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哲學與外語學習

李江驊

（貴州師范大學a.馬克思主義理論·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心；b.大外部，貴州貴陽550001）

體驗哲學與外語學習

李江驊

（貴州師范大學a.馬克思主義理論·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心；b.大外部，貴州貴陽550001）

文章介紹了體驗哲學和體驗學習理論在國內外語教學中的研究狀況，探討了體驗哲學三原則對外語學習的影響，提出了把體驗式外語學習、無意識外語學習和隱喻性外語學習三者統一的思想。

心智的體驗性；認知的無意識性；思維的隱喻性；外語學習

1 體驗哲學思想及其在外語教學中的研究狀況

認知語言學家萊考夫（Lakoff）和哲學家約翰遜（Johnson）1980年出版了《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1]，在挑戰西方客觀主義哲學和喬姆斯基（Chomsky）轉換生成語法的基礎上，1999年又出版了《體驗哲學——體驗性心智及其對西方思想的挑戰》[2]，系統闡述了認知語言學的哲學基礎——體驗哲學（Embodied Philosophy）的核心思想和基本原則。

體驗哲學的核心思想可歸結為“現實—認知—語言”，即語言是人們基于對現實世界的“互動體驗”和“認知加工”形成的[3]。萊考夫和約翰遜認為認知科學的三大發現或體驗哲學的三條基本原則是：心智的體驗性、認知的無意識性和思維的隱喻性[2]。心智的體驗性是指我們的范疇、概念、推理和心智并不是外部現實客觀的、鏡像的反映，而是由我們的身體經驗所形成，特別是由我們的感覺運動系統所形成[4]。認知的無意識性是指隱藏在認知能夠意識的層面之下，意識無法達到，運行速度極快，即使集中注意力也不能察覺到[2]。思維的隱喻性是指隱喻是人類正常認知世界的方式，是人類所有思維的特征，普遍存在于我們日常生活、學習中，其基本作用是從始源域將推理類型影射到目的域，有助于我們思考經驗和推理[4]。

心理學家、教育家大衛·庫伯（David Kolb）在1984年出版的《體驗學習：體驗——學習發展的源泉》中指出，體驗學習可分為四個步驟：具體經歷、反思觀察、抽象概括和主動實踐[5]。這與體驗哲學的核心思想相似。

國內學者對體驗學習和體驗哲學語言學習觀進行了評介，并探索了體驗哲學和體驗學習理論在外語教學中的運用。如：王寅從語音、詞匯、詞法、句法、語篇層面簡要介紹了體驗哲學的解釋力[3]；李霄翔等探討了體驗與語言的發生和發展、體驗哲學與語言習得、文化體驗、體驗哲學與生活認知以及體驗哲學對英語教材研發的啟示[4]；王立非等從第二語言習得的認知理論、交互理論和語用理論三個方面論述了體驗式外語學習的第二語言習得理論基礎，他們認為語言不但是外部世界在人腦中的反映，也是人們認識外部世界、體驗外部世界的結果[6]；王海嘯簡要介紹了體驗式學習的哲學、心理學與教育學的理論背景，討論了與體驗式外語學習與教學相關的理論[7]；聞俊虹，胡劉坤從體驗哲學的基本原則出發，探討其與大學英語聽力教學在認知層面上的聯系，并對聽力教學的課堂設計提出了有效的方案[8]；常文梅以體驗哲學為指導，分析并總結了體驗式英語詞匯教學的特點和應注意的問題[9]；王飛賀以萊恩（Ryan）和德西（Deci）的自我決定理論為基礎，以學生自主學習為先導，基于體驗哲學視角，采用訪談形式設計大學英語課堂教學，做到既滿足學生的心理需求又有效提升高校學生的英語應用能力和英語綜合素質[10]。

以上研究主要闡釋了體驗學習理論與體驗哲學對外語教學的指導意義，較少論述體驗哲學三原則如何統一指導外語學習過程。本文擬探討體驗哲學三原則給外語學習的啟示，提出將體驗式外語學習、無意識外語學習和隱喻性外語學習三者統一的思想。

2 心智的體驗性與外語學習

體驗哲學和認知語法學認為，人類在和現實文化互動體驗的基礎上，形成各種意象圖式、范疇、概念、意義或識解，并基于此產生具有特定文化背景和識解方式的語言形式。因此，語言是以使用為基礎的，語言意義（尤其是識解）是語言的核心，它與語言形式同體，同時，語言和文化也交織在一起，是一元的。據此，我們可得出如下心智體驗性對外語學習的啟示。

（1）語言意義和形式并重

在體驗學習過程中，外語學習者可以假定“雙腦”、“雙眼”或“雙耳”等并用，在關注語言意義的同時，聚焦其形式。雖然語言意義是形式的基礎，但它們是二位一體的，只重視語言形式的外語學習是不對的，忽視語言形式的外語學習也同樣不可取。

（2）語篇主題與細節交融

“雙眼”、“雙耳”或“雙腦”等并用的體驗式外語學習也可理解為：一方面重視語篇的主旨，另一方面關注闡釋或支撐語篇主旨的語言細節。二者的體驗應相互滲透和交融。

（3）語言、文化和識解方式交織

為了形成英語思維并成功習得英語，外語學習者應盡量置身于承載英語文化和英語使用者識解方式的英語構式中。英語文化固然重要，但是以英語文化為基礎，不同外語學習者針對同一現實場景所產生的不同識解方式也會形成不同的語言形式。

（4）多感官并用

語言有多種表現形式，所以語言的理解和產出需要多感官體驗。體驗式外語學習中，學習者應通過眼、耳、口甚至觸覺等去體驗外部世界，再基于認知加工，理解和形成語言。

（5）詞匯、語法與語篇統一

在體驗式外語學習中，詞匯、語法與語篇構成一個連續統一體，沒有一個明確的分界線，學習者需要同時處理三者傳遞的信息。詞匯、語法與語篇分離的外語學習是心智體驗性的人為障礙。

3 認知的無意識性與外語學習

體驗哲學認為，有意識的思維是巨大冰山的頂峰，95%的思維隱藏在表層意識之下[2]。在語言理解和產生的過程中，認知加工主要是無意識的，語言使用者幾乎不會意識到這一復雜過程。然而，認知的無意識性似乎更適用于成功的語言使用者，對于外語初學者，基于理據（motivation）的顯性學習更為重要。王寅指出，在外語學習的初期階段，意識程度似乎很強[11]。萊考夫認為，學習、記憶和使用理據性知識比任意性知識更容易[12]。因此，無意識認知是外語學習的目標，而不是開端，外語學習是從有意識向無意識認知不斷邁進的過程；理據性學習和無意識學習并不矛盾，它們側重于體驗外語學習的不同階段，但沒有明確的分界線。

雖然無意識習得外語是一種理想的狀態，學習者應該盡可能地獲得優化的外部因素、類似母語習得的環境，無意識地獲得直接體驗外語、外語文化和外語識解方式的機會，但有意識地或有理據地學習外語是逐漸培養自己的外語認知能力，逐漸使外語使用過程的認知趨于無意識的現實路徑。

根據布爾斯（Boers）和林德斯特倫伯格（Lin-dstromberg）的觀點，理據性外語學習具有如下潛在優勢：

（1）加深理解。懂得外語的產生理據，有助于重視其字面義以外的隱含義(或隱喻義)，激活語義網絡。

（2）有助記憶。理據性外語學習需要處理更深層次的信息，這增大了信息在大腦中儲存的可能。

（3）提升外語文化意識。理據是有文化差別的，理解外語理據的過程是體驗外語文化、增強外語文化意識的過程。

（4）提高外語學習的主動性。外語學習者意識到學習不必死記硬背，必將激勵學習動機，培養自主學習意識[13]。

因此，無意識外語學習是以理據性學習為先導，以無意識認知為目標的外語學習，它們相互滲透。

4 思維的隱喻性與外語學習

體驗式外語學習和無意識外語學習應與隱喻性外語學習緊密結合。體驗哲學的另一原則是：抽象概念主要是隱喻性的。隱喻不只是修辭手段，它是人類不可缺少的基于體驗的思維方式，語言的隱喻性源于思維的隱喻性，很多隱喻表達式背后有一個共同的概念隱喻；隱喻的形成通常是從具體的認知域映射到相對抽象的認知域，它在語言的各個層面都有體現。因此，培養學習者的隱喻能力對于提高抽象的外語思維能力至關重要。王寅為了強調隱喻能力的重要性，曾提出語言能力、交際能力和隱喻能力“三合一”的教學觀[14]。本文提出體驗式外語學習、無意識外語學習和隱喻性外語學習“三合一”的學習觀。

在體驗式外語學習和無意識外語學習中，可從如下方面提高外語學習者的隱喻能力。

（1）提高隱喻意識

要提高隱喻能力，首先要提高隱喻意識。勒薩（Lazar）強調了提高隱喻意識的必要性[15]。根據布爾斯的觀點，為了培養隱喻意識，學習者應意識到：

1）隱喻在英語中普遍存在；

2）很多隱喻語言表達式基于一個共同的概念隱喻；

3）隱喻是有理據的，而非任意的；

4）概念隱喻隨文化而變化；

5）隱喻語言表達式隨文化而變化[16]。

（2）悉知隱喻意識的價值

隱喻意識培養的重要性至少可概括為如下方面：

1）有助于理解外語的多義現象；

2）有助于理解隱喻性構式和語篇；

3）有助于學習隱喻中蘊含的文化特征；

4）有助于開發抽象和創造性思維。

（3）知曉隱喻的形成機制

隱喻表達式通常基于某一概念隱喻沿著單向路徑產生，從更加具體的始源域向更加抽象的目標域映射。外語學習者應懂得隱喻中始源域與目標域之間的映射規律，培養自己來源于現實體驗的概念隱喻認知方式，訓練自己要善于對語言各層面的隱喻現象加以分析，避免死記硬背。

（4）完善隱喻能力培養載體

外語學習者的隱喻能力培養需要學習載體的支撐。應考察隱喻能力培養的具體方案和內容，考慮教材中如何體現隱喻認知能力的培養，課堂學習中如何貫穿隱喻能力的培養，考試中如何反映出這種能力的掌握，課外學習中如何提高隱喻能力。

1）外語教材應體現隱喻能力的培養，指導外語學習過程。外語教材以概念隱喻劃分學習單元，在單元內基于某一概念隱喻編入大量隱喻表達式，從而形成隱喻主題鮮明、隱喻表達式豐富的聽力和閱讀課文；課文后的練習除了培養隱喻理解能力，更應提高學習者的口頭和書面隱喻表達能力。

2）外語試卷也應反映隱喻能力的培養，與教材相呼應。

3）外語學習者應廣泛閱讀優秀的英美文學作品，以提高隱喻鑒賞和創造能力。

5 結語

體驗哲學及其三個基本原則指導下的外語學習，是以使用為基礎的外語意義和形式并重、語篇主題與細節交融、語言文化與識解方式交織、多感官并用和詞匯、語法與語篇統一的體驗式學習，是基于理據的有意識向無意識不斷邁進的體驗式學習，也是基于各種概念隱喻的從具體的始源域向抽象的目標域映射的體驗式學習。體驗式外語學習、無意識外語學習和隱喻性外語學習是三位一體的。

[1]Lakoff G,Johnson M.Metaphors We Live By[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2]Lakoff G,Johnson M.Philosophy in the Flesh——The Embodied Mind and Its Challenge to Western Thought[M].New York：Basic Books,1999.3-129.

[3]王寅.語言體驗觀及其對英語教學的指導意義[J].中國外語,2009,(6)：63-68.

[4]李霄翔,陳崢嶸,鮑敏.體驗哲學與英語教材研發[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9,(2)：30-34.

[5]Kolb D A.Experiential Learning：Experience as the Source of Learning and Development[M].New Jersey：Prentice-Hall, 1984.21.

[6]王立非,袁鳳識,朱美慧,等.體驗英語學習的二語習得理論基礎[J].中國外語,2009,(9)：76-106.

[7]王海嘯.體驗式外語學習的教學原則[J].中國外語,2010, (7)：53-60.

[8]聞俊虹,胡劉坤.基于體驗哲學的大學英語聽力教學[J].成人教育,2010,(2)：83-84.

[9]常文梅.體驗哲學理論與英語詞匯教學[J].河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1)：190-192.

[10]王飛賀.體驗哲學視角下的大學英語課堂教學設計案例分析[J].黑龍江高教研究,2012,(3)：164-166.

[11]王寅.認知語言學中值得思考的八個問題[J].外語研究, 2005,(4)：1-5.

[12]Lakoff G.Women,Fire,and Dangerous Things：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346.

[13]Boers F,LindstrombergS.CognitiveLinguisticApplications in Second or Foreign Language Instruction：Rationale,Proposals,and Evaluation[A]Kristiansen G.Cognitive Linguistics：CurrentApplicationsand FuturePerspectives[C].Berlin：Mouton de Gruyter,2006.313-315.

[14]王寅.語言能力、交際能力、隱喻能力“三合一”教學觀[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4,(6)：140-143.

[15]Lazar G.Using figurative language to expand students’vocabulary[J].ELT Journal,1996,50(1)：43-51.

[16]Boers F.Metaphor awareness and vocabulary retention[J]. Applied Linguistics,2000,21(4)：553-571.

（責任編輯：朱 彬）

Embodied Philosophy and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

LI Jiang-hua
(a.Center for Marxist Theory and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and Research; b.Institute of Foreign Languages Education,Guizhou Normal University,Guiyang 550001,China)

The paper introduces the previous research on Embodied Philosophy and Experiential Learning and their significance for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learning,explores far-reaching implications of the three principles of Embodied Philosophy for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 and advances the notion of inextricably intertwining embodied,unconscious and metaphorical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

embodied mind;unconscious thought;metaphorical concepts;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

H319

A

1009-3583（2014）-0036-03

2014-05-11

李江驊，男，湖南長沙人，貴州師范大學大外部講師，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