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志鵬
(重慶圖書館 特藏文獻中心,重慶 400037)
李泌與唐德宗民族政策的轉變
袁志鵬
(重慶圖書館 特藏文獻中心,重慶 400037)
唐德宗繼位伊始,由于受陜州之辱的影響,改變了前任統治者和回紇抗吐蕃的傳統國策,采取了和吐蕃絕回紇的錯誤政策,這一錯誤政策的實施,使唐朝蒙受了重大損失,導致唐德宗民族政策的轉變。文章敘述了唐德宗民族政策轉變的過程,分析了李泌在這一轉變過程中所起到的獨特作用,贊揚了李泌盡忠為國的高尚品格。
李泌;唐德宗;民族政策;國家利益
李泌是中唐時期一位著名的政治家,學術界關于他的研究成果非常豐富,但是對于李泌在德宗民族政策轉變過程中所起的獨特作用還缺乏全面專門的論述,本文通過分析相關史料,旨在說明李泌在唐德宗民族政策轉變的過程中所起的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唐德宗繼位伊始,力圖在統治階層中樹立良好的形象,實行了一些收攏人心的措施,如下詔罷省四方貢獻之不急者,罷梨園使及樂工三百余人,出宮女數百人,減宮中服御常貢,卻各州及諸國所供諸種珍禽異獸,將各州部分官租分給所在地充軍儲,禁百官置邸販粥,文單國所獻舞象三十二,亦令放于荊山之陽,“前代弊政,幾于一掃而空,宜乎當時之想望太平也。”[1]在民族政策上,唐德宗也一反其先輩們聯合(利用)回紇牽制吐蕃的一貫做法,向吐蕃發出了示好的信號。早在代宗時期,吐蕃一邊遣使求和,另一邊又不斷掠奪唐邊境,代宗采取留其使者、俘獲其人,皆發配到江嶺之地的做法。德宗即位的當年八月,就以隨州司馬韋倫為太常卿,“使于吐蕃,悉集其俘五百人,各賜襲衣而遣之。”[2,p7267-7268]并嚴禁邊將不得侵伐吐蕃。建中元年(780)四月,吐蕃使者隨韋倫一道抵達長安,德宗“禮接之”,五月,德宗又以韋倫為入吐蕃使,將在西川戰場上俘獲的吐蕃戰俘,“各給縑二匹,衣一襲而歸之”[3,p5245]。建中二年三月,德宗遣殿中少監崔漢衡出使吐蕃,十二月,崔漢衡至吐蕃,吐蕃贊普對唐朝敕書中的用詞多有不滿,又,吐蕃認為唐蕃之間的疆土劃分,靈州之西,當以賀蘭山為界,邀漢衡奏請德宗改正,漢衡遣判官與吐蕃使者一起入奏,傳達吐蕃意思,“上(唐德宗)為之改敕書、境土,皆如其請。”[2,p7312]在此后的建中三年、四年清水會盟中,唐廷均表現出極大的誠信,做出很大讓步,從法律上承認了安史之亂以來吐蕃占領的唐地,在隨后的長安城西的會
盟中,德宗打破慣例,特于會盟前兩日行舉行隆重的告廟之禮[3,p5248]。但對于回紇,德宗卻和對待吐蕃相反,屢屢在大臣面前流露出不滿與厭倦,最值得一提的是唐與回紇關系上的董突事件。
建中元年(780)八月,唐振武留后張光晟殺回紇使者董突等九百余人。董突是回紇武義可汗的叔父,早在代宗之世,九姓胡常冒回紇之名,雜居京師,販賣貨物,擾亂治安,與回紇共為公私之患,德宗即位后,出于對回紇的厭惡,命董突盡帥其屬返歸本國,返歸的回紇,貨物很多,行至唐北方邊防重鎮振武,逗留數月,向當地厚求資給,日食肉千斤,其他物資亦如是,并放縱樵牧者任意踐蹋果稼,振武人深受其害。振武留后張光晟順民意欲殺回紇,取其輜重,而害怕其人多,未敢發。跟隨回紇回歸漠北的九姓胡行動不自由,不得私下逃走,又不敢獨自返歸漠北,乃密獻策于光晟,請殺回紇,得到光晟贊同。同時德宗因為陜州之辱,心恨回紇,光晟揣摩德宗心思,乃奏稱:“回紇本種非多,所輔以強者,群胡耳。今聞其自相魚肉,頓莫賀新立,移地健有孽子,及國相、梅録各擁兵數千人相攻,國未定。彼無財則不能使其眾,陛下不乘此際除之,乃歸其人,與之財,正所謂借寇兵赍盜糧也。請殺之。”三次上奏唐廷請求殺回紇,德宗雖不許,但也沒有嚴詞制止。光晟看透了德宗的心思,乘夜勒兵掩擊回紇,將回紇與九姓胡一并斬殺,獨留一胡,使歸國為證,曰:“回紇鞭辱大將,且謀襲據振武,故先事誅之。”[2,p7288]事后,德宗征光晟為右金吾將軍,遣中使王嘉祥前往回紇傳達信息,回紇請得張光晟等人以復仇,德宗為之僅貶張光晟為睦王傅以適當照顧回紇情緒。睦王是唐德宗的弟弟,睦王傅是睦王的老師,雖不如太傅那樣位尊一品,亦無實權,但對于振武留后出身的張光晟而言,算得上不錯的待遇了。
德宗還招回了在途中的冊回紇可汗使源休,使之待命太原,過了許久,方使源休再次出使回紇,送董突及翳密施大小梅錄等四喪還歸回紇,回紇可汗遣其宰相頡子斯迦等接待源休一行,頡子斯迦坐大帳,立源休等人于帳前雪中,責以殺董突之事,多次欲殺源休等人,供給甚薄,留五十余日,方使源休等回國,回紇可汗遣其將軍康赤心隨源休入見,向唐索要馬價絹一百八十萬匹,源休不得見回紇可汗而還。董突事件的和平解決,全賴回紇以水洗血、顧全大局的思想。源休富有口才,宰相盧杞恐其見德宗后所得賞賜更多,乃乘其未至,授以光祿卿一職,德宗對此事亦不聞不問,致使源休怨恨朝廷,朱泚叛亂時,源休入見朱泚,“屏人密語移時,為泚陳成敗,引符命,勸之僭逆”[2,p7355]。源休成為朱泚逆黨的一個重要人物。
德宗之所以痛恨回紇,同所謂的陜州之辱有著直接的關系。肅宗寶應元年(762),唐廷以雍王李適(即后來的唐德宗)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以御史中丞藥子昂、魏琚為左右廂兵馬使,以中書舍人韋少華為判官,給事中李進為行軍司馬,會諸道節度使及回紇(安史之亂時唐借兵于回紇以平叛)于陜州,進討史朝義。雍王李適至陜州,時回紇可汗屯于河北,李適與僚屬攜隨從往見之。回紇可汗責李適不拜舞,藥子昂對以禮不當然。回紇將軍車鼻曰:“唐天子與可汗約為兄弟,可汗于雍王,叔父也,何得不拜舞?”子昂曰:“雍王,天子長子,今為元帥。安有中國儲君向外國可汗拜舞乎!且兩宮在殯,不應舞蹈。”力爭很久,車鼻遂引藥子昂、魏琚、韋少華、李進各鞭一百,以李適年輕不明事理,遣歸營。第二天,魏琚、韋少華因傷重死去。
這就是司馬光所說的陜州之辱。陜州之辱使唐德宗對回紇一直懷恨在心,耿耿于懷,上臺伊始,德宗就作出了和吐蕃、絕回紇的決策,德宗的決策使唐朝蒙受了重大損失,除前述的德宗為吐蕃改敕書、境土外,吐蕃還時戰時和,不斷掠奪唐的土地與物質財富,最值得一提的是平涼劫盟。
貞元三年(787)冬春,吐蕃因戰線較長,羊馬多死,糧運不繼,唐朝三位名將李晟、馬燧、渾瑊又舉兵拒之,吐蕃對唐朝的戰爭陷入困境,乃向德宗請和以獲得喘息的機會,不為德宗所許,于是賄賂馬燧,通過馬燧向德宗請盟。在是否與吐蕃和盟的問題上,唐廷最高層出現了分歧,李晟、韓逰瑰認為“戎狄無信,不如擊之”,“吐蕃弱則求盟,強則入寇,今深入塞內而求盟,此必詐也!”韓滉進一步向唐德宗建議:乘東方藩鎮無明顯的跋扈之行,唐“若城原、鄯、洮、渭四州,使李晟、劉玄佐之徒將十萬眾戍之,河、湟二十余州可復也”[2,p7482],并愿意籌辦相應的軍資糧餉。適逢韓滉去世,而馬燧及宰相張延賞同李晟有矛盾,爭言同吐蕃和親為上策,最關鍵的是德宗恨回紇,欲與吐蕃聯和,共擊回紇,對馬燧、張延賞的誤國之詞言聽計從,沒有看到吐蕃才是唐朝的最大威脅,吐蕃之害遠甚于回紇,致使唐朝在平涼之盟中蒙受了巨大損失。當年五月,唐德宗派遣渾瑊為會盟使、兵部尚書崔漢衡為副使,司封員外郎鄭叔矩為判官,特進宋奉朝為都監,與吐蕃會盟于平涼,但是吐蕃并非真正想與唐廷和盟,只是想借會盟之機劫獲渾瑊、嫁禍馬燧、離間李晟,使唐朝三位名將盡失,從而直下長安,占領唐京城,本來吐蕃大相尚結贊與渾瑊約定,雙方各以甲士三千人列于壇之東西,隨從四百至壇下,并各以游騎數十貫穿于對方行列中,互相覘視,以防對方有不軌行為。但吐蕃卻沒有按約定行事,而是完全按自己的計謀行事,派精騎數萬伏于壇西,吐蕃游騎貫穿于唐軍中,出入無禁,唐騎入吐蕃營中,被立即擒獲扣押,渾瑊對此毫無察覺,入羅幕中更換禮服,此時吐蕃以
三聲鼓為號,向唐會盟人員發動突然襲擊,殺宋奉朝于幕中,渾瑊奪馬而逃,未被擒獲,會盟副使崔漢衡因會說藏話并與吐蕃贊普相識而免于一死,和鄭叔矩一同被俘,唐士卒死者數百人,被擒者千余人。是為平涼劫盟。平涼劫盟的發生,為德宗轉變民族政策提供了可能,就在平涼劫盟后的第二月,德宗就下詔反思先前的和蕃政策,承認自己的決策失誤導致將士傷亡、國土淪喪,并褒獎劫盟中遇難之功臣
平涼劫盟的發生,使唐朝君臣在對待吐蕃的問題上取得了空前一致,尤其是唐德宗徹底看清了吐蕃的丑惡面目,放棄了對吐蕃的幻想,宰相張延賞慚懼萬分,稱病不理事,馬燧被罷去副元帥、河東節度使之地方要職,任司徒兼侍中,唐蕃關系陷入歷史上的最低點,雙方開始以詔書的形式互拒使者,但是身為最高統治者的唐德宗卻仍然沒有完全拋棄對回紇的成見,念念不忘陜州之辱,不愿與回紇和好,此時,接替張延賞、剛剛擔任宰相的李泌對唐德宗確立“北和回紇、南通云南、西接大食、天竺,則吐蕃自困”的國策發揮了關鍵性的重要作用。關于此點,李泌與唐德宗之間有一段精彩的對話。
《通鑒》卷233記載,自德宗繼位以來,回紇屢求和親,均遭到德宗拒絕,適逢邊塞乏馬,唐廷無馬可以撥付。李泌趁機對德宗說:“愿陛下北和回紇,南通云南,西接大食、天竺,如此,則吐蕃自困,馬亦易致矣。”德宗曰:“三國當如卿言,至于回紇則不可。”李泌曰:“為今之計,當以回紇為先,同其他三國和好之事則可以暫緩。”德宗以陜州之辱,仍然頑固地堅持己見,不愿拋棄對回紇的成見,德宗認為:“韋少華等以朕之故受辱而死,屬國家多難,未暇報之,和則決不可。”李泌曰:“害少華者乃牟羽可汗,陛下即位,舉兵入寇,未出其境,今合骨咄祿可汗殺之。然則今可汗乃有功于陛下,宜受封賞。其后張光晟殺突董等九百余人,合骨咄祿竟不敢殺朝廷使者,然則合骨咄祿固無罪矣。”針對德宗想與回紇和親又不愿看到韋少華白白因自己冤死的矛盾心情,李泌認為恰恰相反,是韋少華行事欠周詳,才導致了陜州之辱,“少華輩負陛下,非陛下負之也。”并舉肅宗對待回紇的做法,令德宗反思,要以國家利益為重:“昔回紇葉護將兵助討安慶緒,肅宗但令臣宴勞之于元帥府,先帝未嘗見也。葉護固邀臣至其營,肅宗猶不許。及大軍將發,先帝始與相見。所以然者,彼戎狄豺狼也,舉兵入中國之腹,不得不過為之防也。陛下在陜,富于春秋,少華輩不能深慮,以萬乘元子徑造其營,又不先與之議相見之儀,使彼得肆其桀驁,豈非少華輩負陛下邪?死不足償責矣。且香積之捷,葉護欲引兵入長安,先帝親拜之于馬前以止之,葉護遂不敢入城。當時觀者有十萬余人,皆嘆息曰:‘廣平王真華、夷主也!’然則先帝所屈者少,所伸者多矣。葉護乃牟羽之叔父也。牟羽身為可汗,舉全國之兵,赴中原之難,故其志氣驕矜,敢責禮于陛下,陛下天資神武,不為之屈。當是之時,臣不敢言其他,若可汗留陛下于營中,歡飲十日,天下豈得不寒心哉!而天威所臨,豺狼馴擾,可汗母捧陛下于貂裘,叱退左右,親送陛下乘馬而歸。陛下以香積之事觀之,則屈己為是乎?不屈為是乎?陛下屈于牟羽乎?牟羽屈于陛下乎?”
《新唐書·回鶻上》、《文獻通考》卷347、《歷代名臣奏議》卷341、《通鑒紀事本末》卷36上等也有對此事的記載。觀此段對話,李泌對形勢的分析、勸諫德宗時所采取的策略、對唐的良苦用心表現得可謂淋漓盡致,感人至深,但德宗仍不為所動,此后李泌多次向德宗建言,“凡十五余對,未嘗不論回紇事”。在李泌的勸說下,德宗終于松動了對回紇的政策,遣使通于回紇,回紇也樂意與唐和親、貿易,“既而回紇可汗遣使上表稱兒及臣,凡泌所與約五事,一皆聽命”[2,p7505],雙方恢復了通好關系。
李泌之所以能成功地說服德宗放棄對回紇的成見,其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時機恰當,李泌是在吐蕃平涼劫盟之后、原宰相張延賞因支持平涼會盟而稱病不視事的情況下出任宰相的,德宗默許張延賞的退位實際上就是對吐蕃的不滿,對自己前期和蕃政策的否定,況且,由于唐朝同回紇、吐蕃關系的緊張,導致唐邊防軍的乏馬,馬匹在古代戰爭中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馬匹的缺乏嚴重影響到唐邊防軍的戰斗力,出于國家利益的考慮,迫使德宗不得不反思先前的民族政策,李泌在這一背景下提出和回紇、困吐蕃的國策自然容易引起德宗的重視與贊同。
其次,李泌的身份很特殊,李泌位居宰相高位,軍國大事必然參與其中,向最高統治者建言對國家有利的事情是分內之事,是在其位謀其政的表現,而且李泌同唐最高統治者的關系非同一般,李泌是唐吳房令李承休之子,幼時就有神童之稱,得到玄宗李隆基的賞識,曾陪伴太子李享(肅宗)讀書。安史之亂時期,李泌與肅宗朝夕相處,議論國事,出則同車、入則同寢,凡四方奏報,將相任免,除重大機務需要呈報肅宗外,李泌可以直接處理,代宗任天下兵馬大元帥,李泌則擔任元帥府行軍司馬、侍謀軍國,權逾宰相,代宗繼位后,欲任李泌為相,因元載的排擠方改為江西觀察判官,后又任楚州、灃州、杭州刺史,德宗時李泌擔任左散騎常侍、陜州長史、陜虢觀察使等,貞元三年六月,出任宰相。
第三,李泌對所謂的陜州之辱的分析合情合理,令人信服。針對德宗耿耿于懷的陜州之辱,李泌認為害韋少華者是回紇的前任可汗牟羽可汗,現在牟羽可汗因為入寇唐邊境而被新繼任的合骨咄祿可汗斬殺,由此看來,回紇的新任可汗有功于德宗,易受封賞,當張光晟殺突董等九百余人后,合骨咄祿可汗并沒有以怨報怨,殺唐朝使者,而
是以水洗血,合骨咄祿可汗對唐朝不僅沒有過錯,反而有功。陜州之辱中韋少華也負有重要責任,韋少華不應該輕易讓德宗會見回紇可汗,即使需要會見,也應該事先定好會見之禮,不能輕率地徑造其營,使回紇得肆其桀驁(指回紇可汗讓德宗拜舞),此是韋少華等人的過失,是韋少華辜負陛下的地方。李泌還以香積之捷時,回紇欲舉兵入長安劫掠,被代宗親拜于馬前而止的先例,說明帝王應該以國家利益為重,屈己或者不屈己都無關緊要。
最后,和之前的宰相相比,李泌的為政品格公正無私,光明磊落,能夠時時為國家著想,毫無一點私心,這在李泌未任相前就有充分體現,李泌的話容易使人信服,如安史之亂初,李泌勸肅宗勿以死人李林甫為仇,大歷十三年,李泌勸代宗善待路嗣恭,興元元年李泌力保韓滉不反,李林甫、路嗣恭、韓滉等均是和李泌毫無往來、甚至有負于李泌之人。李泌任宰相的當月,針對吐蕃平涼劫盟后,唐君臣互相猜忌、人心惶惶之情形,當著德宗、李晟、馬燧的面就勸德宗君臣勿互相猜忌,“勿以二臣(李、馬)功大而忌之,二臣勿以位高而自疑”,“晟、燧皆起,泣謝”[2,p7490]。反觀李泌的前幾任用事宰相,有何人能做到此點,張延賞因和李晟有矛盾,就置國家利益于不顧,遭盧杞陷害之人更是不在少數,楊炎和德宗聯合殺死劉宴,后又把責任全部推到德宗身上,崔祐甫作相未滿二百日,除官八百人,“韓滉屢短元琇于上”[2,p7476]。
同回紇的關系解凍后,李泌又進一步實施聯接云南、大食、天竺的計劃,李泌認為,“回紇和,則吐蕃已不敢犯塞矣。次招云南,則是斷吐蕃之右臂也。云南自漢以來臣屬中國,楊國忠無故擾之使叛,臣于吐蕃,苦于吐蕃賦役重,未嘗一日不思復為唐臣也。大食在西域為最強,自蔥嶺盡西海,地幾半天下,與天竺皆慕中國,代與吐蕃為仇,臣故知其可招也。”[2,p7505]
在李泌的經略下,貞元四年(788),唐咸安公主下降回紇骨咄祿可汗,回紇斷絕與吐蕃之關系,并允諾助唐攻打吐蕃,貞元九年,南詔也脫離吐蕃,與唐恢復了友好關系,天竺、大食也同唐朝通使往來。李泌困吐蕃國策的圓滿成功,使吐蕃逐漸走向了衰落,為唐憲宗時期的削平藩鎮、為“元和中興”局面的形成爭取了一個和平的外交環境。李泌盡忠為國、不貪私立的高尚風格贏得了后人的高度贊揚,《新唐書》作者稱贊李泌“其謀事近忠”。胡三省說:“自李泌為相,觀其處置天下事,姚崇以來未之有也。”[2,p7495]王夫之評價李泌:“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乃可以為天子之大臣……李長源當之矣。”“鄴侯抉擇,而吐蕃不能為中國之大患,且無轉輸、戍守、爭戰之勞,……(明)永樂謀國之臣,無有如鄴侯者。”[4]范文瀾稱贊李泌“確是封建時代表現非常特殊的忠臣與智士”[5]。如此等等,不一一列舉。
[1] 呂思勉.隋唐五代史(上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59:275.
[2] 司馬光.資治通鑒[M].北京:中華書局,1956.
[3] 劉昫.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4] 王夫之.讀通鑒論[M].北京:中華書局,1975:680,734.
[5] 范文瀾.中國通史·第三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8: 170.
(責任編輯、校對:郭靜)
LI Mi and the Change of Emperor Dezong of Tang 's Ethnic Policy
YUAN Zhi-peng
(Special Collections Center, Chongqing Library, Chongqing 400037, China)
Because of the humiliation from Huihe Kehan at Shanzhou in 762, emperor Dezong of Tang changed the traditional policy to associate with Huihe against Tubo by his former emperor and took a wrong policy which was to associate with Tubo against Huihe as soon as he succeed to the throne. The wrong ethnic policy made Tang Dynasty suffer heavy losses and resulted in the change of Dezong of Tang’s ethnic policy. The changing process is analyzed and Li Mi’s unique role during the changing is emphasized to praise Li Mi’s noble character of allegiance.
Li Mi; Tang Dynasty; ethnic policy; national interests.
K242
A
1009-9115(2014)01-0103-04
10.3969/j.issn.1009-9115.2014.01.028
2013-08-01
袁志鵬(1979-),男,安徽利辛人,博士,副研究館員,研究方向為隋唐五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