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5”大火燒出了什么

管郁達

主要從事中國當代藝術批評、策展和藝術史論研究，

現供職于云南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

在藝術資本主義的生產線上，藝術家只有兩種選擇，要么充當這條生產線上的鏈條和螺絲釘；要么和生產線說拜拜，擔當起時代文化變革的責任，自己玩兒自己的。

去年的威尼斯雙年展基本上就成了中國“土豪”們的狂歡節。據說，有數千個中國藝術家和游客參加、參觀了威尼斯雙年展，拉動了疲軟的當地經濟。大大小小幾十個平行展，多半都是中國人自己組織的，為了以示區別，分為特大型、大型、中型和小型平行展。這讓我想到，中國傳統社會中的鄉村集市和廟會，那些擺地攤玩雜耍的“奇技淫巧”。中國藝術家是去秀肌肉嗎？有策展人在展覽前言里說：“中國當代藝術不是威脅，我們是為友誼和平而來的。”這種語調，像是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答西方記者問。

威尼斯雙年展不是官方組織的活動，而是一個民間展覽，我們為何要向西方政府表白和解釋？骨子里面還是暴發戶意識，錢多還是怕人家看不起。有人說中國藝術家到威尼斯，是一群跑江湖、玩雜耍的人去秀肌肉，亮出板磚，然后往頭上一拍，轉了一圈，然后告訴西方人：“中國人來啦”。

“億元俱樂部”和所謂的“G8”，還有“7﹒25大火”的確是一個聞所未聞的事件。這是一個制造神話的時代，也是一個虛假繁榮、泡沫華麗的時代，與遍地開花、不斷圈錢的美術館一樣，說白了，不過是資本的狂歡和豪門的盛宴。在藝術資本主義的生產線上，藝術家只有兩種選擇，要么充當這條生產線上的鏈條和螺絲釘；要么和生產線說拜拜，擔當起時代文化變革的責任，做文化的攪局者或闖入者，自己玩兒自己的。

目前，中國已經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了，中國人也有了比以前更大更自由的空管郁達主要從事中國當代藝術批評、策展和藝術史論研究，現供職于云南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間，但我們的觀念、思想、文化藝術仍然身在牢籠，一只腳放在中世紀，另一只腳在伸向未來，這就是中國當代藝術的處境。所以說，“藝術北京”和香港巴塞爾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表面看來，香港和北京相隔兩千多公里，一個是資本主義治下的中國特別行政區，一個是社會主義中國的政治中心，但是意識形態的滲透和對金錢的追逐，金錢對文化藝術的蔑視，大同小異。

徐冰講，桃花源的理想一定要實現。我想這恐怕是一句空話。恐怕早就被7月25日那把火燒得干干凈凈了。那把火燒掉的不僅僅是藝術品，燒掉的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信義、廉恥和我們對文化、生命的最基本的敬畏。所以，我同意何多苓的觀點，這是一個很平庸的時代，一個注定無法產生傳奇和英雄的時代。但只要我們承認這個時代的平庸，就像當年方力均的玩世現實主義一樣，像一條野狗，這也沒什么，為什么我們一定要做英雄呢？

北島說，在沒有英雄的年代，我只想做一個人。但現在的中國，既做不了英雄，也不想好好做人，就變成了鬼魅魍魎，今天這樣一個時代，就成了一個群魔亂舞的時代，也是佛教講的末法時代。在這樣一個時代，“7﹒2 5”大火燒掉了我們對公平、正義和理想的追求，燒出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億元俱樂部”和威尼斯、巴塞爾的藝術資本主義盛宴，也燒出了香港漢雅軒隱匿二十多年的威尼斯雙年展中國藝術家參展作品神奇“丟失”的奇案。