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兵,陳 默,2
(1.吉林大學 中國國有經濟研究中心,吉林 長春 130012;2.延邊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吉林 延吉 133002)
近年來,在全球經濟深度調整和本國經濟結構轉型的背景下,我國經濟增長減緩,企業經營困難增加,全社會就業面臨著巨大的壓力。盡管我國政府為了緩解就業壓力已經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保增長、促就業,并且已經初見成效,但是在人民幣匯率持續升值且升值壓力依然存在的情況下,我國的就業形勢依然不容樂觀。
自2005年新一輪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以來,人民幣總體呈升值態勢。到2013年年底,人民幣對美元匯率累積升值27%。對于采取出口導向型經濟發展戰略的我國而言,人民幣升值降低了出口產品的國際競爭力。出口減少,利潤下降,出口企業面臨著嚴重的威脅和挑戰。出口企業的生產規模縮小,失業人口增多,失業率上升,就業減少,由此引發了人們對國內就業形勢的深深擔憂。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世界經濟下滑,加之受歐洲主權債務危機的影響,歐美國家的經濟陷入低迷狀態,我國企業的外部需求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特別是沿海地區以加工貿易為主的中小企業面臨著生產成本上升、大量制造業工人失業的威脅,就業問題日益突出,給我國經濟帶來了一定壓力。因此,在開放經濟條件下,考察人民幣匯率變動對我國就業的影響具有較高的理論參考價值和重要的實際意義。
關于匯率變動對就業影響的研究近年來相對較多,無論是單純的理論分析,還是具體的實證研究,主要都是圍繞兩個方面問題展開的:一是匯率變動對就業產生的影響,二是匯率變動影響就業的傳導途徑。
關于匯率變動對就業影響的研究歸納起來大致有以下三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匯率上升對就業有顯著的破壞效應,抑制國內就業,匯率下降才有利于就業崗位的增加。這種觀點率先是由Branson和Love(1987)提出來的,支持這種觀點的學者和文獻很多,如Branson and Love(1987)、Revenga(1992)、Campa and Goldberg(2001)等,這種觀點幾乎已成為所有相關研究中的主流觀點。他們多以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為研究樣本,無論是通過單純的理論性分析方法,還是通過實證檢驗方式,均得到了本幣匯率升值不利于本國就業的結論。近年來,也有少數學者把研究焦點轉向新興工業化國家或者發展中國家,如經濟較為發達的亞洲新興工業化國家——韓國,亞洲發展中國家——中國,亦或拉丁美洲等發展中國家,他們同樣認為這些國家的匯率升值會抑制本國的就業。例如,Wanjoong Kim(2009)以韓國為研究對象,研究表明韓元匯率變動對韓國就業有顯著影響,并且與行業的開放程度和行業中進口品投入比率有關,開放程度越高、進口品投入比率越低的產業所受到的影響越大。在對發展中國家的研究中,學者們利用不同的研究方法,對人民幣匯率變動影響我國就業的情況進行了實證研究,結果都表明,人民幣匯率升值會抑制我國國內就業增長(如,萬解秋和徐濤,2004;范言慧和宋旺,2005;丁劍平和鄂永劍,2005;曾瑩,2006;沙文兵,2010;王孝成,2010;Frenkel,2004;Stewart Ngandu,2008等)。
第二種觀點則與第一種觀點完全相反,認為匯率升值對就業是有利的,匯率貶值才不利于就業。Edwards(1989)率先提出這一觀點,隨后Phelps(2004)通過建立消費者市場模型,得出實際匯率和就業之間呈正相關關系的結論,該結論是對此種觀點的有力支撐。
第三種觀點則比較中立。持這種觀點的學者認為匯率變動對就業的影響是中性的,他們通常是充分考察了一國匯率水平變化對該國就業的短期和中長期影響,認為匯率水平變動對就業的長短期影響不同。
隨著此類研究的不斷深入,開始有越來越多的學者將研究視線轉向匯率變動在影響就業的過程中各種傳導渠道所發揮的作用。這其中闡述最為明晰的是Frenkel(2004),他分析了實際匯率和就業的相關機制,探討了三個傳導渠道:宏觀經濟渠道(the macroeconomic channel)、發展渠道(the development channel)和勞動力密集度渠道(the labor intensity channel)。在此之前,Campa and Goldberg(1998)認為匯率是通過進口滲透率、出口導向和進口投入品替代三個渠道影響企業的勞動需求的。Klein,Schuh和Triest(2000)也在探討職位創造(job creation)、職位破壞(job destruction)和實際匯率之間的關系時認為,匯率對廠商就業調整的影響取決于廠商自身的開放度,以及它與所處行業的平均開放度的差距。他們提出的這個開放度實質上就是一種傳導渠道。近年來,在對人民幣匯率變動影響就業的傳導渠道的研究中,學者們多數比較認同一國的貿易開放度、勞動密集程度、外商直接投資、總需求效應和資源配置效應在這個過程中所發揮的作用(如,范言慧、宋旺,2005;姜波克,2006;Hua,2007;李曉峰、錢麗珍,2010;巴曙松、王群,2009;張德遠,2008)。國內學者在這個領域的研究多以國外研究為基礎,觀點各異,說法不一,如Campa和Goldberg(2001)筆下的“投入替代”,Frenkel(2004)贊同的“勞動密集度渠道”,與Hua(2007)認可的“技術渠道”其實質表述的都是資本和投入的替代關系,但歸納起來無外乎是對上述幾條傳導渠道的認同。
通過梳理以往有關匯率變動對就業影響的研究可以發現,總量研究相對較多,分區域和省際的細分研究較少,而且相對于匯率變動對就業影響的研究,有關匯率變動對就業影響傳導渠道的研究尚無統一定論,且缺少實證分析。因此,本文將匯率變動對就業的影響和產生影響的傳導渠道結合起來,并依據我國1994年和2005年兩次匯改使得人民幣匯率一直處于上升趨勢,并且升值速度越來越快的的實際情況,不僅研究匯率變動對我國就業總量的影響,還將采用1995年到2010年我國16個行業和29個省市的面板數據對人民幣匯率變動對我國行業層面和地區間就業的影響進行分析,從相對微觀的角度入手,解釋人民幣匯率變動對我國就業的宏觀影響。通過面板數據模型,實證檢驗所選取的相應變量對就業影響的顯著程度,以準確識別影響就業的關鍵因素。
研究匯率變動對就業的影響,其實質就是研究匯率變動通過影響什么中間變量,繼而對就業產生影響,這些起到傳導作用的中間變量就是匯率變動影響就業的傳導渠道,也稱為傳導途徑或傳導機制。結合先前相關文獻的研究,本文認為匯率變動影響就業的傳導渠道主要可以歸納為兩條:一是匯率變動引起產品的進出口價格變動,同時還會改變企業對未來進出口的預期,進而影響企業的投資決策,從而改變企業對產品的總需求和生產規模,最終影響就業,我們稱這樣一條傳導渠道為對外貿易渠道,主要考察對外貿易開放度在匯率變動對就業產生影響的過程中所起到的作用;二是匯率影響外商投資,并通過多種渠道最終影響國內就業,我們稱之為外商直接投資渠道。
從一國對外貿易角度分析,匯率影響就業是指通過匯率影響對外貿易,進而改變本國的就業狀況。對外貿易在匯率影響就業的過程中起到了中間紐帶的作用,是匯率影響就業的一條傳導渠道,這條傳導渠道主要在短期內發生作用。具體而言,匯率貶值時,用外幣表示的本國產品價格下降,用本幣表示的外國產品的價格上升,這對于采取出口導向型戰略的企業來說,產品的出口需求增加,同時也刺激了本國進口替代品的需求增長,有助于進口替代型企業需求的增加,從而最終導致一國總需求的增加,增加就業。反之,當匯率升值時,本國總需求減少,就業也隨之減少。本幣匯率升值幅度越大,出口下降的幅度越大,需求量越少,最終匯率對就業的抑制作用越強。由此可知,匯率的變動會直接影響到產品的出口需求,而出口產品的規模又會直接影響到出口企業的生產規模,進而影響到本國的就業規模。因此,我們可以說,匯率變動對就業的影響程度依賴于該企業或者該行業在國際市場上的市場占有率,即在國際市場上所占份額的大小。企業或者行業在國際市場上所占份額越大,該企業或者行業的生產規模受到匯率變動的沖擊就越大,企業或者行業的就業變化也就越明顯。
此外,作為連結東道國與投資母國價格比的匯率是外商做出直接投資決策時必須要考慮的重要影響因素,因此外商直接投資也是影響本幣匯率變動與本國就業變動關系的一條中間傳導渠道。從理論上看,匯率變動對外商直接投資主要通過三個效應產生影響(Dixit and Pindyck,1994;Klein and Rosengren,1994;Froot and Stein,1991;Kohlhagen,1997):一是成本效應,二是財富效應,三是需求效應(見圖1)。

圖1 外商直接投資傳導渠道示意圖
通常情況下,外商直接投資的流入,會在一定程度上推動東道國經濟的發展,為東道國勞動力創造并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此時我們假定在其他條件保持不變的情況下,東道國貨幣匯率升值,在匯率成本效應的作用下,國內生產要素價格相對上升,外國貨幣的購買力相對下降,增加了外商的投資成本,降低了投資回報率,從而導致外商直接投資減少。而匯率的財富效應會在匯率升值時,使得外國投資者的財富相對于本國投資者的財富下降,投資需求下降,也導致外商直接投資下降。同時匯率升值,通過匯率的需求效應導致出口產品的價格出現變化,本國對外投資替代出口,外商直接投資下降。由此可見,無論通過哪種效應,匯率的升值都會導致外商直接投資的減少,由此導致東道國勞動密集型產業投資的減少,資本技術投入降低,最終導致東道國就業下降。但另一方面,外商直接投資能夠為東道國帶來先進的生產技術,致使東道國的勞動生產率大幅度提高,推動相關產業的發展,進而拉動東道國經濟增長,為東道國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促進東道國就業。
為了分析人民幣匯率變動對我國就業量的影響,我們不妨首先建立一個關于人民幣匯率和就業量以及其他可以影響就業量的變量之間的函數關系。我們以emp表示被解釋變量就業量,以reer表示解釋變量人民幣實際匯率,以x表示其他控制變量,那么關于這幾個變量間的函數關系可以表示為:
emp=F(reer,x)
(1)
這其中x為除了實際匯率以外其他影響就業量變化的控制變量。參照Dekle(1998),范言慧、宋旺(2005)和沙文兵(2009)的模型及變量選取方法,以及根據數據的可獲性,本文選用中國市場需求規模(gdp)、出口規模(export)、進口規模(import)和外商直接投資總額(fdi)幾個控制變量建立適用于分析的經濟計量模型。具體表述如下:
lnemp=α0+α1lnreer+α2lngdp+α3lnexport+α4lnimporti+α5lnfdi+μ
(2)
如果相關變量之間存在協整關系,我們進一步建立誤差修正模型,具體形式如下:

(3)
我們選取1995年到2010年我國就業總人數作為被解釋變量,選取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作為解釋變量,選取我國GDP總量來衡量我國市場需求規模,同時利用我國對外貿易中進口和出口貿易總額分別占中國GDP的比重作為衡量我國進、出口規模的指標,選取我國各年年末外商直接投資總額來衡量我國的外商直接投資規模,所有數據來源于國際清算銀行(BIS)、《中國統計年鑒》各年數據庫、中國國家統計局數據庫和中經網數據庫。
實證結果表明,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與我國就業總量之間的關系為:
lnemp=12.960-0.562lnreer+0.162lngdp+0.079lnexport-0.094lnimport-0.145lnfdi
這說明,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上升會對我國就業產生負向的沖擊,且影響非常顯著。該結論不僅與國內大多數學者的觀點相符,而且也與我國當前的實際情況相符。
從上面的結論可以看出,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上升在總體上會抑制我國的就業水平,即如果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我國總體就業就會下降。因為匯率的變動首先會影響產品的國內外比價,所以從貿易開放度的角度衡量,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變動對不同開放度的行業的影響一定不同,哪些行業的影響顯著,哪些行業的影響較弱,這些行業又有什么特征,這值得我們進一步從行業層面分析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與就業之間出現這種負向關系的原因。
其實匯率變動影響行業間或者行業內就業的傳導路徑有很多,其中實際匯率變動會導致本國商品國內外價格比的變化,這種改變會影響產品的國際競爭力,并最終導致勞動力資源的重新配置。我們根據Berman等人(2009)模型中的傳導途徑,得到匯率的勞動需求彈性,它是一個關于生產效率的函數。我們發現生產效率和競爭力都會影響匯率變動對就業產生的沖擊,并且我們假設它們是外生的。假定典型的消費者行為符合Dixit-Stiglitz效用函數,并且假定兩類不同產品之間的替代彈性為σ:
(4)

(5)
其中,Yi是i國的收入,Pi是i國的價格指數。
Berman等人(2009)在這個模型中的主要創新就是關于分銷成本的介紹,這些分銷成本會影響商品在目標國的定價。若我們假定價格函數為:
(6)

假定產品φ的生產成本為:
越瓷出現的首要目的是作為日常生活用具,但是隨著人們物質文化生活水平的改善,越瓷組合的出現卻成為人們享受生活美的一種重要形式。
(7)
其中,w為本國的工資水平,Fi(φ)為出口到i國商品的固定成本,假設它也依賴于生產效率。
根據Shephar定理,勞動力的需求函數為:
(8)
通過這個我們可以推斷匯率的勞動力需求彈性為:
(9)


ζφLowproductivityHighproductivityσOpen++++-Open--+--
上面的表格說明,在給定的對外貿易開放程度水平下,生產率水平越高,勞動力需求對匯率變動的敏感性就越低。而對于給定的生產率水平,對外開放程度越高,匯率變動對勞動力需求的影響就越明顯。因此,這個模型反映了對外貿易開放度高且生產率水平低的部門受匯率變動的影響最大,而對外貿易開放度低但生產率水平高的部門受匯率變動的影響最小。①
根據這一模型,我們選用我國制造業1995-2010年16個行業②ISIC二位數水平下和SITC三位數水平下的相關數據進行分析。數據來源于各年《中國統計年鑒》、ISIC數據庫、UN Comtrade數據庫、中經網和IFS。
因為匯率變動對就業的影響會因貿易開放程度的大小而不同,所以在回歸模型中我們添加了一個匯率和貿易開放度的交互項。同樣,對于技術水平在匯率影響就業中所發揮的作用,我們用匯率和生產率的交互項來表示。表1給出了該模型的估計結果,用各行業的就業量作為被解釋變量,表中第一列表示的是利用基本回歸框架估計的實際有效匯率的結果,第二列中又添加了技術水平變量進行估計的結果。結果表明,無論考察幾種傳導渠道,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變動的方向和我國就業的變動方向都是相反的,即如果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上升,我國就業量就會下降,就業增長也會受到抑制。在不受技術水平控制的基本回歸模型中,實際有效匯率和開放度交互項的系數在統計意義上非常顯著,且起到了增強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變動對行業就業的負向沖擊作用。這個結果不僅與前面的理論分析相符,而且與Klein等人(2003a)的研究結論一致,即貿易開放度高會增強實際有效匯率對就業的負向影響,使就業的匯率彈性變得更加敏感。開放度越高的行業,就業受匯率變動的負面沖擊越大。在考察貿易開放度和行業技術水平同時存在的情況下(表1中的第二列),技術水平低的行業受到匯率的負面沖擊比技術水平高的行業所受到的沖擊更明顯。

表1 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變動
注:顯著性水平:*代表10%水平,**代表5%水平,***代表1%水平。括號內為標準差,計量軟件為Eviews6.0。
我國地域廣闊,人口眾多且分布不均,各地區經濟發展不平衡,不同地區③的就業差異也十分明顯。總體來說,東部沿海地區相對于中西部地區就業人數較多,并且多數集中在第二、三產業上,第一產業就業人數較少。因此,為了更好地分析人民幣匯率變動對我國就業的影響,在考察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變動對我國整體就業和16個行業就業影響的基礎上,進一步分析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變動對我國29個省市的影響。
我們選取29個省市城鎮就業人數作為被解釋變量,各省市的實際有效匯率、④市場規模、出口規模、貿易開放度、工資水平和各省外商投資企業數量作為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數據來源于各年《中國統計年鑒》和IFS,并根據基本模型進行檢驗。

表2 29省市面板數據估計結果
注:()括號內為標準差,[]括號內為P值。
分析結果表明(見表2),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變動對中國各個省市的就業總體上也呈現出一種負向影響,這與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變動對中國整體就業和行業就業的影響狀況相同,這足以說明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無論在宏觀層面,還是在產業層面,乃至地區層面,對中國就業都會產生一個負向的沖擊,不利于中國的就業。
從實證分析結果看,無論是從中國整體層面上分析,還是從行業和省市層面分析,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對中國各層面就業影響都是負向的,都會導致中國就業不同層面、不同程度的下降。究其原因,主要是對外貿易傳導渠道的作用。總體上看,由于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導致以國際價格衡量的中國勞動力成本上升,國際競爭力下降,出口需求減少,失業增多,就業減少。即便部分行業的就業保持不變或者有所增加,也無法抵消對外貿易開放度高并且生產率水平低的制造業出口行業就業人數的下降,最終出現宏觀就業形勢惡化的局面。
在行業層面上,那些貿易開放度高且生產技術水平低的行業對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表現得更為敏感,受到的負向沖擊更加顯著。這是因為對于出口行業而言,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由于直接降低其產品的成本優勢,因此影響會更為顯著。而無論對于出口行業還是進口替代品行業來說,那些生產技術水平較低的勞動密集型行業,在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的情況下受到的成本上升、競爭加劇及需求下降的沖擊程度更大,所造成的勞動力需求減少、就業減少的結果也就更加明顯。
在地區層面上,對外開放程度越高的省市,其就業受實際有效匯率變動通過對外貿易渠道造成的影響越顯著,在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情況下這些省市的就業下降趨勢越明顯。另一方面,由于外商直接投資帶來的勞動生產率上升的積極效應有利于就業,因此外商直接投資企業較多的省市,在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的條件下,其就業受到的負向沖擊可以有所緩解。總體而言,盡管各個省市的資源稟賦分布不均,東部地區與中西部地區相比,其經濟發展水平和對外貿易開放程度較高,外商直接投資數額和企業的數量較多,但是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對各個省市的就業的影響卻都是相同的,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對任何一個省市的就業都是不利的,這說明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通過對外貿易渠道對就業造成的負面效應總體上抵消掉了外商直接投資對就業的積極效應。
本文通過實際有效匯率變動影響就業計量模型的構建,利用近期我國總體、制造業16個行業和29個省市的相關經濟數據,分別從總體、行業及地區的角度就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變動對我國就業的影響進行了實證分析。結果表明,無論是在總體宏觀層面,還是行業或地區層面,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均不利于我國就業。
從我國總體情況來看,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不利于中國總體就業的發展。從行業層面來看,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變動對中國16個行業的就業同樣具有負向影響,即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上升,導致我國制造業各行業的就業減少。同時在行業的貿易開放度和生產率水平這兩個中間傳導渠道作用的影響下,這種負相關關系更加顯著。
從各省市層面來看,盡管各省市不同的消費物價水平導致各省市實際有效匯率略有不同,但其對各省市的就業變動卻表現出了相同的不利影響,即各省市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明顯導致各省市就業的減少。
這一結論具有以下三方面的政策意義:首先,未來一定時期內,在我國的匯率制度改革與匯率政策調整中,應避免出現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大幅升值的情況,以防止其對我國就業造成過于強烈的沖擊。
其次,長期來看,防范匯率因素變動沖擊我國就業的更加有效的途徑是,促進經濟結構的轉型和產業結構的升級,提高各行業的生產技術水平,以削弱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變動對行業層面就業可能帶來的沖擊。
第三,由于地區層面上各省市就業都會受到實際有效匯率上升的負向影響,因此無論是推動產業升級,還是盡量發揮外商直接投資對就業的促進作用,對各省市而言都具有重要意義。
注釋:
①鑒于高技術水平的生產部門的勞動生產率比低技術水平生產部門的勞動生產率高,那么我們有理由預期高技術水平生產部門受匯率變動的影響較小。
②具體行業分類可以和作者聯系索取。
③本文選取的29個省市可以劃分為四大經濟地區:東部包括北京、天津、河北、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和海南,中部包括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南和湖北,西部包括廣西、四川(包括重慶)、貴州、云南、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和內蒙古,東北部包括黑龍江、吉林和遼寧。
④各省實際有效匯率=我國實際有效匯率×全國消費物價指數÷各省消費物價指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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