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爾不凡的鋼琴少年葉子凡

宋學軍

葉子凡，胖胖的身材，圓圓的臉蛋，眼睛不大卻充滿靈性。這個模樣超萌、一臉稚氣的零零后男孩，已經在法國國際鋼琴比賽、中國音樂“小金鐘”獎等多個國內外重要鋼琴比賽中取得了不凡成績，而他的每一個進步，又與他的指導教師、中央音樂學院鋼琴系由熹副教授的辛勤培育分不開。

愛掉眼淚的敏感男孩

2000年，葉子凡出生在內蒙古通遼市一個普通工薪家庭，5歲時為了開發智力他開始向當地的一位老師學習鋼琴，沒想到他竟喜愛上這件樂器，并展現出超凡的音樂天賦。8歲時，啟蒙老師認為他應該有更好的專業發展，托人找到了由熹老師，于是一家人千里迢迢到北京拜師求藝。

回憶起師生第一次見面的情景，由熹老師至今還記憶猶新：“那是個春天，小子凡長得胖嘟嘟的，還戴個帽子，甚是可愛。第一次上課時我可能態度稍微嚴厲了些，他就掉眼淚了，這讓我感到他是一個內心非常敏感的男孩。一開始，我并沒有決定接收他，而是給他留了一些作業，讓他兩個星期以后再來彈給我聽，這些曲目比他當時的實際水平難一些，但他完成的情況超出了我的預期。這說明他能坐得住，而且也有很強的接受能力。因此，盡管他的彈琴姿勢不是很正規，我還是收下了他。”

投師由熹老師門下以后，葉子凡也和很多外地來京學藝的琴童一樣，開始了“跑課”的生活。每半月往返一次，坐一宿車早上到北京，上完課后再坐夜車回去。辛苦自不用說，但葉子凡很用功、很努力，也很聽話，兩年以后順利考入中央音樂學院附小（相當于普通小學四年級）。

葉子凡身上有幾方面的才能讓由熹老師最為看重：“他個子高，手很大也很厚實，耳朵極好，模仿能力和吸取知識的能力強，心理素質相對穩定。他的各門文化課成績也都很好，而且他有良好的學習習慣和不斷進取的心態，同時又沒有失去小孩子的天真活潑。”另一方面是葉子凡勤奮的學習態度打動了由老師：“他很踏實很刻苦，參加比賽前每天能練七八個小時，平時也要練六七個小時。”

看得出由熹老師非常喜歡葉子凡，即使這樣，師生之間也經歷了一個磨合的過程，用由老師的話說就是“也有來回折騰的時候”。回首過去五年兩人在“教”與“學”上的互動與較勁兒，由熹老師感慨道：“他畢竟還是孩子，很容易受到各種影響，而且越是在音樂上有感覺的孩子，心里就越敏感，在某種程度上還會有些脆弱。男孩子又跟女孩子不一樣，他會用某種方式來掩蓋它。子凡是個特別敏感的孩子，他希望每星期的努力都能得到肯定，希望我能夠夸他。但是上專業課哪有都是夸獎的呢，我的話稍微重一點，他的眼淚就掉呀掉，但他會跟我說‘我眼睛里進東西了，或者是‘燈光太強，刺到眼睛了。不過只要我和他嚴肅地談過之后，他都能夠意識到這是對他好，而且都能改。因此對于我來說，我不僅要教他彈琴，還要用我這么多年在舞臺上摸爬滾打的演奏經驗，來調節他的表演心理。學習音樂的孩子注定要比普通同齡人經歷更多的考驗和波折，因此需要擁有一顆堅強的心，這也許是成為一個音樂家的必要條件。”

喜歡舞臺表演的少年

葉子凡不是很愛說話，甚至還有些靦腆。然而一張嘴，他又像個小大人一樣，能把話說得很到位。因為剛剛參加了中國音樂“小金鐘”獎——長江鋼琴第一屆全國鋼琴比賽，筆者對他的采訪也自然扣在了“比賽”這個很多中國琴童都繞不開的話題上。

“與其說我喜歡參加比賽，不如說我更喜歡在舞臺上演奏的感覺。我不是很在意名次，因為音樂是不能拿來比的，比賽時只要把自己練的東西發揮出來就好了，這也是由老師對我的要求。我喜歡觀眾聽我演奏，希望他們能夠聽得懂我在音樂里所表達的東西。我在舞臺上演奏有時會比臺下練習時發揮得更好。我也不喜歡錄音，有時候要錄好幾遍，但是最好的還是第一遍。”葉子凡告訴筆者。

與外國學生相比，中國學生更看重比賽，也更熱衷于參加各種比賽，當筆者把這個問題拋給由熹老師時，她說：“國外的演奏家比較重視自己個性的表達及由此而發的對音樂的詮釋，這對他們來說像生命一樣珍貴。但準備比賽和純粹的音樂會演奏不一樣，比賽是具有規范性的，如果太標新立異，不一定能得到名次。準備參加一個大比賽可以拓展曲目，比賽卻不是一個培養個性音樂家的舞臺。對于葉子凡而言，我希望他多參加國內外的大比賽，有為他開辟新舞臺的因素，也是為了給他更多的激勵，幫助他更快更高標準地完善自我，但更重要的目的還是為了讓他知道什么樣的演奏水平是好的！學習是要有一個標準的，標準若定得高，他就會使勁往上努力，標準若定得很低，或很隨便的話，他這輩子就對‘嚴格這兩個字沒有很深的體會。比賽是專業水準的一個相對定位，通過高規格的比賽他才能知道什么是國際化的高標準。”

從2009年“舒曼”國際鋼琴大賽B組第二名、“珠江凱撒堡”全國青少年鋼琴大賽業余二組二等獎，到2011年CCTV鋼琴小提琴大賽鋼琴青少年組優秀獎、第二屆“文華杯”全國鋼琴比賽專業青少組第四名，再到2013年法國國際鋼琴比賽青年組第一名、中國音樂“小金鐘”獎——長江鋼琴第一屆全國鋼琴比賽少年專業組銀獎獲得者，葉子凡逐漸在各大鋼琴比賽中嶄露頭角，而每一次的參賽，也都給他帶來不同的感受：“最緊張的是參加CCTV鋼琴小提琴大賽，演播室里有五六個大攝像頭對著我，開始之前導演還喊‘3、2、1，鼓掌，我一下就蒙了，把《百鳥朝鳳》彈得飛快。第一次在國外比賽中獲獎是法國的那一次，我感到國外的比賽氛圍比中國好，外國選手沒有那么大的壓力，很輕松，而且他們都敢于表現自己，特別大方。最過癮的是這次的‘小金鐘獎，決賽我彈的是格里格《鋼琴協奏曲》（Op.16），和樂隊合奏的感覺很爽。與樂隊合奏不僅節奏上要對齊，而且對聲音的要求也和獨奏不一樣，不僅要清晰透亮（不能讓樂隊壓過），還要能把音樂表現出來。這次比賽雖然只得了銀獎，但我還是很服氣的，因為金獎獲得者確實比我老練、沉穩，當然他的年齡也要比我大一些。比賽是展示的舞臺，也是學習的好機會。”

努力前行的未來之星

雖然比賽中能否拿獎有很多客觀和主觀的因素，但是能夠拿到獎項的選手總會有過人之處。葉子凡在彈琴時富有表現力、熱情四溢，旋律富于節奏感，聲音非常優美，這種性格上鮮明的特點和扎實的演奏技巧，是他此次在“小金鐘”獎上贏得銀獎的主要原因。不僅是比賽評委對他有如此高的評價，曾經聽過他演奏的阿什肯納齊、普雷斯勒、斯科達、瓦薩里等多位當今國際鋼琴界的重量級大師，也都給予了他充分肯定，認為他如果這樣訓練下去并把持得正，“這個小男孩很快將在世界樂壇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阿什肯納齊語）”。endprint

一個音樂家的成長之路是漫長的，雖然葉子凡在同齡人中屬于出類拔萃的，但他在演奏技術、控制力及音樂表現力等方面仍需進一步提高，他也將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特別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會有更多的想法，這就更需要他和老師之間的協調和默契配合。

面對成績和不足，葉子凡對自己的評價非常客觀：“在技術和心理上，我還需要進一步完善，技術上的困難我一般都能想辦法克服，現在對我來說最難的是對音樂風格的把握。我希望在彈奏中有自己的感受，但有時候這種感受可能會是錯的。比如，這次‘小金鐘比賽第一輪的規定曲目中有斯卡拉蒂的作品。因為是第一次接觸，很容易把他與同一時期的巴赫搞混。另外斯卡拉蒂的旋律特別優美，又很容易偏向肖邦或舒曼。因此，今后我還要多聽各種音樂作品，多聽名家名師的演奏。”

對于自己的愛徒，由熹老師也有清晰的認識：“從現在到今后的五年，他甚至會比之前更艱難。技術問題基本解決后，他需要提高音樂的渲染能力，光有模仿是不夠的，還要有更多的綜合能力。在演奏中，他已經有一些自己的東西了，這是好事，但對于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說，這種自己的東西仍需要老師的把控。演奏上的毛病都是練出來的，好的老師會拿捏分寸。這次比賽結束后，我會在教學上適當調整，讓他自己發揮的方面練得相對多一些。另外，他也需要更加肥沃的‘附加營養，不僅是彈琴，還有對文學、藝術史的熟知，以及待人處事等個人能力方面的提高。只有文化的底蘊夠寬夠厚，才能在藝術道路上走得更好、更遠。”

“現在有很多比較優秀的學生都出國了，而我認為出國學習要因人而異，目前我還沒有考慮讓他出國。現在這個時代和我小時候不一樣了，那時候國內什么都缺，特別是對于學習西洋音樂的人來說，土壤不夠肥沃。現在，國內學習音樂的條件和大氛圍已經相當好了，很多老師都是從國外學成歸來，而且國內與國外高水平的學術交流也非常頻繁。葉子凡現在出國，如果生活上得不到很好的照顧，或是對新環境不適應而延誤了學習的進度，反而可能會耽誤他應有的發展，而且，他會失去熟知我國博大精深文化的好時段。我不鼓勵學生這么小的年齡就出去，但是不出國看看也是不行的，他們需要接觸國外不同的文化氛圍。當然這要看子凡是否準備好了。從目前來講，他需要的是更大的舞臺。我們這個專業是活在舞臺上的，不管他是含苞待放，還是已經成長為一棵大樹，只要一失去舞臺，很快就會枯萎。因為他的勤奮和他對音樂藝術的熱愛，今后我會在這方面給他更多的幫助。” 由熹老師意味深長地說道。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相信在由熹老師嚴格而充滿愛心的培育下，葉子凡會腳踏實地走好每一步，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卓爾不凡，成為一名耀眼奪目的藝術之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