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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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安全生產刑事責任的立法完善
楊國舉
(寧夏大學 政法學院,寧夏 銀川 750021)
我國安全生產刑事立法采用的是“事故型”的模式,注重抽象的報應和預防。在現代社會中,安全生產的刑事責任應具有多維性的內涵和變革的視角,其含義是指犯罪人因其安全生產犯罪行為而承擔的以預防、修復和懲罰為目標的刑事處罰。我國安全生產刑事責任的立法應該通過防線前移、增加及完善有關刑法條文、將賠償入刑和實行雙罰制等加以完善。
安全生產刑事責任;刑事立法;立法比較;立法完善
近年來,各地區、各部門和各單位由于強化了管理和監督,大力推進安全生產專項整治,實現了安全生產形勢持續穩定好轉。但是,我國安全生產領域仍然存在一些問題,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仍處于高位,安全生產形勢依然嚴峻。據安監總局調度統計:2011年全國發生各類事故347728起,死亡75572人[1]。這說明,著力構建安全防治體系,是預防安全生產事故的一個重要環節。在這些環節中,刑法是安全防治體系的最后保障。因此,加強安全生產刑事責任立法的研究,就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
世界上職業安全健康法制相對成熟的國家,大都對與安全生產有關的犯罪行為規定了較為完善的刑事責任,主要內容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在行為模式上,注重安全生產源頭管理和過程控制,強化預防為主和安全生產過程管理的刑事責任設置理念。如英國的《工作健康安全法》、美國的《職業健康安全法》和澳大利亞的《工作健康安全法》,都對有關的違法行為進行了清晰列舉,并對未導致事故發生的行為規定了刑事責任。德國刑法對于危害公共安全的行為,如濫用放射線,制造有缺陷的核技術設備等,也通過行為犯和危險犯的立法方式進行控制。第二,在責任主體方面,分別規定了法人和個人的刑事責任。如英國《工作健康安全法》規定,任何人違反該法規定的管理要求、監察員發布的命令、任何整改通知、禁止命令等,即屬違法犯罪,并在第37條對法人團體做出專門規定。此外,英國在2007年通過的《法人殺人罪法》首次規定,任何公司或組織如果因管理方面存在重大過失而導致人員死亡事故的,可能被裁定構成法人殺人罪。澳大利亞的《工作健康安全法》為個人和法人設定了不同的刑事責任,并且法人的責任明顯重于個人。第三,在責任形式方面,一般規定了罰金和監禁兩種形式并用或者選擇適用。第四,近年來,一些國家也傾向于對安全生產犯罪加大處罰力度。如2008年英國通過了《健康安全罪刑法》,對于犯罪行為可以判處2年監禁和沒有上限的罰金。
在我國,與安全生產有關的刑法條文主要有:第134條重大責任事故罪和強令違章冒險作業罪,第135條重大勞動安全事故罪,第136條危險物品肇事罪,第137條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第139條消防責任事故罪和不報、謊報安全事故罪等。這些規定具有以下特點。第一,都是事故型犯罪。這些犯罪的成立要求造成“重大傷亡事故或者造成其他嚴重后果”(134條、135條)“發生重大事故,造成嚴重后果”(136條)“造成重大安全事故”(137條)“發生重大傷亡事故”(138條)“造成嚴重后果或者情節嚴重”(139條)。第二,刑罰都是主刑。我國刑法在安全生產犯罪中都只規定了一定的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沒有規定經濟類的刑罰和資格刑。第三,主體大多是個人。我國刑法規定的與安全生產有關的犯罪主體一般是個人,只有137條的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規定了單位犯罪,但也只規定對直接責任人員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罰金,而沒有規定單位的刑事責任。
與世界上職業安全健康法制相對成熟的國家相比,我國安全生產刑事責任的立法主要存在以下缺陷:第一,刑法介入滯后,妨礙了刑法預防機能的發揮。我國刑法的這種“重事故”的立法方式,使預防的機能難以發揮,這是因為,初犯預防只有事前介入才有可能。第二,刑罰種類過于單一。我國刑法在安全生產犯罪行為規定的刑罰種類過于單一,起不到預防和懲罰犯罪的效果。安全生產犯罪行為大多與經濟利益有關,不運用經濟類的懲罰和資格刑,就不能有效地防范這類犯罪。第三,犯罪主體單一。我國刑法大多規定了直接責任人員的刑事責任,沒有規定單位的刑事責任。在安全生產中,作為受益方的單位,其責任更大,承擔責任的能力也更強,而如果只追究個人的責任,不僅使單位得不到懲罰,也使被犯罪所侵害的社會關系得不到修復。第四,我國安全生產犯罪的規定過于籠統,違反了明確性原則。刑法的明確性原則要求刑法無論是關于犯罪還是關于刑罰的規定,都必須盡可能具體,而且其意義必須明確[2]63。我國刑法中關于安全生產的刑法規范都是準用性規范,對于犯罪行為的規定比較簡約和原則。這樣的規定不僅缺乏對應性和可操作性,而且與《安全生產法》的銜接也成為問題。《刑法》把認定犯罪客觀要件的具體任務留給了《安全生產法》,如《刑法》規定的“違反管理規定”;而《安全生產法》又把在安全生產領域追究刑事責任的具體任務交給了《刑法》,如《安全生產法》規定的“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這就使許多內容都變得不確定而難以把握,必然影響刑事責任的落實[3]。
責任于刑法學上,有下述三個意義:(1) 法律上的負擔,此為責任的客觀意義。責任于此意義,又與義務及制裁同義。(2) 法律上的地位,此為責任的主觀意義。即凡應受刑法上刑罰之制裁者,必是居于刑法上一定地位的人,故學說上又稱此地位為責任。(3) 法律上的狀態,蓋負刑事責任之人刑法所稱之責任,就是此義。學說上所謂犯罪的主觀要件,亦以指此。申言之,即于刑法上居于一定地位而應為一定負擔,必有一定心理狀態與精神狀態,所謂責任,即指主觀具備法定心理狀態及精神狀態之全體而言[4]93?94。
根據上述界定,責任的第一義為犯罪的法律后果,第二義為處于應受刑罰處罰的地位,第三義為主觀上的可歸責性。刑法理論上所需要研究的刑事責任是歸責意義上的刑事責任,即第三義上的刑事責任。我國民國時期學者陳瑾昆所說的責任是心理責任論,這種理論是刑事古典學派提出的刑罰思想,即把所有的客觀因素都歸入不法,而把所有的主觀因素都歸入責任。這種刑罰思想基于19世紀末期的自然主義思想的影響,想要把刑法上的責任概念歸結為在自然科學上可以清楚地理解的經驗性事實,將責任理解為行為人在主觀上與結果的關系,主要代表人物是德國的刑法學家馮·布里、馮·李斯特、勒夫勒等。
在20世紀初,德國刑法學家弗蘭克發現了責任中的“可譴責性”因素,認為這種因素和行為人與結果心理上的聯系沒有關系。在此基礎上,德國學者弗洛伊登塔爾發展出了不可過分要求性的理論,認為作為刑法上的責任,需要存在在法律可以過分要求行為人實施行為的情形。行為人沒有實施法律可以過分要求的行為,就是有責任的,而對于不可過分要求的行為,就是沒責任的,這就是規范責任論。而德國學者羅克辛認為,責任包括罪責和刑事懲罰的預防必要性,二者雖然都是作為必要的刑罰條件,但是單獨從它們本身看來,又都表現為不充分的刑罰條件[5]125。這種責任觀念也屬于規范責任論,是這種理論在當代新的發展。不過,至今為止,責任理論仍都是抽象意義上的。畢竟責任要歸結到個體,因此它還包括以下兩個部分:一是與個體密切關聯的內容;二是積極的責任承擔。而這些要求,都不是現在的責任理論能夠滿足的。
目前,我國安全生產刑事責任的立法所追尋的仍是報應性的責任觀念。這種正義概念關注的是抽象的特征,它假定恢復平衡、償還債務需要的是懲罰,法官認為他們的工作就是給予行為人輕重恰當的刑罰,鼓勵罪犯相信通過接受所受懲罰而償還對社會的債務。這種理念的效果是可疑的,因為這種模式追求的目標和面向的受眾過于抽象,我們并不知道我們采用的這種理念是否能夠達到目的。
在理論上,我們為報應想了很多理由:以治療的名義,作為一種康復手段來預防犯罪;以個別威懾來嚇阻犯罪;通過同樣恐懼的懲罰手段來勸阻其他罪犯的一般威懾?;谶@些理由的刑事責任都是一種抽象的責任,犯罪人通過接受刑罰承擔了抽象的責任卻逃避了現實的具體責任。抽象的責任不僅對初犯、偶犯、非暴力犯罪等很多犯罪人來說是不必要的痛苦,而且對被害人和社會成員而言也沒有實際意義,因為被害人和社會并沒有從犯罪人的責任中獲得實際利益,也就難以原諒犯罪人并接受他回到社會中來。
僅僅從報應的立場說明刑罰的正當性是站不住腳的。作為社會控制的一種手段,在適用時不追求一定的目的是難以想象的。同時,國家也沒有義務將抽象的正義思想通過刑罰性的強制變為現實,那種認為正義可以通過將一種痛苦施加在另一個痛苦之上以得到彌補的思想,只有在宗教信仰中才是可以理解的[5]38。
從社會效果方面,報應刑理論也是可疑的。從改造方面來說,如果家庭、學校和宗教都失敗了,為什么我們認為監獄、精神病治療或者其他的任何治療會成功呢?并且,在治療的語境中,犯人的待遇不是根據“應得的標準”,而是根據“能治愈的標準”獲得的,這是侵犯犯人的人格的。從贖罪方面來說,報應理論也不能提供有說服力的支持。因為,贖罪意味著行為人將正義的刑罰作為自己罪責彌補而加以接受,并以此重新獲得人格性和社會性的純潔。但是,這樣一種在現實生活中很少發生的內在經歷,是作為人格的一種自主心靈方式顯示出來的。這種方式不是也不能是強制性的,而應該是在幫助性的刑罰中產生的[5]38。
適應現代安全生產的刑事司法實踐,安全生產的刑事責任必須具有多維度的內涵和變革性的視角。我們認為,安全生產的刑事責任是指犯罪人因其安全生產犯罪行為根據刑法規定而承擔的以預防、修復和懲罰為目標的刑事處罰,它包含預防、修復和懲罰三個基本內容。
首先,安全生產刑事責任首要的任務是預防,包括特殊預防和一般預防兩方面的內容。
對于安全生產來說,特殊預防包含事故前的預防和事故后的預防兩部分內容,前者通過將安全生產違法行為的犯罪化和犯罪前的社會化方案,加強對安全生產源頭和過程的控制,防止犯罪的發生,后者通過刑罰的判處與犯罪后的社會化方案,預防再犯的發生。
在安全生產中,事前預防是第一位的,刑法只有將自己的防線前移,介入生產過程中,發揮對生產過程的規制作用,促使人們確立和固化規范或規章意識,才能有效地防止安全事故的發生。這種預防思想可以在保障個人和社會進行安全生產時負有義務這個范圍內,證明刑法的任務是公正的,而且也讓行為人知道,刑法不是只等他犯罪后才對他進行懲罰,而是要使他從一開始就與安全生產的規范融為一體。這就要求刑法對安全生產的犯罪行為進行清晰的列舉,也要求刑法發展出安全生產中的社會化方案。這些方案包括建立健全安全生產教育、培訓、監管的規章制度及機構,以保證單位和個人的生產行為與已經刑法化的安全生產規范保持一致。
在安全生產中,一般預防的思想也有其地位。通過刑罰的威脅和刑罰的執行,所有從事安全生產的人都應當掌握有關安全生產法律的禁止性規定,并且避免違反這些規定。一般預防不僅具有心理學上的正當性,還表現為反映在一般地維護和加強對法律秩序的存在能力和貫徹能力的忠誠上[5]42。而要實現這些,只需要將一些與安全生產有重要關系的規范變為刑法的一部分就可以了。
其次,在安全事故發生之后,刑法的首要問題并不是如何懲罰犯罪人,而是為恢復應然狀態提供背景條件。安全生產犯罪行為的損害有四個維度,包括被害人、安全生產中的人際關系、加害人和社會,刑法應當在處置這些維度上都有所作為。這既要求安全生產的刑事司法應該從安全生產的需求──個人、生產安全以及犯罪人──的需要開始,又要求刑法適應現代生產的要求,創新出相應的刑事責任形式,發揮刑法在恢復安全生產應然狀態中的作用。這種新的刑事責任形式就是修復性的刑事責任,其目標是使犯罪人為其行為承擔責任,并重新融入社會之中。在這方面我國當前的刑法,雖然還不能確保完全的修復,但應當致力于提供修復得以開始的背景條件。
修復性責任的觀念有著悠久的歷史,在古羅馬的《十二銅表法》中就有“公犯”和“私犯”的區分。其中,私犯是指侵害個人的財產和人身的行為。該法規定,對私犯的懲罰一般相當于損失額1―4倍的損害賠償[6]208。后來,國家接管了刑事司法,刑法開始追求抽象的目標,如報應和預防。但即使報應思想也具有修復的效果,只是在抽象的意義上的一種恢復。至于特殊預防,也是通過教育或改善使犯罪人重新復歸社會,這也具有恢復性。但是,這兩種思想的效果都是有限的,因為它們都忽略了社區和被害人的需求,也沒有二者的參與。在修復的過程中,被害人、罪犯、社區和國家都應該參與其中,以使責任具有教育性、建設性、修復性。在刑事司法中,被害人是處境最不利的人,在刑事責任的設定中,必須更加注意被害人的利益,不能因為刑罰的判處而使被害人的處境更差或者被二次傷害,而只能通過刑事責任的承擔而使其處境更好,否則,刑事責任就不是正義的。
最后,懲罰只有在預防和修復的意義上才具有值得追求的價值。施加刑罰并不是為了施加人的痛苦,也不是為了將犯罪人降到被害人受損的水平,并通過這種方式打擊其優越性以達到恢復平衡的目的,而只有在保證預防和恢復的意義上,懲罰才是現代刑法追求的目標。當我們以一個社會來實施懲罰時,我們必須在其具有公正性與該當性的背景下這么做[7]178。
我國的安全生產刑事責任立法完善包括立法理念和有關刑法條文的完善兩種,具體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鑒于現代社會化大生產的高風險性和安全生產事故危害后果的嚴重性,當代各國在危害職業安全健康犯罪罪名設置方面,將許多故意或過失違反安全生產法律法規的行為規定為犯罪,同時在罪名設置上更多地增設了行為犯和危險犯[8]。在安全生產領域,我們不僅僅應該關心如何從法律上激勵良好的安全生產行為,或者如何阻止人們的安全生產犯罪行為,我們更應該關心的是,如何制定刑法法規以便于全體的社會成員能夠養成這樣一種品格(包括目標、欲望和情感),以至于具有這些品格的人不會去實施安全生產犯罪行為,或者已經養成安全生產規范所希望的行為習慣。這些更為深刻、廣泛的問題就使我們超越特定后果原則,考慮安全生產行為與品格的關系,并從這一點出發,再思考如何通過刑法來對人們的安全生產行為加以指導。這要求刑法必須能夠促進安全生產者健康性格的形成,推進安全生產從業者的人格完善,或者至少要阻止他們的安全生產犯罪行為。因此,刑法重要的不是對犯罪進行事后的懲罰和矯正,而是對安全生產的背景條件進行有效的控制。這就要求將刑法的防線前移到安全生產中,運用行為犯和危險犯的立法方式,加強刑法對安全生產過程的控制。
傳統刑法將國家作為唯一的被害人,并規定在犯罪造成損害的情況下,通過刑事附帶民事訴訟進行賠償。但是,這種方式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代價是高昂的。這給人一種印象:刑法只關注抽象價值的實現,而不關注個體利益的保護。實際上,個體被害人及其需求才是刑法應該首要關注的對象。只有將賠償作為刑罰的一種,才能有助于滿足被害人的需求,刑法才具有修復性的功能。
傳統刑法將報應作為自我維護的一種形式,但賠償也具有這種功能,它和報應一樣,是一種基本的人類反應。在人類的沖突處理機制中,賠償幾乎從來都是一種重要的選擇,而且經常是首要的選擇。賠償代表著損失的補償,但其真正意義是象征性的。賠償意味著對錯誤的承認和對責任的表態。糾正錯誤本身就是自我維護的一種形式,一種比報應更好地促進愈合的形式。將賠償作為刑罰對被害人是有利的,因為被害人期待的是有意義的賠償,而不是看到犯罪人受到懲罰時暫時的情緒性的滿足;對犯罪人也有利,國家重視的是他們的行為所造成的危害以及他們修復損害的責任,而不僅僅是他們實施犯罪時的動機和道德上的邪惡。
安全生產犯罪行為往往會造成重大的人身傷害和財產損害,犯罪人應該對其行為所造成的損害進行賠償,即使這種賠償是部分的,因為這畢竟是行為人承擔責任的一種積極表示,也是刑法為積極的責任承擔提供的一個平臺。不過,賠償只是當行為人的行為已經造成損害的時候,行為人對被害人的一種補償,它只有在事故型的犯罪中才能適用。
將賠償作為一種刑罰并不會與民事賠償相沖突。根據“一事不再理原則”,如果一個人因為其犯罪行為被判處刑事賠償的話,其民事的賠償就不能再追究了。
對于安全生產犯罪行為,要實行雙罰制,即對單位判處罰金或者賠償,對直接責任人判處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罰金或者賠償。其中,對單位規定的罰金和賠償額要重于個人的罰金和賠償額。這種處罰模式能夠促使單位和個人都承擔起積極的、直接的責任,最終恢復安全生產秩序。
具體做法是,將《安全生產法》的第80條、第81條、第83條、第84條、第85條、第88條和第90條經過改造后增補進刑法。在這些增補的條文中,對第一款運用行為犯或危險犯的立法方式設置基本的犯罪構成,對第二款設置加重的犯罪構成。在這些犯罪中,均實行雙罰制,即在基本犯中,對單位判處罰金,對個人判處一定的自由刑,并處罰金;在加重的犯罪構成中,除了對個人判處一定的自由刑外,對單位和個人要并處罰金和賠償。
需要說明的是,之所以在造成重大安全生產事故的情況下要并處罰金和賠償,是因為罰金是犯罪行為對公共維度所造成損害的一種經濟上的懲罰,而賠償是犯罪行為對被害人造成損害的一種補償。在單位及直接責任人員的經濟能力有限的情況下,對被害人的賠償應居于優先地位。
對于刑法中現有的有關安全生產犯罪的條款,可以在每條后面再增加一款,并按照上述的模式將這些刑法條文改造成基本犯和結果加重犯的形式。如刑法第134條可以增加一款:在生產、作業中違反有關安全管理的規定,有發生重大事故或其他嚴重后果危險的,處拘役或者罰金。類似的像強令違章冒險作業罪,第135條的重大勞動安全事故罪,大型群眾性重大安全事故罪,第136條的危險物品肇事罪,第137條的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第138條的教育設施重大安全事故罪和第139條的消防責任事故罪等,都可以增加這樣的條款。通過這種改造,將這些條文規定的罪種變成危險犯或者行為犯,將發生重大安全事故作為結果加重看待。在進行這些改造的時候,既要注意對單位的處罰,也要注意在結果加重犯中對單位和個人判處罰金和賠償,以發揮刑法的預防和修復功能。
[1]石巖﹒2011年中國因事故死亡75572人官方稱形勢嚴峻[EB/OL]﹒http://www.chinanews.com/gn/2012/ 01-14/3604983.shtml﹒
[2][日]大塚仁.刑法概說(總論)[M]﹒馮軍,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
[3]楊晨,和尚光﹒安全生產的《刑法》規制探析[J]﹒中國安全生產科學技術,2012(9)﹒
[4]陳瑾昆﹒刑法總則講義[M]﹒北京:中國方正出版社,2004﹒
[5][德]羅克辛﹒德國刑法學總論:1卷[M]﹒王世洲,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5﹒
[6][英]梅因﹒古代法[M]﹒沈景一,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7][美]霍華德·澤爾﹒視角之變——一種犯罪與司法的新焦點[M]﹒狄小華,張薇,譯﹒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11﹒
[8]朱喜洋﹒中外安全生產法律責任設定比較[J]﹒勞動保護,2010(10)﹒
〔責任編輯 趙賀〕
On the Legislative Perfection of Criminal Responsibility for the Safety in Production
YANG Guo-ju
(Ningxia University, Yinchuan Ningxia 750021, China)
China’s criminal legislation of production safety is the “accident” pattern, and it pays attention to abstract retribution and prevention. In the modern society, the criminal responsibility for production safety should have the multi-dimensional connotation and perspective change. Its implication is that offenders should undertake the criminal punishment which includes prevention, repair and discipline since his criminal behaviors. Chinese legislation al responsibility for safe production should be perfected through the line forward, increasing and improving the relevant articles of the criminal law, adding the compensation in criminal law and implementing a double penalty system etc.
Safe production; Criminal responsibility; Legislative perfection
楊國舉(1967―),男,河南平輿人,副教授,博士。
2013-11-05
D922.294
A
1006?5261(2014)03?004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