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博雋
提高農民工的幸福指數,根本出路是推進市民化。當務之急是要完善農村宅基地產權制度
近日,華中師大農村研究院發布《中國農民狀況發展報告》,通過經濟收入、健康、生活、社會、環境、幸福信心等方面30項指標,測算我國的“農民幸福指數”,得出農民的幸福指數為0.5578。其中,務工農民的幸福指數為0.5563,低于務農農民0.5590的水平。
對于這一結果,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改革開放30多年,城鎮因為具有更多的就業機會、更高的工資收入,以及更為廣闊的創業舞臺等有利條件,吸引了大量農村勞動力,潮水般地涌向城鎮。據國家統計局的監測調查報告顯示,2013年全國農民工總量達到26894萬人,其中在戶籍所在鄉鎮地域外從業的農民工,即外出農民工16610萬人。這些農民工在城鎮從事二三產業,數量上早已超過非農產業從業人員的半數,儼然成為我國產業工人的主力軍。這些進城務工農民的幸福感,居然比不上留在農村的務工農民,就好比工業化、城市化帶來的現代文明,輸給了自給自足的農業文明一樣,著實讓人感到“意外”。
然而,細細琢磨,卻也在“情理之中”。眾所周知,在人性理論中,不但有利益最大化的“經濟人”假設,也有追求友誼、安全和歸屬感的“社會人”假設,更有表現自己潛力和才能的“自我實現人”假設。由于城鄉二元體制根深蒂固,農民工進城務工經商,雖能獲取高于務農的經濟收入,卻時常會遭遇種種的“制度歧視”和“身份歧視”,也繞不過子女上學難、看病難、以及親人分離等難題。當前農村普遍實行的“新農合”等社會保障政策,由于種種技術障礙而無法真正享受,總體上處于“城市留不下、農村回不去”的尷尬境地,幸福指數能高嗎?!
要提高農民工的幸福指數,根本出路是推進市民化。關于這一點,中央城鎮化工作會議已明確指出,要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并將其作為今后推進城市化的首要任務,主要解決已經轉移到城鎮就業的農業轉移人口落戶問題。隨后發布的《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則進一步在落戶制度、公共服務政策等方面作出具體部署??梢哉f,方向十分明確,關鍵是如何推進問題。
最近,國研中心與世界銀行聯合發布《中國新型城鎮化報告》,圍繞“推進高效、包容、可持續的新型城鎮化”這一主線,進行模型的模擬分析,得出結論:“在2013-2030年間,所有城市公共服務、基礎設施和保障性住房的年均成本約占GDP的6.1%。由于農業轉移人口的融入和政府大規模的保障性住房計劃,初期(2013-2017年)城鎮化成本一度會達到占GDP7.3%的峰值。根據過去的經驗,近3/4的成本由政府通過基礎設施開發公司和融資平臺公司支付。政府能夠承擔得起這些成本?!?/p>
政府是否真有這個底氣,未來的前景恐怕存疑。在政府債務高企、土地收益銳減的情況下,必須預估這種“大包大攬”的風險。其實,在有效發揮政府這只“看得見的手”作用的同時,不妨再更多關注一下市場這只“看不見的手”,并且在某種程度上還要讓它起到“決定性作用”。這“兩手”一起發力,需要有一個共同的“支點”。這個“支點”,就是土地,特別是宅基地。
目前,法律賦予農民宅基地用益物權,但僅限于“占有權”和“使用權”,沒有“收益權”,并且囿于宅基地的成員身份性和不可交易性,使宅基地無法實現其財產價值。所以,當務之急是要完善農村宅基地產權制度,也即將宅基地用益物權延伸到包括收益權,同時積極探索宅基地有償獲得與使用、宅基地交易與流轉、以及突破限于村社成員邊界的改革,并適時推進宅基地的抵押和擔保。這樣,不但實現了農民住房財產權與城市住宅產權的權利平等,而且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揮決定性作用成為可能,推進農民工市民化可以預期,“幸福來敲門”也會成為自然而然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