以違反歐盟競爭法和技術原因為由，暫停了俄羅斯的“南溪”輸氣管道項目建設，推遲了批準俄氣公司使用OPAL管道的時間。隨后，歐盟再次實施的制裁措施，也僅限于針對俄羅斯和烏克蘭相關官員的資產凍結和旅游禁令。

近期出現馬航空難事件后，歐盟才公布了一份框架協議，決定對俄羅斯進行首輪經濟制裁，不過在設計具體制裁措施時，歐盟充分考慮了自身可能受到的影響，因此目前制裁針對的只是資本市場、軍購和高技術產品，不包含能源技術。歐盟還規定這些措施不具有“追溯性”，即不會影響他們與俄羅斯已簽署的合同。另外，該協議還需獲得全部28個歐盟成員國的批準。

被制裁俄企：沒有近憂卻有遠慮

歐美的經濟制裁短期內并不會對被制裁的俄羅斯公司造成實質性影響。

穆迪近期發布的一份報告稱，俄羅斯國油要在2014年7月-2015年12月，償還262億美元的債務，今年四季度要償還94億美元，明年一季度要償還118億美元。而該公司一季度的財務報表顯示，其目前仍有200億美元的流動資金，基本可以支付今明兩年內到期的債務。

另一家被制裁的俄羅斯能源企業諾瓦泰克公司年內可根據與幾家中國銀行簽署的融資協議獲得200億美元的資金。由該公司主導，中國石油和道達爾參股的亞馬爾LNG項目并未受制裁影響。

從長期來看，制裁措施將使被制裁的公司陷入“融資困境”，進而影響俄羅斯的能源經濟。俄羅斯海關公布的數據顯示，俄羅斯2013年的出口總收入為5270億美元，其中3560億美元為油氣出口收入，占總收入的68%。其中，與原油和油品出口相關的收入為2830億美元，幾乎是天然氣出口收入的4倍。

目前美國的制裁措施僅限于中長期的融資方面，短期內不會對俄羅斯的油氣出口貿易產生影響。但從中長期看，由于俄羅斯財政收入對油氣出口的依賴程度較高，其國內油企的稅費負擔重，俄羅斯國油等公司的大型項目必須靠對外融資推進。“目前俄羅斯國油的債務總額已超過1100億美元，雖然公司賬面資金可以償還今明兩年將到期的債務，但其投資勢必受影響。”俄羅斯研究機構的消息人士稱。

未來，更多債務將到期，這些公司可能面臨融資困境。

值得關注的是，由于這些公司越來越難以從西方金融機構獲得資金，他們會逐漸把目光投向亞太地區的國家，特別是中國。俄羅斯資本密集型項目對中國資本的依賴將增強，這將為中國油企獲得在俄羅斯的資產和業務提供機遇。

美企“鍥而不舍”：在俄項目“頂風”推進

雖然美國在制裁俄羅斯的問題上一直持強硬態度，但從其目前公布的措施看，一直在設法避免殃及美國投資者，所以沒有把任何股票或與現有債務相關的產品列為直接制裁的對象，也沒有規定美國實體不得與俄羅斯企業有生意往來，更沒有凍結俄羅斯企業的資產。

俄羅斯烏拉錫伯銀行分析師認為，美國對俄羅斯實施制裁的意圖很明顯，即在制裁的同時盡量避免對美國經濟產生負面影響，因此美國的制裁主要針對俄羅斯國油而不是國際石油公司。目前，包括B P、埃克森美孚、挪威國油、埃尼和道達爾在內的多家大型國際石油公司都在俄羅斯擁有項目。盡管他們密切關注對俄羅斯制裁的最新動向并不斷地重新評估與俄羅斯合作的風險，但卻沒有放棄已有項目。

埃克森美孚并未因美國的制裁而放棄在俄羅斯的項目。按照該公司此前與俄羅斯國油的合作協議，雙方在北極海上的首口預探井將于8月開鉆，且該井所需的3億美元資金全部由埃克森美孚提供。

諾瓦泰克公司主要持股人格納迪·季姆琴科與普京關系密切，該公司已被美國列為受制裁的能源公司，這使道達爾將所持該公司股份由17%增至19.4%的計劃面臨風險。但該公司宣布，只要歐盟不在天然氣液化的關鍵技術領域對俄羅斯“設禁”，其參與的亞馬爾L NG項目就將繼續推進，其增持諾瓦泰克股份的計劃也不會放棄。

與俄羅斯國油有合作項目的公司還有挪威國油和埃尼，但這兩個公司也沒有停止相關項目的合作。與上述幾家公司相比，殼牌在俄羅斯面臨的壓力較小，因為其在俄羅斯的主要合作伙伴是俄氣公司，由于該公司在對歐盟天然氣供應方面有特殊地位，歐盟和美國并未將其列為制裁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