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
南國盛開思想文化的奇葩。《南方周末》、《天涯》、《隨筆》,還有作為“全國首家文化批評雜志”的《粵海風》,以及曾經不脛而走,卻終于突然消失的《海南紀實》、《街道》,都因為敢于直言現實的憂患、勇于披露被遮蔽的歷史而在當代思想界留下了包括磨滅的清晰足跡。雖然都知道“文革”結束以后,思想解放、文化多元已成浩浩蕩蕩的時代主潮,但風向的多變常常左右著潮流的漲落,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實。不時也耳聞目睹了一些勢頭頗好的思想文化報刊或被寒潮摧折、或被風雨襲擾的消息,但這么多年過去了,它們基本上保持了難得的獨特品格,一直在思想文化界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這一現象,值得研究:南方,為什么是南方?
雖然,北方也有北方的人文風景,先有《讀書》,后有《炎黃春秋》,還有1990年代曾經飲譽一時、終于不幸夭折的《東方》(不是民國年間鼎鼎大名的《東方雜志》)和《方法》,都因為富有思想的鋒芒、文化的新知、獨立的品格、自由的精神而成為當代思想文化的旗幟;盡管如此,南方依然有南方的獨特風采。
南方有南方的人文傳統——那里誕生了康有為、梁啟超的“變法”思想和孫中山的“三民主義”,為現代中國政治思想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那里孕育了香港的經濟起飛、深圳的特區試驗,為大陸的經濟改革開辟了新的道路;那里的“嶺南文化”(一般認為:“包容”、“開放”、“務實”、“重商”是“嶺南文化”的精神)自成一派……這幾年的《粵海風》專辟“嶺南文派”選刊,對于進一步倡導“嶺南文化”精神,功不可沒。(另一方面,我也覺得相關的研究似乎還不夠深入,還應該有更縱深的展開。)在我看來,這一點,是《粵海風》的一大看點——突出南方文化的思想建樹,為當代的思想文化建設提供開拓新路的重要參考。
南方還有南方的風格——雜花生樹、不拘一格。無論是談胡風、還是憶“文革”,說掌故、還是話當今,都能百花齊放、百草競長,名家與新銳共同切磋,思想與閑話一起鳴響;沒有“黨八股”,也少有“理論腔”(那些流行的晦澀“理論”也可謂當今學界的一種病);有鋒芒,卻并不變態(現在網絡上多少矯情作秀、動輒開罵的“變態腔”!)……思想開放的年代也是話題泡沫膨脹的年代。如何在這樣的年代里切實做好思想文化的建設?既要“反對黨八股”,也應遠離“變態腔”。在這方面,《粵海風》是不錯的。
十年來,我在《粵海風》上發表了幾篇文章,既有《重新認識毛澤東》那樣的思想史論,也有《當代文學中人道主義的命運》這樣的文論,還有《為民族主義一辯》這樣的時論,以及一組關于“文革”的個人瑣憶。其中,《為民族主義一辯》曾經入選古耜先生主編的《2012年中國思想隨筆排行榜》一書。感謝《粵海風》素未謀面的編輯,為我打開了瞭望思想風景的一扇扇新窗。愿它越辦越好,在當代思想文化的園地里茁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