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水響起新警報
——談凈水器中砷超標問題

【食品安全系列 第34期】

飲水響起新警報
——談凈水器中砷超標問題

本期話題：

本期涉及的是有關凈水器中砷超標的問題。衛生部門曾在一次衛生安全抽樣檢查中發現，十多種不合格凈水器產品中有部分型號存在砷超標的問題。凈水器為何會出現砷超標？部分廠家將此歸咎于“運輸和儲存過程中污染導致”，但業界卻對此解釋充滿質疑。那么，這個砷究竟為何物？攝入砷含量超標水會對人體健康造成哪些傷害呢？

劉少偉華東理工大學食品藥品監管研究中心教授

阮贊林華東理工大學食品藥品監管研究中心教授

本刊：砷為何物？

劉教授：砷位于元素周期表中的第五族，原子序數為33。砷元素廣泛存在于自然界，已被發現砷的化合物共有數百種。砷的許多化合物都帶有致命的毒性，常被加在除草劑、殺鼠藥中。砷作為電導體，被使用在半導體上?；衔锿ǚQ為砷化物，常運用于涂料、壁紙和陶器的制作當中。我們所熟悉的砒霜，就是三氧化二砷的俗稱。

阮教授：砷是一種以有毒而著名的類金屬，有灰、黃、黑褐三種同素異形體。其中，灰色晶體是最常見的單質形態，脆而硬，具有金屬光澤。砷在化學元素周期表的位置正好位于磷的下方，兩者化學習性相近，故砷很容易被細胞吸收而導致中毒。砷可區分為有機砷和無機砷，其中無機砷毒性較強。另外，有機砷和無機砷中又分別分為三價砷及五價砷，在生物體內砷價數是可以互相轉變的。

本刊：為什么凈水器中會存在砷超標的問題？

劉教授：凈水器砷超標問題可能主要來源于濾頭和濾芯材質的選擇上。濾芯是凈水器的核心部件，按濾芯組成結構，凈水器一般可分為反滲透（RO）凈水器和超濾膜凈水器。RO凈水器，由于RO膜孔徑遠遠小于病毒和細菌，所以凈化精度最高。但這種凈化方式成本較高，制作產出率較低。另一種較為常見的是超濾膜凈水器，以超濾膜為主，輔以活性炭、中空纖維等其他濾芯技術，但其凈化程度相對于前者來說比較低。存在砷超標問題的凈水器基本都是使用后一類濾芯。在這些材料中，最有可能導致砷超標的是活性炭，因為制作活性炭的原材料本身或其生產過程中都可能受到砷污染。

阮教授：有調查發現，問題凈水器的濾芯所用材料雖然各不相同，但都采用了活性炭、丙綸（PP）棉這些基本濾料，并且均添加了中空纖維超濾膜或者純銅鋅合金（KDF)。作為凈水器的核心部件，活性炭濾芯合格率普遍偏低。正是這些不合格的“黑芯”，為凈水器砷超標埋下了禍根。由于濾芯為多種材料復合而成，首先世界各地的礦廠所開采出的礦物原材科中所含金屬成分不一樣，加上各公司質檢標準不一致，都可能是產生問題的原因。另外，合金材料也可能是砷超標的根源所在。砷可用于制造硬質合金，如在銅中加微量砷可以防止脫鋅，凈水器中使用的KDF即為純銅鋅合金。

本刊：攝入砷含量超標對人體健康能夠造成哪些傷害？

劉教授：GB 5749－2006《生活飲用水衛生標準》規定砷含量不得高于0.01 mg/L，與世界衛生組織、歐盟等飲用水標準一致。無機砷是致癌物質，過量攝入會引發皮膚、心血管、呼吸系統和神經系統癌變等問題。砷吸收后通過循環系統分布到全身各組織、器官，對循環系統的危害首當其沖。臨床上主要表現為與心肌損害有關的心電圖異常和局部微循環障礙導致的雷諾氏綜合征、球結膜循環異常和心腦血管疾病等。砷具有神經毒性，長期砷暴露可觀察到中樞神經系統抑制癥狀，包括頭痛、嗜睡、煩躁、記憶力下降、驚厥甚至昏迷和外周神經炎伴隨的肌無力、疼痛等。

阮教授：砷對周圍神經損害涉及面廣泛，運動神經、感覺神經都可受到不同程度影響。進入人體的砷主要經尿液排出，因此不可避免地對腎臟產生一定的影響。砷可通過血腦屏障或胎盤屏障進入胎兒體內影響胚胎發育，導致先天畸形，嚴重時可發生流產、死胎。肺臟是砷致癌的靶器官之一，長期砷暴露可導致肺癌發病率升高。有資料顯示，慢性砷攝入與皮膚癌密切相關，而且可能也會導致肺癌、膀胱癌、腎臟癌、大腸癌等疾病。

本刊：砷超標事件背后，隱藏了凈水器行業怎樣的亂象？

劉教授：目前，我國對活性炭的質量、安全性與功能并沒有明確的評價體系，水處理設備也尚未建立起完整的行業標準體系。與國外品牌相比，國內凈水器的生產與產品品質更是參差不齊。國內凈水器生產企業有三千多家，但大多數是無專業設計、未取得衛生許可批件的小作坊。凈水器中使用最廣泛的材料是活性炭，包括椰殼炭、果殼炭還有廉價的煤質炭等。由于價格差異大，吸附能力強弱懸殊，其凈化效果也依次遞減，而這些材質差異從外觀上是看不出來的。因此，有某些小廠就出現用低價煤質活性炭替代椰殼活性炭，拿回收塑料替代食品級塑料用在涉水部件上。更有甚者，有些活性炭生產廠回爐處理報廢的活性炭，再冒充新品賣出或摻進新活性炭中，以降低成本和售價。

阮教授：許多凈水器在廣告中紛紛打出了“親水膜”、“納米膜”、“超濾膜”、“純晶技術”、“遠紅外礦化”等高科技名詞。銷售人員在介紹產品時，雖然使用的概念不同，但其最終目的都是強調能達到各種防病治病的功效：祛斑美容，延緩衰老，預防癌癥，補充鈣質，改善胃痛，有效預防及治療高血壓、糖尿病、痛風、心臟病……而不同產品更是存在從幾百元到上萬元不等的價格差異，不少消費者只能從價格來判斷質量的好壞。目前，凈水器行業標準有QB/T 4144－2010《家用和類似用途反滲透凈水機》、QB/T 4143－2010《家用和類似用途超濾凈水機》。其中，對于水質安全按照最基本的生活飲用水衛生標準。那些砷超標的凈水器連基本的水質安全都未達到。

本刊：如何確保家庭飲水安全?

劉教授：真正健康的水是在無污染的基礎上，有兩種最根本的標準：一是天然弱堿性，二是水中要含有多種礦物質和微量元素。凈水器在過濾凈化水的過程中，雖然過濾了一些懸浮物，但同時也將水中大量人體必需的礦物質和微量元素過濾掉了。而且，這種凈化和過濾，將原本屬于中性水或者弱堿性的水，變成了酸性水，和純凈水的pH值差不多。長期飲用酸性水有損人體健康，這早已為眾多專家證實，成為業內共識。當然，在一些自來水水質不穩定的地區和時期，使用一下凈水器，也未嘗不可，但不宜長期使用。現階段家庭中要解決健康飲水的問題，最好是分質用水：即煮飯、煲湯和飲用等進入人體的水，使用桶裝礦泉水；而洗菜、洗衣、洗臉、洗澡等日常生活用水則用自來水。

阮教授：桶裝純凈水其實就是由自來水凈化而來，跟凈水器凈化的水差別不大。高天然礦泉水一般源于人跡罕至的高山冰川，多為地下水，受到巖層的嚴密保護，隔絕了地表的污染，并且含有多種礦物精華和微量元素，對人體來說，堪稱是非常符合生理需要的水。因此，家庭飲水最好選擇桶裝天然礦泉水，但需要定期清洗管路。選擇天然礦泉水則最好選擇產地明確、生產工藝先進、運營規范的大品牌和大企業的產品，這點非常重要。人喝的水，80%都直接進入血液中，水質決定著人的體質，并對人一生的健康和壽命有著巨大的影響。對于長期飲用的水，人們應該高度重視并謹慎對待。

凈水器原本被人們用來凈化自來水中可能存在的異物，提升飲用水質，保障身體健康。但如果其本身就存在質量問題，結果只會事與愿違，輕則導致水質二次污染，嚴重的甚至制造“毒水”，危及健康。此外，消費者也應加強安全意識，養成根據產品說明書定期更換凈化材料的習慣，避免“禍從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