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麗娟,楊杏林*,楊枝青,蘇麗娜,張晶瀅,肖蕓,楊奕望,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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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上海中西醫匯通運動的發展及其意義
畢麗娟1,楊杏林1*,楊枝青1,蘇麗娜1,張晶瀅1,肖蕓1,楊奕望2,陸明3
1.上海市中醫文獻館,上海 200020;2.上海中醫藥大學,上海 201203;3.上海第一人民醫院分院,上海 200081
上海是我國近代中西醫匯通思想的起源地之一,也是匯通醫家的薈萃之地。社會變革、新文化思想以及海派文化的熏陶等為近代上海中西醫匯通的興起提供了背景和條件。在一百余年的時間里,上海的中西醫匯通大致經歷了蘊育期、發軔期、成熟期和充實期四個階段,顯現出醫家云集、旗幟鮮明、思想創新、勇于實踐等特點。通過匯通醫家的不斷認識、思辨、爭論、實踐的過程,提出“發皇古義,融會新知”,成為思想共識。同時,為新中國成立后的中西醫結合事業奠定了堅實基礎,提供了學術思想和人才儲備。
近代;上海;中西醫匯通;海派中醫;背景;評價
中西醫匯通運動在整個近代曾是我國醫學界中的一股新興思潮和重要的革新推動力量,充實并發展了近代中醫學的內涵,為中醫學術注入了新的活力,使中醫向現代化發展有了切入點,對我國中醫的發展起到促進作用,因此也形成了中西匯通學派。
上海是我國中西醫匯通之濫觴,是早期匯通思想的起源地之一,又是我國近代中西醫匯通醫家集中之地。在整個近代,上海曾是中醫和西方醫學兩股學術力量都相當強盛的地方,匯集了大批中醫和西醫的人才,從而為近代中西醫匯通思潮的滋生、發展和演繹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條件和廣闊的平臺。
中西醫匯通的產生是在我國近代發生巨大變革的文化大背景下出現的。19世紀末20世紀初,西方文化隨著帝國主義的入侵而大量涌入我國,東西方文化之間出現了猛烈地碰撞,國弱政衰,中國知識分子紛紛尋找強國振興的道路,而“師夷以強國”成為當時比較主流的觀點。一些名人提出中醫屬于落后腐朽的文化部分,應該淘汰,由西醫取而代之,而更多的人則意識到,在西方文化沖擊下,不應簡單排斥中醫,而應在中西方文化交流與融合中,保持民族文化的主體性,“一個民族失去了自主性,決不能采取他族的文明,而只有為他族征服而已”[1]。
近代中國是東西方文化猛烈碰撞交流的時期,上海又是我國東西方文化碰撞交流的橋頭堡。這就給中西醫學匯通在上海的發展帶來得天獨厚的條件和機遇。
鴉片戰爭后,上海作為中國近代化的策源地,一直走在對外開放的最前列,充任了中國近代文明最新潮、最完備的試驗場。早在十九世紀前,上海就顯現出了中西匯通的思想,如明代的徐光啟、清代的王宏翰等都由于信教等原因,接觸到西方文明和科學技術,并加以引進和吸收。還有一些外來的醫家在上海接觸了西醫和西方文化,啟迪了匯通思想,如劉仲衡編著《中西匯參銅人圖說》等。
近代以降,中西醫學發生了位置轉換,中醫的優勢開始受到威脅,而西醫逐漸取代中醫占據了上海醫壇的首要位置,成為主流醫學。一些教會醫士來到上海后,很快開始建立西式醫院和診所,興辦西醫教育,翻譯出版西醫書刊,通過洋行和藥房銷售西藥。1844年,英國傳教士在上海開設第一家西式醫院,稱為中國醫院(后改名仁濟醫館)。1896年圣約翰書院醫學部的開辦,標志著上海近代西醫教育的開始。與此同時,西醫社團與西醫刊物也不斷增加。相形之下,中醫的發展則舉步維艱,與西醫形成了巨大反差,或被逐漸壓縮于城廂一隅,或散落在僻野鄉村。中西醫學的現狀對中醫界無疑是一個強烈的刺激。中醫界的有識之士開始反思,他們大量接觸、學習西醫,并進行比較,提出“熔鑄中外,保存國粹,交換知識”[2],希望以西醫的先進之處“改良”中醫的落后。
近代中西醫匯通的興起還有思想方面的因素。清末民初,國弱民哀,知識分子追求革新強國,進行反思。19世紀60年代至90年代出現的洋務運動,提出“中體西用”的匯通思想,這股思潮也影響到中醫界,則有了中西醫匯通。辛亥革命后,新文化思潮逐漸興起,各種新的思想十分活躍,對中國舊傳統和舊體制提出質疑,打起“破舊立新”的旗幟。特別是“五四”運動,出現了科學、民主救國的思想。這一思想反映在當時中醫學領域,則表現為“中醫科學化”的思潮。
從哲學的角度看,近代中西醫匯通也充分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和”的思想,匯通家希望通過傳統醫學和新興科學的碰撞和交融,匯合、融合兩種醫學體系,達到“發皇古義,融匯新知”的和諧發展,形成“冶新舊于一爐的新醫學”。
除了社會因素、思想因素外,地域文化的熏陶也是重要條件之一。海派中醫是整個海派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西學東漸后,古代經典與近現代科學文化碰撞交融所產生的海派文化,顯現出開放、多元、包容、創新的精神文化特質,海派文學、繪畫、戲曲、服裝、建筑這些文化元素對海派中醫的形成和發展產生很大影響,并賦予了近代上海中醫的海派特性和內涵。
近代上海的中西醫匯通運動從清末(1840年)至1949年的百余年中,大體可以分4個發展階段:20世紀前的蘊育階段、20世紀初的發軔階段、二三十年代的成熟階段和四十年代前后的充實階段。在這一歷史過程中,中西醫匯通思想從少數醫家的個體觀點,逐漸發展成為一種思潮,一股不可阻擋的滾滾洪流,并形成了中西醫匯通學派。
這一階段的特征主要有兩個,一是西方醫學開始大量進入我國。隨著上海開埠,懂醫的西洋教士來到上海,開醫院,辦學校,還大量翻譯西醫書籍,傳播西學知識。如英國人合信1857年從廣州到上海后創辦醫院,臨證之暇從事譯書事業,譯有《全體新論》等4部醫籍。據民國時期的《中華醫學雜志》介紹,“至十九世紀末,由西方旅華醫士及華人編譯的西醫書籍約有60余種,以合信、嘉約翰以及華人尹端模等出版最多。”[3]二是中醫醫家自發地接受西學,通過接觸、學習西方科學和醫學知識,了解西醫,并開始闡述匯通見解,著述立說。代表人如王宏翰、劉仲衡等。王宏翰著《醫學原始》,劉仲衡著《中西匯參銅人圖說》。
這一階段以1904年周雪樵創刊《醫學報》,組織醫學研究會為標志。具有匯通思想的醫家們自發地組織起來,建立社團,出版報刊,共同商討中西醫匯通的思想、理論、方法,并開展活動。中西醫匯通思想已經不再是個別醫家的著書立說,而是漸漸成為有組織的行動,成為一股潮流。此期間出現許多匯通思想家,如周雪樵、丁福保、李平書、汪惕予、張山雷、蔡小香、王問樵、何廉臣等,他們在“中西醫匯通,改造中醫”的旗幟下創辦社團,出版刊物,制造輿論,開展討論。這些具有匯通思想的學術團體包括醫學研究會(1904年)、中國醫學會(1905年)、醫學世界社(1908年)、中西醫學研究會(1910年)等;出版的刊物如《醫學報》《醫學公報》《醫學世界》《中西醫學報》《上海醫報》等。
光緒三十年(1904年),李平書、張竹君創辦上海醫院和上海女子中西醫學堂,前者是上海第一所私立中西醫匯通醫院,分別開設中醫科和西醫科,由李平書主診中醫,張竹君主診西醫;后者則是我國最早的中西醫匯通的教育機構。
發展初期的匯通派在翻譯西醫著作、向中醫宣傳近代醫學知識方面做了許多工作,如丁福保翻譯西醫學著作就達數十余種。《中華醫學雜志》刊登魯德馨、張錫五的文章說:“以個人之資力發行醫學書籍至100余種之多者,則有無錫丁福保氏。丁氏自1908年至1933年大部分譯自東籍,篇幅簡短,行文流暢,雖不合醫學校之用,但頗為中醫及一般普通社會所歡迎。”[3]丁福保1910年創辦中西醫研究會,同時還開辦新醫學講習所,通過函授形式向中醫家傳播西醫知識。
發展成熟期是中西醫匯通在理念和實踐上不斷發展,并逐漸走向成熟的階段,此期又可分為二個階段,前一階段從1916至1928年,以余云岫的著作《靈素商兌》發表、惲鐵樵撰文駁斥為標志,此階段也可稱為論爭期。這一階段的中西醫學論爭引發了中醫界對于中醫學術改革的廣泛反思和討論,涉及到對中醫傳統理論的看法、中醫中藥的關系、中醫與西醫孰優孰劣、中醫學的命運及發展的未來等等。這場由上海引發,影響至全國的中西醫論爭不但發生在中醫與西醫之間,也在整個中醫界產生了極其深刻的影響。在論證過程中,匯通派提出“中醫科學化”的口號,使中西醫匯通的思想更加鮮明,內涵也進一步豐富。
后一階段從1929至1937年,以“發皇古義,融匯新知”的提出和大量中西醫匯通實踐為標志。1929年初,國民黨中央衛生委員會召開會議,通過了余云岫等人提出的所謂“廢止舊醫案”,此舉引發全國性的中醫中藥界大抗爭運動,首先由上海而起,幾乎全國的中醫都被卷入這場關乎中醫藥命運的抗爭中。與先前的學術論爭不同,1929年的“三一七”抗爭已經上升到政治斗爭層面。然而,這一事件的背后實質仍然是如何對待中醫學以及中醫與西醫的關系。廣大中醫們在爭取生存權的同時,反思中醫的發展,仍然離不開中西醫匯通的問題。
“三一七”抗爭之后,許多醫家開始對“中西醫匯通”、“中醫科學化”有所認識,在思索的同時,也開始了實踐。1929年,陸淵雷、徐衡之、章次公等發起創辦上海國醫學院,提出“發皇古義,融會新知”為辦學宗旨。1935年朱南山攜子朱小南、朱鶴皋創辦新中國醫學院,仍然秉承這一宗旨。這兩所學校均以中西醫匯通作為教學路線,在課程設置上中西醫之比達六比四,聘請西醫名家擔任講師、教授。新中國醫學院還開設了研究院和新中國醫院,“采用‘國醫為體、西醫為用’之旨,內、外、婦、兒四科,各項設備參照現行各大醫院辦理,藉作學生臨床實習之用。另設化驗室,聘請西醫數人主持化驗、藥物、診病等事宜,以供臨診之助諸事宜,以供臨床之助,使見習學生得以平日所見,充分探求實習” (見1936年5月《新中國醫學院研究院章程》),讓學生開展臨床實踐和研究。1931年中央國醫館成立,上海也建立分館,在中西醫匯通方面開展了大量的探索和實踐,如統一病名、教材改革、辦學辦刊等,一直到抗戰爆發。在此階段,涌現出的著名匯通醫家有惲鐵樵、陸淵雷、蔡陸仙、時逸人、余無言、章次公、陳無咎、徐衡之、張贊臣等。
20世紀20至30年代,上海出現多所具有中西醫匯通色彩的醫院,如20世紀20年代由安徽旅滬醫生汪洋開辦的上海中西醫院;還有粵商醫院(1923年),中醫郭柏良曾任醫務部主任,中醫余子貞曾任內科、外傷科負責人;世界紅十字會上海醫院(1927年),該院分設中、西醫部,章次公、徐衡之先后擔任中醫部主任;上海中西療養院(1932年),聘請名中醫陸仲安為董事,并主持中醫醫療;上海虹橋療養院(1934年),聘請陳存仁主持中醫診療。
這時期出現的中西醫匯通學術團體主要有中西醫藥研究社(1932年)、中醫科學研究社(1936年)等。中西醫藥研究社由宋大仁、丁福保、褚民誼、徐元甫、萬友竹等人籌備發起成立,參加者既有中醫學者,也有西醫學者。中醫科學研究社發起人是徐愷,社長謝利恒,副社長方公溥、龔醒齋。該社主張“研究醫藥不分古今中外,冶新舊于一爐,黜虛崇實,去蕪存精,促進中醫科學化,以發揮醫藥偉大使命,保障人類健康”[4]。
此階段創辦的匯通期刊主要有1929年祝味菊、陸淵雷創辦的《自強醫學月刊》,1934年陸淵雷創辦的《中醫新生命》,1935年中西醫藥研究社創辦的月刊《中西醫藥》,1936年中醫科學研究社創辦的《中醫科學》等等。
許多近代重要的中西醫匯通文獻都是這一時期問世的,如吳瑞甫著《中西醫溫熱串解》(1921年),惲鐵樵著《群經見智錄》(1922年)及《傷寒論研究》(1924年),汪洋、顧銘盛合著《中西醫學叢書》(1926年),祝味菊著《祝氏醫學叢書》(1931-1932年),章次公著《藥物學講義》(1930年),陸淵雷著《傷寒論今釋》(1931年),朱仁康著《中西醫學匯綜》(1932年),時逸人著《中國時令病學》(1931年),何廉臣著《實驗藥物學》(1936年)等等。
1937年“八一三”后,上海淪陷,不少中醫人士避難西南,社團中止,學校萎縮,報刊停辦。但因為租界孤島仍維持繁榮局面,有許多活動并沒有完全停下來,醫學活動仍在繼續,同時有一些新的匯通思想期刊創辦,如《新中醫刊》《國醫導報》《國藥新聲》《復興中醫》等。由于抗戰的爆發,使中西醫之間的論爭暫緩下來,報刊上的謾罵和攻擊性語言已經少見,多的則是對如何改進中醫進行的條分縷析的見解和方法論述。而就中醫內部來講,中西醫匯通已成為中醫界普遍的一種思想,取西醫之長,補中醫之短,冶新舊于一爐,以振興固有醫學是當時中醫界的主流看法。許多中醫都在醫學活動中或多或少自覺地實踐和實施。一大批思想新銳的中青年中醫脫穎而出,成為中西醫匯通的新生力量,如姜春華、錢今陽、吳涵秋、朱小南、章巨膺、朱仁康、陳蘇生等。
此期出版的匯通文獻主要有陸淵雷著《金匱要略今釋》(1940年),錢今陽著《中國兒科學》(1942年),祝味菊、陳蘇生合著《傷寒質難》(1947年),上海醫藥研究學會著《國藥科學秘方》(1948年),余無言著《傷寒論新義》(1949年),章次公著《藥物學三編》(1949年)等。
此期具有匯通色彩的中醫學校,如上海復興中醫專科學校(1939年),由時逸人、施今墨、張贊臣、俞慎初等創辦,認為復興中醫,必以復興中醫教育為前提,提出教學方針為“一、發皇古代醫學精義,二、融匯西醫知識并設法利用器械輔助,三、提倡本國藥材,四、搜羅民間特效驗方及秘方,五、集中古今中外各家之學識及經驗,六、促進醫士道德,七、提倡公共衛生”[5]。所設課程中西各半,主講教師有時逸人、張贊臣、姜春華、俞慎初、程門雪、陳存仁、尤學周等。
此期重要的中西醫匯通醫院有四明醫院。該院成立于1906年,最初只是一家小型醫院,主要延請寧波籍中醫坐診。1922年9月,遷至法租界愛來格路,正式取名為四明醫院,用房、設備和人員都有了擴大,有醫師17人,其中以中醫人員為主,約占三分之二,設有內、外、婦、兒和檢驗等科,以及中西藥房。1942年四明公所聘吳涵秋為四明醫院院長,一直到1949年全國解放。吳涵秋接手醫院后貫徹中西醫匯通的方針,進行了一系列改革,聘請海上中西醫名士擔任診療工作。中醫方面有嚴蒼山、陳存仁、孫劍庵等,西醫人員有董承瑯、馬永江、張秀彬、商文彝、唐惠民等。同時成立西醫臨床輔助科室,如化驗室、手術室、放射科等,引進當時比較先進的設備和器械,并擴大病房,成立護理部,拓展醫療范圍。為加強管理,還聘請西醫黃景霞擔任副院長及外科主任。經過整頓,一時人才濟濟,醫療服務質量大幅提高,使四明醫院成為當時私立醫院中的佼佼者。解放后,由于人員整齊,設備先進,管理規范,影響較大,1953年被上海市人民政府整體改制為市立第十一人民醫院。
近代上海中西醫匯通運動從清末到1949年經過百余年的歷程,從個別醫家的思想逐漸發展成為滾滾洪流,并輻射到全國,影響到整個醫學界,民國時期的大部分著名醫家都自覺不自覺地卷入其中。盡管中西醫匯通未脫離“中體西用”的框架,屬于改良主義范疇,在其發展過程中爭論多,成效少,故長期以來被認為是“匯而不通,成效甚微”[6],但是縱觀近代上海中西醫匯通的發展,仍然取得了一定成果。筆者認為,對近代上海中西醫匯通派的歷史評價,可以從以下幾方面進行分析
由上海匯通派醫家發動并迅速輻射全國的中西醫學論爭以及有關“改進中醫”、“中醫科學化”大討論,是一場推動中醫界思想變革的運動。中西醫匯通思想雖屬于改良主義,但它的產生并非主要受改良主義啟發,而是一次自發的思想革命。匯通家在中西醫并存的社會現實中,通過接觸了解西醫,比較中西醫學,看到西方醫學的進步和中醫自身的不足,對中醫學術發展緩慢感到不滿。當民主、科學思潮影響到醫學界,中醫因“不合科學”而面臨政府取締的境地時,匯通醫家們勇于面對挑戰,大膽創新思維,求索自我發展,用超越的眼光看待和接受外來事物,在維護和保持中醫傳統特色的同時,提出取長補短,冶中西醫于一爐,目的是使中醫學能夠在學術上發展,適合和趕上社會發展的步伐。
上海是我國近代中西醫匯通的大本營,是中西醫匯通思想表現最集中的地方。在匯通思潮發展傳播的過程中,一大批具有匯通思想的中醫精英集合在中西醫匯通的旗幟下,他們中許多都是民國時期著名醫家,在我國近代中醫史上具有一定的地位,為中國醫學事業的發展做出貢獻。其中包括丁福保、周雪樵、汪惕予、蔡小香、張山雷、惲鐵樵、祝味菊、陸淵雷、章次公、徐衡之、時逸人、張贊臣、余無言、陳無咎、吳涵秋、朱仁康、姜春華、陳蘇生等等。
近代上海是我國東西方文化碰撞交流的橋頭堡,也是中西醫學匯通的試驗場。匯通醫家們在“改革中醫”、“中醫科學化”的旗幟下,不但思想上敢于開拓,理論上大膽創新,而且善于實踐,開展了大量帶有探索性的匯通實驗工作。如開辦教育,探索在中醫理論傳承和教育內容上的中西醫匯通;開辦醫院,摸索在醫療實踐和診療模式上的中西醫匯通;與中藥界人士合作,探索中藥成分、劑型以及處方組成上的中西醫匯通。他們通過結社,團結同志,宣傳思想;創辦刊物,爭鳴學術,交流見解。近代上海創辦的具有中西醫匯通性質或色彩的團體和刊物之多,居國內榜首。這些實踐活動雖然沒有取得十分令人矚目的成果,但使中西醫匯通思想得以廣泛傳播,為全國解放后的中西醫結合事業作了充分的準備,提供了思想基礎和人才儲備。
近代上海中西醫匯通醫家們撰寫了諸多重要的匯通文獻,除上文已經提到外,還有丁福保《丁氏醫學叢書》《二十世新內經》,汪惕予《自新醫學匯編》,余伯陶《鼠疫抉微》,顧鳴盛《中西合纂婦科大全》,王一仁《中國醫藥問題》,許半龍《中西醫之比較觀》,陸淵雷《生理補正》《病理補正》,徐柏生《治方新解》,張贊臣《咽喉病新鏡》,胡安邦《中西醫科大全》,陸士諤《國醫新話》,陳邦賢《素靈新義》,時逸人《時氏內科學》,王慎軒《中醫新論匯編》等等。
近代上海的中西醫匯通運動貫穿了整個清末民國時期,具有旗幟鮮明、思想創新、勇于實踐等特點,并形成匯通派,其聲勢之大、影響之深、聚眾之廣,是近代以來其他任何中醫學術流派所不能比擬的。上海中西醫匯通的發展,經歷一個認識、思辯、爭論、實踐的過程,最終提出“發皇古義,融會新知”,起到統一匯通思想的綱領性作用,體現了匯通派的基本理念。
中西醫匯通是海派中醫的一個顯著特點,它不但具有學術性,而且具有時代意義。中西醫匯通思潮基于社會時代的發展變革,勇于認識自我,接受外來事物,積極創新思維,適應時代潮流和民眾需求,希望走一條革新自強、創新發展的新路,反映出海派中醫最鮮明的時代特征。
中西醫匯通是時代進步的產物,是中醫人士認識科學進步,要求自我發展,順應歷史潮流的體現。近代的中西醫匯通是一次中醫界的思想革命,它促進了中醫藥學術的進步,為全國解放后中西醫結合事業在思想準備和人才準備上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1]張東遜.現代的中國怎樣要孔子[J].正風,1935,1(2):1.
[2]周雪樵.惠書匯復[J].醫學報,1904(5):4.
[3]魯德馨,張錫五.西醫來華后之醫學文獻[J].中華醫學雜志,1936,22(11):32-33.
[4]中國醫學研究社廣告[J].中國醫藥雜志,1936,3(7):7.
[5]時逸人.復興中醫專科學校教學規程[J].復興中醫,1941, 2(2):3-4.
[6]任應秋.中醫各家學說[M].上海:上海科技出版社,1980: 178.
Development and Significance of Integrative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Movement in Modern Shanghai
Bi Lijuan1, Yang Xinglin1*, Yang Zhiqing1, Su Li’na1, Zhang Jingying1, Xiao Yun1, Yang Yiwang2, Lu Ming3
(1. Shanghai Literature Institut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hanghai 200020, China; 2. Shanghai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hanghai 201203, China; 3. The Branch of Shanghai First People’s Hospital,Shanghai 200081, China)
Shanghai is the origin of the thoughts of integrative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as well as the place where the doctors of integrative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gather. Social reform, new cultural thoughts and the influence of Shanghai culture offer the background and precondition to the prosperity of integrative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In about 100 years, integrative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in Shanghai has experienced 4 stages of breeding, emerging, maturing and enriching, which show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being attractive to doctors, unequivocal, innovative and practical. Through constant recognition, thinking, debating and practicing, integrative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doctors proposed the opinion of “Exploring the ancient scripture and integrating new knowledge”. Meanwhile, it established the basis of the career of integrative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after the foundation of New China, and provided academic thoughts and talented persons of integrative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modern time; Shanghai; integrative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TCM of Shanghai style; background; evaluation
10.3969/j.issn.2095-5707.2014.05.012
上海市衛生局中醫藥科研基金(2008J010A)
畢麗娟,副主任醫師,研究方向:中醫文獻,中醫婦科。E-mail: bilijuan2012@163.com
通訊作者:楊杏林,主任醫師,研究方向:中醫文獻,醫學史,中醫內科。E-mail: YXL9393@126.com
2014-04-24
編輯: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