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頻落馬，打虎何處去？

田雄獅

在政治領域，若把省部級及以上的貪腐高官稱之為“老虎”，以十八大為開端，中共反腐大幕由此拉開。從四川省原省委副書記李春城落馬開始，至今已有19名省部級高官落馬，“打虎”碩果累累。

2013：“打虎”路線圖

歷數被打下的“老虎”，發現他們有共同的臉譜：副職多、退居二線多、偏安一隅的多，其中還不乏窩案。

十八大后落馬的省部級高官共19人（加上2012年底的李春城）。其中，國資委原主任蔣潔敏、四川省政協主席李崇禧、公安部副部長李東生為正部級官員，其他皆為副省部級官員。

反腐專家、湖南商學院副院長王明高解釋，這些人在當副職之前，都是頗有權力的正職官員，比如市委書記。

在這些省部級落馬官員中，不少在退居二線后才東窗事發。如江西省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陳安眾、湖北省政協原副主席陳柏槐、湖南省政協原副主席童名謙、四川省文聯原主席郭永祥、廣西壯族自治區政協原副主席李達球。

王明高表示，當官員還在一個地方任職時查案比較有難度，人走了就好查了。這些落馬的官員有不少已退休或者是在人大政協任職，但只有極少數是因人大政協的位置而受賄的，主要還是過去當實權領導的余威在起作用。

重拳出擊打擊“偏安一隅”的老“老虎”亦是去年查處案件的特點之一。梳理落馬高官簡歷不難發現，其中不少都是盤踞此地多年的“官場老人”，有些甚至就是生在本地、長在本地、仕在本地的官員。比如，湖北省政協原副主席陳柏槐、湖北省原副省長郭有明、湖南省政協原副主席童名謙、南京市原市長季建業、廣西壯族自治區政協原副主席李達球、內蒙古自治區原黨委常委、統戰部原部長王素毅等六名落馬官員。而四川省委原副書記李春城、四川省文聯原主席郭永祥以及江西省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陳安眾等，雖然并非本地人，但他們在該地官場也深耕十年以上。

過去一年中，在懲治貪腐時敢于向“窩案”開刀也是一個特點。最具代表性的是中石油窩案，已落馬的高管達6人，中石油因而成為今年高管落馬數量最多的國企。

注重國企和金融領域的反腐是此輪反腐的另一大特點。2013年國有企業高管級別的領導落馬者約31人，而王岐山早年長期在金融行業工作，熟悉金融規律，也對金融腐敗有著清醒的認識。王岐山曾表態稱，“本屆中紀委若干工作重點之一就是整頓、查辦、打擊金融領域腐敗、違規、違法犯罪活動，不達目的絕不收兵。”

王明高對此解釋說，每一屆黨代會前后，百姓反腐敗呼聲都很高，所以新政府上臺反腐首先是順應民意。新一屆領導班子要取信于民，就要懲治腐敗。更重要的是通過懲治腐敗推進各項工作。他認為，不能用抓到的人數多少來評價反腐敗成效，而是要讓官員不能腐、不敢腐，不易腐。

而對于此輪反腐目標和手段，制度反腐學者李永忠認為，在以往的基礎上，十八大以來，反腐的突出特點：一是當前以治標為主的思想堅決；二是聚焦重點、整合力量，打好殲滅戰的戰役思想正確；三是改革紀檢體制，強化異體監督，為治本贏得時間的戰略思想清楚。他認為反腐的成效不在于查了多少案子，打了多少高官。查高官是為了形成高壓態勢，好比一個高壓鍋達不到一定壓力，飯是做不好的。但僅有壓力也不行，水加多少，解壓閥好不好，都是能不能煮好飯的關鍵。

中國監察學會副會長、北京大學廉政建設研究中心主任李成言分析，習式反腐最大的特點在于一查到底，不半途而廢。

2014：“打虎”將發力“治本”

打虎何處去？11月15日閉幕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就改革中共黨的紀檢體制，強化對權力的監督，推進制度反腐等，明確了路線圖，奠定了未來五到十年的反腐總基調。

首先是，中央紀委獲得授權，強化對下級紀委的領導，主要從“事權”和“人權”兩方面發力：首先是紀委書記選派，以上級紀委提名為主；其次，腐敗線索處置和案件查辦，在向同級黨委報告的同時，須向上級紀委報告，查辦腐敗案件要以上級紀委領導為主。

目前，真正能干擾紀委辦案的，多是地方黨委主要領導或其他黨委常委。如果同級紀委以上級選派為主，而腐敗線索和案件查辦同時上報，那么此前多發的地方主要領導壓案、瞞案將更為困難。這是約束“一把手”最具實質性的手段。

11月29日，中央紀委在解讀三中全會《決定》時提出，新任領導干部配偶子女從業、財產、出國（境）等有關事項公開制度，將啟動試點。今后，中央將制定配偶移居國（境）外的國家工作人員任職崗位管理辦法。

這意味著，新提拔黨政領導及其家庭成員的就業、家庭財產等信息將從試點開始，逐步公開，而眾多的“裸官”們也將受到當地紀委更多的監督。公眾的期待則是，希望這種約束黨政官員權力的改革，盡快全面推開，并進一步制定出臺中國版《陽光法案》。

“探索實行官邸制”，是三中全會《決定》的另一個新提法。2013年9月，“房叔”、“房姐”先后受審，人們不禁要問：既然遏制公款消費就導致高端餐飲業的下滑，那么，嚴查并公開官員房產信息，會不會對“遏制房價暴漲”帶來積極影響？

專家指出，推行官邸制，核心是“如何為高級黨政官員定價”。2013年12月中旬，官方透露說，中央組織部正會同有關部門修訂省部級領導干部的生活待遇規定，同時，中共黨和國家領導人的生活待遇規定，也正在研究修訂。

除了黨內監督，2014年，在國家層面，中國也將推動反腐敗立法。中央紀委已明確，未來要“重點做好反腐敗單行法律和配套法規的立法工作”。

近日，中央紀委有關負責人透露，今后，一些實踐證明有效的黨紀政紀規定和行政規章將上升為法律法規。同時，中央紀委還將完善腐敗案件揭露、查處機制，完善保護證人、舉報人的制度；再者，強化國際合作，打擊腐敗分子外逃，并健全官員追逃追贓機制。

摘編自《經濟觀察報》、財新網，作者沈念祖、聞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