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人性的考量
——羊脂球與玉墨民族反抗中的不同命運

陳瑩鈴

（西華師范大學 文學院，四川南充 637500）

一場人性的考量
——羊脂球與玉墨民族反抗中的不同命運

陳瑩鈴

（西華師范大學 文學院，四川南充 637500）

文章探討了《金陵十三釵》和《羊脂球》在人物形象、背景設定等方面的相似之處，也對其民族文化心理存在的差異性進行了對比，揭示了兩位女主人公不同命運的根源。嚴歌苓和莫泊桑均以充滿殺戮和血腥的戰爭作為背景，深入風塵女子的內心世界挖掘人性的深沉，揭示人性的丑惡和光輝。

《金陵十三釵》；《羊脂球》；可比性；差異性；原因

嚴歌苓的《金陵十三釵》和莫泊桑的《羊脂球》分別塑造了各個不同階層的人物，探尋了戰爭中處于殘酷境地的各類人物的深層人性，雖然這兩部作品的人物形象、背景設置等方面有許多可比性，然其民族文化心理的差異性，男女作家的不同視角卻展現出兩位女主人公在這場殘酷的人性考量中的不同命運。

一、玉墨與羊脂球的可比性

（一）妓女形象

自古以來，妓女這個游走于繁華與蒼涼間的邊緣的人群總是得到作家們的青睞。《金陵十三釵》中的玉墨和《羊脂球》中的羊脂球就是風塵女子中的傳奇，縱使面對世人的唾棄，在民族生死存亡之時她們依舊心懷赤誠之心，善的本性最終在血與火的洗禮下復活，他們分別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最后的民族尊嚴。

（二）戰爭背景

面對毀滅境地，人的理性可能瞬間崩塌。相似的民族遭遇，使嚴歌苓和莫泊桑在對自己國家、民族的審視中，思考著比戰爭勝負更為深刻的問題。《羊脂球》和《金陵十三釵》就是以戰爭為背景，挖掘殘酷境地中人類最真實的心靈世界。戰火僅僅是作為展示人性的背景，但它卻給作品人物性格的實現提供了現實的基礎。

（三）民族大義

兩位作家強烈的愛國熱忱也閃現在其筆下的人物形象中，其作品的女主人公即使身處烽火硝煙，也能迸發出萬丈愛國豪情。在《金陵十三釵》中，那群游走在道德邊緣的倔強女子，為救贖純潔的唱詩班女孩，舍生取義，最終迸發出人性深處真善美的光輝。而莫泊桑筆下的羊脂球也深深地懂得“每一個人多少都代表著祖國”[1]。為了捍衛法蘭西民族的尊嚴，她始終保持不屈的決心，冒著生命危險，義正言辭地回拒了敵軍官的無恥要求。這一切都表現出其崇高的民族氣節和凜然正氣。

二、玉墨與羊脂球的不同命運

（一）替罪羊和救世主

羊脂球難逃被犧牲的宿命，源于眾人（作品中與羊脂球同車逃難的各階層代表）集體迫害的結果。生存的本能使眾人在危難之際，成為普魯士人的集體幫兇，最終將羊脂球推入深淵。他們把羊脂球假仁假義地推到普魯士軍官的懷中，她的被迫自我犧牲則成為了換取大家平安的籌碼。可見，眾人是集體暴力的操控者，犧牲作為替罪羊的羊脂球是他們維護自身利益的最佳途徑。[2]

與羊脂球不同的是，同樣作為秦淮河畔紙醉金迷的妓女，玉墨等人卻在山河破碎之際，甘愿獻身戰爭惡魔，救贖少女。正是這些“下賤”的窯姐們用自己替代純潔的女學生，即使在遭受侮辱和生命危險的時候也不忘抗爭：“一根發卡可以賺他一只眼珠子”[3]。就是這群被世人恥笑的邊緣人，在民族危難之際，為保全國家的幼苗，為維護祖國的尊嚴而甘愿獻出自己的生命。

（二）忍辱負重和自我升華

莫泊桑筆下的小車廂是當時法國冷漠虛偽的社會縮影，羊脂球的小心翼翼和百般示好換回的卻是眾人尖酸刻薄的言語攻擊，但當羊脂球的獻身可保全他們性命無憂之時，他們對羊脂球花言巧語甚至威逼利誘，“您的拒絕將會給全體旅伴帶來不幸”。羊脂球為捍衛法蘭西民族尊嚴的崇高民族氣節，卻被資產階級的自私、卑劣無情地踐踏，她只得忍辱負重，最終犧牲了自己，卻終不為眾人認同和贊頌。[4]

在《金陵十三釵》的開端，玉墨等人只是一群混身于流金瀉玉的紅塵之中，為世俗唾棄的秦淮妓女。她們以放蕩頹敗的行為舉止，以紙醉金迷的生活方式，來嘲弄道貌岸然的世俗權威而其內心對于尊嚴的向往，卻在烽火燎原的戰爭中蘇醒并升華。正如小說中神父阿多納多所述：“在13個窯姐挺身而出的那一剎那，我想見了這群女子內心所經歷過的跋涉的足音。從反抗世俗到救贖俗世，她們的內心經歷了一個由抗拒到憐憫、由沉睡到最終被激醒的轉變過程”[5]。十三釵的挺身而出，仿佛仲春的一聲驚雷，將讀者的心靈震撼，而這些下層女子們對于生存或者滅亡的選擇，喚起了我們重新思考人性。

三、差異性的原因

（一）作者的創作角度不同

嚴歌苓，無疑是女性主義者與理想主義者的代表，在她的眾多作品中，以其女性視角所描寫的女性形象，總具有包容和寬廣的特質。她們即便遭受過世間種種傷害和侮辱，也能在國破家亡的危難之際，展現出內心深處的真善美，而她們博大的胸懷與堅毅的生命力量就是作者所要張揚的女性之美。在作品《金陵十三釵》中，嚴歌苓就以女性主義的角度細膩地描寫了在江山覆巢、生靈涂炭的中國大地，一群英勇果敢的青樓女子救贖嬌弱生命的慷慨義舉，以及她們在生死邊緣的人性歸宿。[6]

相比于嚴歌苓女性視角的描寫，莫泊桑作為一名男性作家，拋開了對女性內心的細膩描寫，偏重于對整個社會的直接嘲諷。正如他的《羊脂球》，作者就直接利用對比的方法和多種象征手法展現出法國資產階級社會的人性面貌，傳達出意味深長的思想。他塑造和贊美了最卑賤，最招人唾棄的妓女，對道貌岸然的法國上流社會進行了痛快淋漓的嘲諷和批判。

（二）民族文化心理的差異——奉獻的集體主義與自私的個人主義

人物形象的塑造深受社會環境的各種影響，而作家們筆下的人物是一個時代和社會的產物，他們則在民族文化的滲透中成長。兩部作品中的眾多人物形象都是各個階層典型的投影，他們在小說中的舉手投足和情感展現都是自身民族文化背景的反射，而兩部作品的思想內容的差異性也根源于此。

地理環境的差別使中西方在農業文化和海洋文化基礎上，形成“天人合一”與“人物分立”的文化價值觀，集體主義和個人主義也由此而生。對于維護自身的權益和要求獨立個性的西方人而言，當集體利益與個人利益發生沖突之時，他們總是想法設法實現其個人主義的核心價值觀。 正如小說里法國資產階級的各個代表們，看似尊貴無比的上流人群，道貌岸然地做盡“愛國表演”，卻在侵略者面前卑躬屈膝。為了茍且偷生，他們毫不猶豫地把羊脂球拱手相送；為了一己之安，他們把國仇家恨，同胞生死統統置之度外。

“忠”與“孝”自古以來便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血脈相承的家族觀念認為，當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沖突時，集體利益高于一切。“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個人在集體中的責任和義務不容忽視。《金陵十三釵》中的人物形象則是集體主義的代表，無論是保家衛國的中國士兵，抑或老練圓滑的外國神父，還是一群低賤的風塵女子，無不傾盡所有換得女學生們的活命之機，集體主義在此表現得淋漓盡致。

四、結語

戰爭，是撕毀人性面具的惡魔，在戰爭面前，人性或丑惡或光輝將無所遁形。嚴歌苓和莫泊桑的小說，深刻展示了社會下層百姓在血與火的戰爭面前所迸發出的人性魅力，而他們對女性內心的關照、對生命的理解、乃至對人性的思考也一覽無余。兩部作品在思想內容、創作目的、創作角度等方面有所相似，卻又各有千秋，這主要源于其民族文化和心理上的差異。認真探索和研究這兩部名著的異同，對于我們認識東西方文化的差異，批判地吸取中外文化的精華，更好地弘揚中華民族的優秀文化傳統是很有必要的。

[1]莫泊桑.《羊脂球》——莫泊桑中短篇小說選[M].廣州：花城出版社，1996.

[2]賈偉.《羊脂球》：迫害文本與“替罪羊”機制[J].荊楚理工學院學報，2010，(3).

[3]嚴歌苓．金陵十三釵[M].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總社有限公司，2011．

[4]宋正貴.莫泊桑與《羊脂球》[J].貴陽市委黨校學報，2008，(6).

[5]金晶.從中西方視角解讀《金陵十三釵》[J].東京文學，2011，(5).

[6]王卉.歷史·女性·救贖——評嚴歌苓的《金陵十三釵》[J].世界華文文學論壇，2007，(3).

（責任編輯：王 林）

On the Consideration of Humanity——Different destinies in the Resistance of“Boule de Suif”and Yu Mo

CHEN Ying-ling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Nanchong 637500,China)

The author of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similarities between“The Flowers of War”and“Boule de suif”in terms of figure image and background-design and makes a comparative study ofthe discrepancies about their nationalities,cultures and psychology,disclosing the main causes leading to different destinies of the two heroines,Taking the cruel war as the background,Maupassant and Yan Ge-ling delve into the mind of courtesans and expose the evil and brilliance of humanity.

“The Flowers of War”;“Boule de suif”;comparability;discrepancy;reason

I106.4

A

1009-3583（2014）-0017-02

2014-05-19

陳瑩鈴，女，四川南充人，西華師范大學文學院二年級研究生，研究方向：世界文學與比較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