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現代文獻報道的精液不液化所致男性不育的中醫證治規律分析

戴繼燦王天芳裴曉華李曰慶

（1北京中醫藥大學第三附屬醫院科室，北京，100029；2北京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北京，100029；3北京中醫藥大學東直門醫院，北京，100700））

思路與方法

基于現代文獻報道的精液不液化所致男性不育的中醫證治規律分析

戴繼燦1王天芳2裴曉華1李曰慶3

（1北京中醫藥大學第三附屬醫院科室，北京，100029；2北京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北京，100029；3北京中醫藥大學東直門醫院，北京，100700））

目的：基于現代文獻報道分析、總結精液不液化所致男性不育的中醫辨證、治療規律。方法：通過檢索CNKI中文期刊全文數據庫，獲取2002—2012年間發表的與精液不液化所致男性不育癥中藥有效治療相關的文獻報道，建立數據庫，分析涉及的證候及用藥分布情況，歸納、總結其辨證、治療規律。結果：納入分析的39篇文獻中，屬辨證論治者19篇，專方治療者15篇，中西醫結合治療者5篇。1）辨證論治的文獻中，共計出現辨證結果16個，排在前五位的是腎陰虛證，下焦濕熱證，腎陽虛證，痰瘀阻滯證及腎陰虛、下焦濕熱證，但從用藥看不單純是針對所辨證候，而是兼顧了疾病的復雜病機；從運用專方或專方結合西醫手段治療用藥情況看，以滋陰清熱、涼血化瘀及清熱利濕、軟堅散結的藥味出現頻率為高，且均有以淫羊藿為代表的補陽藥物的較高出現頻率，反映了20個專方的藥物構成是針對虛實夾雜的復雜病機的。2）基于辨證的用藥及專方用藥特點，體現了辨病與辨證相結合及補中有瀉，補而不滯，瀉中有補，顧護正氣的補清相兼與陰中求陽、陽中求陰的陰陽平衡的基本治療原則和用藥特點。結論：本病存在虛實夾雜、錯綜復雜的病機，虛主要表現為腎陰虛、腎陽虛，實主要表現為下焦的濕熱（毒）及瘀血、痰濁；臨床治療時當根據患者的具體情況，明辨其虛與實的孰輕孰重以及陰虛、陽虛和濕熱（毒）、瘀血、痰濁的不同與側重。

精液不液化，男性不育，中醫，證治規律

精液不液化是指精液排出體外后，在37℃恒溫水浴箱中超過1 h仍不液化［1］，是導致男性不育的常見原因之一。國外的文獻報道其發生率在2.51%～42.65%之間，我國上海仁濟醫院統計的2919例男性不育癥患者中，屬于液化不全者占4.97%［2］。西醫認為，精液的凝固與液化主要受前列腺和精囊腺分泌的蛋白質調控，當精囊和前列腺出現炎癥時可導致精液凝固和液化障礙，因此，臨床上常針對感染使用抗生素和/或口服、肌注各種促精液液化酶類制劑進行治療。由于對男性不育中精液不液化癥的確切發生機制的認識仍未完全明了，療效不確切，體外處理精液后人工授精是目前主要治療手段［3-4］。

中醫認為，精液不液化多屬于精熱、精冷、精濁、精瘀、精稠等。文獻報道，從中醫角度治療，有一定療效。本文擬通過檢索、分析2002—2012年間發表的與精液不液化所致男性不育癥中藥有效治療相關的文獻報道，分析涉及的證候及用藥分布情況，歸納、總結其辨證、用藥規律，為指導臨床論治該病提供一定依據。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納入分析的39篇文獻，來自于CNKI《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所收錄的、發表于2002—2012期間與精液不液化所致男性不育癥中醫有效治療相關的文章。

1.2 檢索方法與策略 采用2人獨立檢索的方式對文獻進行檢索。進入上述文獻數據庫的電子檢索界面，文獻分類目錄限定為“中醫學”“中藥學”“中西醫結合”，以“精液不液化”+“男性不育”and“中醫（藥）治療”or“證型”為檢索策略，對2002—2012年間的文獻進行一次性檢索。再通過人工閱讀，選取符合下述文獻納入和排除標準的文章。

1.3 文獻的納入、排除標準 1）符合精液不液化性男性不育癥的診斷標準，且包含較為明確的運用中藥治療有效的臨床報道；2）若文章內容為重復發表或者明顯雷同者，經判斷為同一研究后，選擇資料最完整的文獻納入分析；3）排除文獻綜述及只有治則、無明確方劑或無詳細組方成分或無具體病例數等的文獻。

1.4 文獻歸類方法 通過人工閱讀將文獻分為三大類：1）辨證論治：受試對象有明確辨證結果者；2）專方治療：受試對象無明確辨證結果，采用成方加減或自擬方治療；3）中西醫結合治療：同時采用中藥和西醫方法進行治療。

1.5 證候名稱及中藥名稱規范方法 1）對于不同證型，根據其實質，予以合并。如將“陰虛火旺”“腎陰虧虛”“腎陰不足”“陰虛液少證”“腎火偏旺”等歸類為腎陰虛證；對于“濕熱”“濕熱下注”“下焦濕熱”等根據文中本意歸類為“下焦濕熱”；“陽虛”“腎陽虧虛”統一為腎陽虛等。2）對文中同一中藥以不同名稱出現者，根據高學敏主編的《中藥學》予以歸并、統一［5］。如將“牡丹皮”與“丹皮”統一為“牡丹皮”，“山萸肉”與“山茱萸”統一為“山茱萸”，“懷牛膝”與“牛膝”統一為“牛膝”，“仙靈脾”與“淫羊藿”統一為“淫羊藿”等。

1.6 數據庫的建立及統計學方法 應用Epidata2.0軟件建立數據庫，以SPSS格式導出，應用SPSS 17.0軟件對辨證結果、所用處方及中藥等進行頻次統計分析。

2 結果

納入分析的39篇文獻中，屬辨證論治者19篇，專方治療者15篇，中西醫結合治療者5篇。

2.1 辨證論治精液不液化文獻中的辨證結果及用藥情況 屬于辨證論治的19篇文獻中，共計出現辨證結果16個，總頻次為45。其中出現率排在前五位的為腎陰虛、下焦濕熱、腎陽虛、痰瘀阻滯及腎陰虛、下焦濕熱；屬于單純虛證者為22次，單純實證者為17次，虛實夾雜者為6次；虛證以腎之陰虛、陽虛為主，也涉及氣虛、精虧以及氣陰、氣血、陰陽兩虛；實證以濕熱、瘀血、痰為主，也有氣滯、痰濕。具體見表1。

表1 19篇辨證論治文獻中的辨證結果分布

上述排在前五位的辨證結果中，11篇出現腎陰虛證，其治療涉及藥味49種，可歸為補陰、清熱（涼血、瀉火、解毒、燥濕）、補陽、利濕等類，但根據其出現頻次較高的藥味，可概括為知柏地黃丸之意；9篇出現下焦濕熱證，其治療涉及藥味33種，可歸為利濕、清熱（燥濕、涼血、解毒）、補陰及化瘀散結等類，但以清熱利濕為主；6篇出現腎陽虛證，其治療涉及藥味38種，可歸為補陽、溫里、補陰血及清熱利濕等，但以補陽溫里為主；4篇涉及痰瘀阻滯證，其治療涉及藥味44種，可歸為活血化瘀、理氣、溫里、化痰、散結、清熱、利濕及補益，但以活血化瘀、理氣及化痰散結為主；3篇出現腎陰虛、下焦濕熱證，其治療涉及藥味28種，可歸為清熱（解毒、涼血）、補陰及利濕、活血化瘀、散結等，以清熱補陰為主，每證具體所用藥味的分布情況見表2。

表2 常見證候的用藥頻率分布情況（n，%）

2.2 專方治療精液不液化文獻中的用藥情況 15篇專方治療精液不液化文獻中涉及用藥43味，可歸類為清熱（涼血、燥濕、瀉火、解毒）、補陰、補陽、化瘀、化痰、通絡、散結、利濕等，以清熱涼血、燥濕、解毒及補陰、補陽的出現頻率相對高，具體每味藥在15篇文獻中的分布情況見表3。

表3 15篇專方治療精液不液化文獻中的用藥頻率分布情況［n（%）］

2.3 中西醫結合治療精液不液化文獻中的用藥情況

5篇中西醫結合治療精液不液化文獻中的專方中涉及36味藥，可歸為清熱（涼血、瀉火、燥濕、解毒）、補陰、補血、補陽、利濕及化瘀散結等，體現出補益與祛邪并重。

表4 5篇中西醫結合治療精液不液化文獻中專方治療用藥頻率分布情況（n，%）

3 討論

3.1 精液不液化所致男性不育的證候特點 基于辨證論治的19篇有效文獻報道中，共計出現辨證結果16個，有單純的虛證、實證，也有虛實夾雜之證。排在前四位者，其辨證雖然均屬于單純的虛證（腎陰虛、腎陽虛）或實證（下焦濕熱、痰瘀阻滯），但根據每個證下所用藥味的分布情況不難看出，對于腎陰虛證的治療，以滋陰降火藥物的出現頻率為高，但也有補陽、清熱利濕解毒及化瘀散結藥物的運用；對于腎陽虛證的治療，以補陽溫里藥物的出現頻率為高，但也有滋補陰血及化瘀散結和清熱利濕解毒藥物的運用；對于下焦濕熱證的治療，以清熱利濕藥物的出現頻率為高，但也有滋補陰血及化瘀散結藥物的運用；對于痰瘀阻滯證的治療，以化瘀化痰、軟堅散結藥物的出現頻率為高，但也有補益陰陽、氣血藥物的運用。上述用藥情況說明，即使文獻報道中患者的主證為虛或實，但可能因為同時存在實或虛的兼證、兼癥，或考慮到本病本身容易出現錯綜復雜的病機趨勢，在補虛或瀉實同時，適當加用了一些針對兼證、兼癥的瀉實或補虛藥物。

從20篇運用專方或專方結合西醫手段有效治療精液不化所致男性不育的用藥情況看，以滋陰清熱、涼血化瘀及清熱利濕、軟堅散結的藥味及出現頻率為高，且均有以淫羊藿為代表的補陽藥物的較高出現頻率。說明20個專方的藥物構成是針對虛實夾雜的復雜病機的。

總之，從上述辨證論治及專方藥物的組成可知，精液不化所致男性不育的病位主要涉及腎和下焦，在腎者多屬于腎陰虛或腎陽虛，甚至陰陽兩虛。因為陰虛火旺，津灼液煎，可導致精液黏稠不液化；腎陽虧虛，無力溫暖精室，可使精液寒冷而凝固不化。而這里的下焦多指下焦濕熱，一般是不包括腎在內（盡管按照中醫對三焦的劃分，腎屬于下焦），因為傳統中醫認為腎多虛證。從西醫角度看，有很多患者的精液不化是與精囊和或前列腺的炎癥有關，而這些炎癥的表現多屬于中醫的下焦濕熱（或熱毒），濕熱或熱毒內蘊，可導致精液的凝固不化。由于傳統中醫中沒有與西醫精囊和前列腺相對應的臟腑，而肝經“過陰器、抵少腹”，所以這里的下焦濕熱（或熱毒）包括了肝經濕熱在內。慢性前列腺炎的反復發作，可出現前列腺的飽滿、腫大及質硬和壓痛，精液不化的患者可伴有精索靜脈曲張等，從中醫角度來說多屬于瘀阻痰凝于下焦而成，因此，其辨證中屬實者多有瘀血和或痰濕（濁）的凝滯，治療時常運用一些活血化瘀、化痰軟堅的藥物。基于文獻報道所歸納的精液不化所致男性不育的證候特點，反映了該病具有虛實夾雜、錯綜復雜的病機特點，臨床上當根據患者的具體情況，明辨其虛與實的孰輕孰重以及陰虛、陽虛和濕熱、瘀血、痰濁的不同與側重。3.2 精液不液化所致男性不育的用藥特點 從上述基于辨證用藥及專方用藥的特點看，體現了辨病與辨證相結合及補中有瀉，補而不滯，瀉中有補，顧護正氣的補清相兼與陰中求陽、陽中求陰的陰陽平衡的基本治療原則和用藥特點。

具體來說，針對本病的腎陰虛證，常選用生地黃、熟地黃、赤芍、白芍、丹參、牡丹皮、知母、麥冬、玄參、女貞子、山茱萸等，在滋陰的同時，清熱涼血；針對腎陽虛證，常遠用淫羊藿、仙茅、巴戟天、覆盆子、肉蓯蓉、韭菜子及附子、肉桂等，在溫補腎陽的同時，溫里散寒，其中以淫羊藿的運用率為最高；針對下焦濕熱（毒）證，常選用車前子、黃柏、蒲公英、澤瀉、茯苓、金銀花、敗醬草、白花蛇舌草、薏苡仁等；針對瘀血證，常選用當歸、丹參、路路通、水蛭、川芎、牛膝、赤芍、牡丹皮等以化瘀涼血；針對痰濕（濁）證，常選用半夏、浙貝母、陳皮、茯苓等；另外，還選用路路通、玄參、皂角刺、浙貝母等通絡軟堅。

在上述治療中，也有一些是根據西醫對本病發生機理的認識及中藥的現代藥理研究結果而選用藥物的。如具有活血破血作用的水蛭，據現代藥理研究證實，具有擴血管、促進血液循環、抗凝血作用，因此，選取水蛭治療精液不液化除考慮到其傳統的活血破血作用外，可能也將現代藥理抗凝機制作用應用到精液不液化的抗凝過程［6-7］。也有人提出在辨證的基礎上，應酌加如雞內金、麥芽、谷芽、山楂、烏梅等助脾胃化生之品，可調節全身酶的活性，促進酶分解作用，有利于精液液化物質的補充及功能恢復［8］，這也是根據西醫對本病發病機制認識而選取中藥的。當然，選取藥物的思路是否正確及有效，還有待于進一步的深入研究來證實。

本文對精液不化所致男性不育的中醫辨證、用藥特點的歸納，是基于對中藥有效治療文獻報道的分析、總結，雖然屬于回顧性的分析，但可為今后指導臨床論治該病及深入研究提供一定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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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09收稿 責任編輯：曹柏）

Analysis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CM Syndromes and Treatment in Male Patients with Infertility Attributing to Non-liquefaction Semen based on TCM Literatures Review

Dai Jican1，Wang Tianfang2，Pei Xiaohua1，Li Yueqing1，3

（1 The Third Hospital Affiliated to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100029，China；2 School of Basic Medical Science，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100029，China；3 Dongzhimen Hospital of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100700，China）

Objective：To analyze and summariz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CM syndromes and treatment in male patients with infertility attributing to non-liquefaction semen based on TCM literatures review.Methods：Literatures on TCM syndrome of male patients with infertility attributing to non-liquefaction semen published from 2002 to2012 were retrieved from CNKI database.The selected literatures were recruited in a new database.The characteristics of TCM syndromes and treatment in male patients with infertility were further analyzed and summarized.Results：Among the recruited 39 literatures，19 articles were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and treatment，15 articles were on special prescription treatment，5 articles were on integrated treatment of CTM and western medicine.In 19 articles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and treatment，top 5 of syndrome type with frequency were as follows：deficiency of kidney yin，damp-heat diffusing down，deficiency of kidney yang，phlegm-accumulation stasis，deficiency of kidney yin and damp-heat diffusing down.The given treatment was considered as the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and the complex pathogenesis.The high frequenc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ategory in the15 articles on TCM special prescription and 5 articles on integrated TCM and western medicine were as follows，nourishing yin and clearing heat，cooling blood to remove blood stasis，clearing heat and removing dampness，resolving hard lump.Among all the prescriptions，it indicated that the complexmechanism for infertility male attributing to non-liquefaction semen targeted on notifying yang.The characteristics for the treatment to combine differentiation of TCM sydrom and diseases revealed that it is necessary to reinforce insufficiency and reduce excessiveness，keep balance between Yin and Yang.Conclusion：The mechanism of male infertility attributing to non-liquefaction semen is complex，mingled with excess and deficiency syndromes.The scheme of treatment on this disease is determined on the situation of patients.It is necessary to weigh and consider balance between insufficiency and excessiveness.

Non-liquefaction semen；Characteristics of TCM syndromes and treatment；Male infertility

R256.56

A

10.3969/j.issn.1673-7202.2014.03.037

上海市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項目（編號：2010JG02）

裴曉華，男，北京中醫藥大學第三附屬醫院主任醫師，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中醫外科，E-mail：pxh＿127＠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