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煒
大數據(Big Data)正掀起信息技術的新浪潮??ㄋ固刂赋?,以信息技術為中心的社會革命正在加速重造社會的物質基礎,并普遍滲透到人類活動的全部領域,帶來技術、社會和歷史的變遷[1]。大數據將加速和深化這一變遷,開啟新的時代轉型。近年來,學術界就信息技術接入和使用的不平等進行了廣泛深入的研究。大數據時代的信息不平等有何表現?如何消除?這值得深思。公共圖書館消除信息不平等的實踐貫穿于整個公共圖書館的發(fā)展歷史。愛德華茲在《圖書館紀要》中主張“公共圖書館應排除社會上的階級觀念,不論資本家或市民都可自由利用”[2];阮岡納贊在《圖書館學五法則》提出“第二法則的革命口號則是書是供所有人使用的”,這些都是公共圖書館維護信息(知識)公平的歷史見證。美國圖書館協會(ALA)的信息技術政策辦公室(OITP)將“提升圖書館作為消除數字鴻溝的關鍵性機構的地位”作為使命,聲稱“圖書館作為信息‘富有’與信息‘貧困’之間的橋梁的工作已超過100 年”[3]。筆者相信,在大數據時代,公共圖書館通過積極運用大數據技術實現管理與服務升級,可以為消除新環(huán)境下的信息不平等做出貢獻?;诖?,筆者在梳理相關研究文獻的基礎上,嘗試將大數據時代的信息不平等界定為數據不平等,并給出詳細的解讀,探索大數據時代公共圖書館消除數據不平等的實現路徑。
1.1.1 大數據界說
在物聯網、云計算、移動互聯網的催生下,各種終端設備產生了驚人的數據量,大數據時代翩然而至。2012 年12 月國際數據公司(IDC)發(fā)布的第六次《數字宇宙研究報告》稱,2012年人類所產生的數據量為2.8ZB(1ZB=1 萬億GB),并預測到2020 年全球將擁有40ZB 的數據量[4];而2010 年紙質《大英百科全書》的內容數據化后還不足4G。麥肯錫研究報告將數據作為一種生產資料,認為大數據是下一個創(chuàng)新、競爭、生產力提高的前沿[5]。世界經濟論壇(WEF)認定大數據是與石油比肩的新財富源泉[6]。
目前業(yè)界關于“大數據”還沒有標準的定義,通常認為它是一種海量、形式多樣化的非結構化數據。大數據通常與Hadoop、NoSQL、數據分析與挖掘、數據倉庫、商業(yè)智能以及開源云計算等諸多熱點話題聯系在一起。維基百科將其定義為:“大數據又稱海量資料,是涉及的資料量規(guī)模巨大到無法透過目前主流軟件工具,在合理時間內達到擷取、管理、處理、并整理成為幫助企業(yè)經營決策更積極目的的資訊”[7]。IBM 和IDC 的界定較有代表性,兩者共同認為大數據滿足“4V”,具有大量化(Volume)、多樣化(Variety)和快速化(Velocity)的特征;IBM 認定的第四個“V”是真實性(veracity)[8];而IDC 認為第四個“V”是價值高(value)。NetApp 認為大數據包括“ABC”三大要素:分析(Analytic)、帶寬(Bandwidth)和內容(Content)[9]。不管采用何種定義,大數據必將顛覆傳統的數據管理方式,在數據來源、處理方式和思維等方面都會帶來革命性的變化。
1.1.2 大數據開啟新的時代在大數據時代,商業(yè)系統、知識體系和公共管理方式都可能發(fā)生變革。在Twitter 上抓取用戶情緒波動預測股市漲跌、亞馬遜根據用戶的類似查詢來進行產品推薦、“谷歌流感趨勢”預警系統等都是基于大數據技術應用的牛刀小試。計算機圖靈獎得主Jim Gray 提出科學研究的第四范式——以協同化、網絡化與數據驅動為其主要特征的數據密集型科學研究,數據在科學研究中的重要性前所未有[10]。2012 年3 月美國聯邦政府宣布啟動“大數據發(fā)展研究計劃”,并將大數據定位為與信息高速公路、云計算同等重要的國家戰(zhàn)略。聯合國推出的“全球脈動”(Global Pulse)項目旨在通過對社交網站和文本信息中的數據進行“情緒分析”,幫助某個既定地區(qū)預測失業(yè)率、支出消減或疾病爆發(fā)等[11]。舍恩伯格認為,大數據重塑我們的生活、工作和思維方式,標志著“信息社會”終于名副其實[12]。大數據時代正在呼喚下一波社會化的浪潮:一個更加開放的社會,一個權力更分散的社會,一個網狀的大社會[13],它標志著人類社會從知識時代向智能時代邁進。
1.1.3 大數據給圖書館管理和服務帶來深刻變革圖書館歷來是信息技術應用的重要領域,大數據的特性將決定圖書館在大數據業(yè)務和整個大數據生態(tài)系統中收集、分析、管理、存儲及分配數據的方式。哈佛大學圖書館將大數據引入服務,并準備將圖書大數據公之于眾[14]。名為OverDrive 的圖書公司將該公司長期以來同各類圖書館合作中獲得的電子書和數字有聲書的流通狀況、讀者的圖書需求狀況、圖書館網站訪問的擁堵狀況和人口統計學等信息提供給合作者開放存取[15]。中國國家圖書館正在進行面向全面數字化的一期維修改造,致力于打造大數據時代的數字圖書館[16]。Auckland[17]、Corral[18]等對圖書館員在大數據環(huán)境下的角色和所需專業(yè)技能作了調查和設想,認為圖書館可以在大數據時代中承擔起數據管理者的職責,同時通過細分這些技能并經過實證分析,認為絕大多數圖書館員并不具備數據科學家必備的素質結構,需要加以改進。韓翠峰[19-20]、楊海燕[21]認為,大數據將成為圖書館的核心資產。通過大量的非結構化數據、半結構化數據去尋找隱藏在數據背后的世界,進而為圖書館服務的模式、未來發(fā)展趨勢提供分析與預測將成為大數據時代圖書館的一大服務內容。樊偉紅等[22]提出,大數據可能給圖書館帶來以下變革:建立各類知識服務及業(yè)務建設的風險模型、新型知識服務引擎、網絡化信息資源智能組合方式,用戶流失分析及價值分析、預測資源故障、智能輔助決策等。張文彥等[23]提出,大數據在圖書館事業(yè)中的應用可能產生諸多問題,比如技術的成熟度、認知態(tài)度、對私隱信息能否繼續(xù)有效施行保密、專業(yè)人才和信息鴻溝等。侯經川、方靜怡[24]發(fā)現,數據引證在大數據時代來臨以及數據密集型范式興起的背景下,被賦予了新的內涵與重要性,催生了知識計量學這一新學科。
有關信息不平等和信息貧困現象的發(fā)生、根源和解決方案,有兩種代表性的研究視角。
1.2.1 關于數字鴻溝(digital divides)的研究
關于數字鴻溝的研究可分為四代,四代研究漸次將擁有者和缺乏者在接入信息通訊技術(ICT)的差異,ICT 素養(yǎng)、培訓、利用水平的差異,ICT 接入和利用活動之外的信息資源和知識的差異,社會分化、社會排斥等內容納入研究視野,內容不斷深化[25]。Norris 認為數字鴻溝是一種包含全球鴻溝、社會鴻溝、民主鴻溝三方面典型特征的現象[26]。胡鞍鋼、周紹杰認為,數字鴻溝的本質是以國際互聯網為代表的新興信息通訊技術在普及和應用方面的不平衡現象,這種不平衡體現在不同的國家(地區(qū))和人群之間[27]。薛偉賢、劉駿則提出,數字鴻溝只是一個信息技術普及差距問題,本質上是一個由技術層面、經濟層面、知識層面和社會層面共同構成的綜合性差距[28]。
1.2.2 關于數字不平等(Digitalinequality)的研究
數字不平等是不同的國家(地區(qū))、組織、社群及個人在ICT 接入和使用以及信息資源的開發(fā)和利用實踐活動中形成的多樣化的信息差距。DiMiaggio 和Hargittai 認為,用數字不平等能更好描述、界定數字技術嵌入社會結構引致的社會不平等,并將數字技術接入不均衡帶來的社會問題放在更廣闊的理論領域進行研究[29]。Kvasny 通過實證檢視了經濟資本、社會資本、文化資本、技術角色和制度塑造的數字不平等模型反應的接觸和應用ICT 的結構性差距[30]。數字不平等揚棄了數字鴻溝對教育、素養(yǎng)、社會資本忽視,對信息擁有者兩分法的武斷以及理論視角缺失帶來的繁雜矛盾的研究結論,體現了對網絡信息技術社會化更加深刻的認識和判斷,并形成了頗具活力的社群信息學研究。社群信息學(Community Informatics,CI)產生于ICT 的應用實踐,強調ICT 與社群的互動與平衡,特別是利用ICT 使一般社群、弱勢群體、邊緣化社群增強能力和獲取權利,以縮小數字不平等,實現社會信息公平[31-33]。
通過對大數據、大數據給圖書館帶來的變革和信息不平等理論的梳理,為考察大數據環(huán)境下新的信息不平等——數據不平等提供了理論背景,并為探索公共圖書館消除數據不平等提供了可資借鑒的路徑。
筆者將數據不平等定義為大數據時代的信息不平等,是指不同的國家(地區(qū))、組織、社群及個人在對數據的收集、分析和使用的實踐活動中形成的多樣化的信息差距,其實質是信息控制權的不平等。
2.1.1 信息技術價值的二重性
每一種技術或科學的饋贈都有其黑暗面。Graham 認為,網絡技術作為革命性技術,在自然生態(tài)、社會和人本層面都體現了價值二重性問題[34]。大數據推動了社會變革,使信息自由、數據開放,意味著信息和每一個公民之間都是等距的,在一定程度上抹平舊的信息不平等。但“技術—社會—人”的互動結構從來都是不均衡的,大數據時代會產生新的不平等——數據不平等,不僅社會、政治、文化等方面的不平等因素會通過對數據收集、分析和使用的實踐活動得到復制和強化,而且大數據自身也具有不均衡的分配效應;這是由信息技術的價值二重性決定的,因為信息技術只是人與外在世界的中介,而不能成為人與人的中介。
2.1.2 現有制度的解體和重建
大數據將造成新的“文化滯后”和社會風險,產生“創(chuàng)造性破壞”效應,表現為現有制度的解體和重建。社會學家奧格本提出的“文化滯后”認為“科學發(fā)現或技術發(fā)明在先,滯后的適應文化往往是社會組織和意識形態(tài)”[35]。在大數據時代,不管是告知與許可、模糊化還是匿名性,這三大隱私保護政策都將失效。風險社會理論家拉什曾認為:“用信息技術手段來防范和化解風險、危險和災難的風險預警與控制機制……可能會牽扯出新的進一步的風險,可能會導致更大范圍更大程度上的混亂無序,可能會導致更為迅速更為徹底的瓦解和崩潰。”[36]在大數據時代,基于前大數據時代的各種社會制度的設計面臨解體的風險,而重建又是充滿不確定的過程。在大數據造成的“文化滯后”和社會風險的背后,將出現對數據的收集、分析和使用日益加深的鴻溝。美國全球安全網站(GlobalSecurity.org)負責人John Pike 指出:“這個世界太復雜了,很難嵌入到如此無差別的大數據概念中。我們討論的到底是誰的大數據,華爾街的、谷歌的,還是國家安全局的?”[37]大數據推動現有制度的解體和重建的過程印證了熊彼特關于創(chuàng)新的本質是創(chuàng)造性破壞的經典命題,即“不斷地破壞舊結構,不斷地創(chuàng)造新結構”[38]。
2.1.3 舊的信息不平等的累積性
數字化時代的主題是“從原子到比特”,而大數據時代的主題是“從比特到數據”。舍恩伯格指出了這一發(fā)展進程:“大數據發(fā)展的核心動力來源于人類測量、記錄和分析世界的渴望。信息技術變革隨處可見,但是如今的信息技術變革的重點在‘T’(技術)上,而不再‘I’(信息)上?,F在我們是時候把聚光燈打向‘I’、開始關注信息本身了?!盵12]簡而言之,數字化帶來了數據化,但是數字化卻無法取代數據化,大數據時代是數字化時代的深化和發(fā)展。舊有的信息不平等表現的各種差異,如信息技術的接入和獲取、信息素養(yǎng)、心理因素,以及國際、社會、政治和經濟層面的差異,不同人口特征層面的數字差異等,經過社會、政治、經濟和文化的傳承機制,都會在大數據環(huán)境下繼承下來,并表現為一種新形式——數據不平等,一種累積性的不平等。
由此可見,數據不平等是在大數據時代由信息技術價值的二重性、現有制度的解體和重建與舊的信息不平等的累積性推動產生的。數據不平等具有不均衡性、創(chuàng)造性破壞和累積性的特征。
基歐漢和奈提出信息革命時代“信息是權力”的經典命題:信息是硬權力和軟權力的重要組成部分,而誘致或強迫他者就范的能力一直是權力的核心要素[39]。這意味著對信息控制的權力是資源分配的基礎性要素,信息控制權的不平等是信息不平等的實質。在大數據時代,信息控制權的不平等表現為數據不平等。舍恩伯格認為,利用大數據,“亞馬遜監(jiān)視著我們的購物習慣,谷歌監(jiān)視著我們的網頁瀏覽習慣,Twitter 竊聽著我們心中的‘TA’,Facebook對我們的社交關系網了如指掌”[12]。而政府對大數據的利用絲毫不比私營企業(yè)落后,據《華盛頓郵報》披露,2010 年美國國家安全局每天攔截并存儲的電子郵件、電話和其他通訊記錄多達17 億條,這都是數據控制權不平等的表現。
波斯特根據??碌脑捳Z/權力和全景監(jiān)獄理論,認為在信息方式下誕生了電子“全景監(jiān)獄”:“個人與個人、個人與機構之間的分界線不斷被電腦數據庫逾越,隱私作為一種行動模式甚至是一種論題都被取消了;數據庫的信息瞬息之間就可以流過全球范圍的賽博空間,對人們實施監(jiān)控。數據庫無須任何獄卒的眼睛就能‘審查’我們,而且它們的審查比任何人都更加準確、更加徹底”[40]。大數據威脅著隱私和自由,而這兩者是現代社會的根基,同時還加劇一個舊威脅:過于依賴數據,而數據遠遠沒有人們所想的那么可靠。舍恩伯格認為,“強大的生意伙伴或政府可能會利用信息權力差異來獲得信息優(yōu)勢。我們看到的不是信息互惠,而是信息權力接踵而至地從無權者流向有權者”[41]。大數據造就的數字化記憶作為一種全景控制的有效機制,不僅支持了對等級森嚴的機構和社會的控制,并且還會去尋求對他們自身的支持,從而鞏固并加深現有的(不平等的)信息權力分配。
總之,在大數據時代,數字化記憶加深了信息富民與信息貧民之間業(yè)已存在的鴻溝,進一步增強權力的傾斜。大數據有可能產生“數據獨裁”,并強化波斯特所言的電子“全景監(jiān)獄”。一些人從其他人的數據中獲得信息權力,造成了數據不平等。
數據不平等是作為大數據時代信息不平等研究的基礎概念而提出的,有望對未來的信息不平等研究提供新視角。首先,數據不平等的研究有助于理解關于大數據和信息不平等研究的重要發(fā)展成果,探索新的理論增長點。第二,有助于指導公共圖書館開展消除數據不平等的社會實踐。通過對數據不平等的研究,使公共圖書館消除信息不平等的實踐具有更強的針對性、目的性,理念更加開放,程序更加規(guī)范,效果更加明顯。第三,以大數據時代對數據的收集、分析和使用的多樣化差異為邏輯起點研究信息不平等,其內涵比以往的邏輯起點更接近大數據時代信息不平等的真實,以其對價值、制度和權力的多維度關注較以往的研究更有可能避免信息不平等的歸因偏頗。
綜觀圖書館自動化發(fā)展史,幾乎每一項新信息技術的出現都能引起圖書館界的極大關注,并推動圖書館的管理與服務升級[42]。大數據時代的公共圖書館應以積極的姿態(tài)迎接大數據帶來的“美麗新世界”。筆者認為,公共圖書館應該而且可以通過維護并發(fā)展公共圖書館制度、倡導社會責任與社會包容和提供公共智慧服務來消除數據不平等,維護大數據時代的信息公平。
公共圖書館不僅是社會機構,而且是典型的公共產品和社會制度,公共圖書館代表的是一種社會用以調節(jié)知識或信息分配,以實現社會知識或信息保障的制度[43]。在大數據時代,公共圖書館要維護并發(fā)展公共圖書館制度,用以化解大數據造成“文化滯后”和社會風險,為消除數據不平等提供制度保證,具體做法如下:第一,完善公共圖書館制度。為公共圖書館事業(yè)的發(fā)展提供制度保障是政府責任,包括制度供給和制度實施。制度供給要能夠保證公共圖書館治理活動向善治(Good Governance)方向運行,制度實施包括保障經費、規(guī)劃和推進普及服務的責任。第二,發(fā)揮公共圖書館在隱私權保護中的作用。舍恩伯格提出了構建“責任與自由并舉的信息管理制度”和“互聯網遺忘”運動的概念來保護隱私權和數據安全。其中,公共圖書館有望在建立數字隱私權基礎設施、打造良性的信息生態(tài)和完全的語境化和對數字化記憶設定存儲期限等對策中發(fā)揮重要作用。第三,公益信息制度是公共圖書館制度創(chuàng)新的一個方向。賴茂生構建了公益信息制度的基本理論體系,將公益信息制度界定為“ICT和信息內容在市場領域和政府領域之外的‘第三次’分配規(guī)則和機制”[44]。在這一制度設計中,公共圖書館作為公益信息的重要主體將和其它公益信息配置的主體協同發(fā)揮作用,保障社會基本信息權益,滿足中低階層的最低信息需求。第四,推動公共權力、公民社會與公民權利的再平衡,抵制“數據獨裁”。信息技術革新不斷觸發(fā)公共權力、公民社會與公民權利之間的平衡—失衡—再平衡的運動,大數據時代也會繼承并深化這一過程。為迎接大數據時代挑戰(zhàn),英國卡梅倫政府提出以深化數據開放運動和“數據權”運動執(zhí)政綱領,其中圖書館、博物館等機構將發(fā)揮重要的作用,這是促進社會結構平衡的重要探索。在大數據時代,公共圖書館通過推動政府、公民社會與公民的良性互動是創(chuàng)新公共圖書館制度、維護信息公平的有力保障。
圖書館的社會責任是圖書館自身處在社會發(fā)展中,對社會所承擔的義務或責任,是追求圖書館利益最大化與利益相關者利益最大化的協調一致的回應行為。1997 年國際圖聯會(IFLA)設立的的社會責任討論小組(SRDG)關注的兩個主題是:在國家之間及一國之內,正在加劇的信息富有者與信息缺乏者之間的鴻溝;平等獲取圖書館的文獻信息和平等使用圖書館的各項設施。同時,公共圖書館是保障公民“獲得教育的權利”的必要設施,是向公民提供信息和接受社會教育機會的公共設施,是社會包容的重要載體,而這些對于公共圖書館提供平等服務、消除信息不平等、維護民主制度具有重要意義。在大數據時代,公共圖書館社會責任之一就是消除數據不平等,維護信息公平。公共圖書館通過踐行社會責任與社會包容,有助于抑制大數據價值二重性中的負向價值,減少舊的信息不平等的社會遺傳和抵制公共權力和商業(yè)資本對數據的控制權,從而維護大數據時代的信息公平。
大數據是數字世界的智慧基因,分析和應用大數據是獲得智慧的關鍵。公共智慧服務的核心理念就是“轉知成慧”,即個體將客觀的、外在的、他人的、情境的知識轉化為自身的理性智慧、價值智慧和實踐智慧的過程。公共智慧服務代表著現代圖書館職業(yè)最核心、最顯著、最本質的價值取向和終極目的,是對圖書館知識服務的揚棄和飛躍[45]。在大數據時代,只有充分借助大數據技術,公共圖書館提供公共智慧服務才能充分實現。第一,通過預測提供積極主動的智慧服務。大數據的核心就是預測。大數據技術不僅可以通過數據了解用戶、行為、意愿、業(yè)務需求、知識應用能力及服務需求等,更可以利用數據對用戶的創(chuàng)新過程將要發(fā)生什么進行分析和預測,從而提供智慧化的服務。通過從已有數據資源中抓取有用的知識、關系、模式、癥狀等構建建立新型知識服務引擎,用于新的智慧服務方式。第二,創(chuàng)新管理方式。通過大數據分析、預測及智能輔助決策技術建立具有自身機構特色的、科學的及實用的風險模型,輔助決策,進而實現機構管理、發(fā)展及服務的預測、優(yōu)化和監(jiān)管,通過分析資源的狀況來預測可能發(fā)生的故障。第三,培養(yǎng)“智慧圖書館員”。在大數據時代,公共智慧服務是由圖書館員、數據(知識)和用戶三個基本要素組成,其中智慧圖書館員是公共智慧服務的核心和主體。智慧圖書館員要具備準確把握用于分析和預測的大數據的范疇、價值、狀態(tài)和周期的能力;熟練運用人工智能、商業(yè)智能、數學算法、自然語言理解、信息技術等多個跨學科領域的技術成果的能力;為服務對象和本機構做基于“投入- 回報”的人力、物力、財力及發(fā)展張力的發(fā)展規(guī)劃的能力等,最終具備建立集成化的公共智慧獲取、存儲、組織、分析和決策的大數據綜合解決方案的能力。這些能力可以通過政府機構、圖書館聯合機構、圖書情報機構、相關商業(yè)機構和圖書館員的共同努力而獲得。
筆者不是信息技術發(fā)展的悲觀主義者,恰恰相反,關注大數據時代的數據不平等,是因為筆者相信這一革命性技術所帶來的福祉是主要的,而負向價值是可以通過制度創(chuàng)新、技術創(chuàng)新和管理創(chuàng)新等來消除或緩解的。本文在梳理相關文獻的基礎上構建了大數據時代信息不平等的一個新概念——數據不平等并給予了描述和分析。通過維護并發(fā)展公共圖書館制度、倡導社會責任與社會包容和提供公共智慧服務等路徑,公共圖書館是可以消除數據不平等的。
需要指出的是,由于關于大數據技術的研究和應用只是初露端倪,筆者對大數據帶來的信息不平等現象也只是進行了初步的考察。大數據在圖書館領域的應用實踐還處在探索階段,筆者就公共圖書館消除數據不平等的研究結論還有待進一步檢驗和修正,這是筆者下一步研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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